“有没有什么方法能够破了这森罗域?”我问道。 虽然我的道行低微,但是我的智商却不低,这块坟地当中阴气那么重,没必要非得进去。
这就好比一个不会游泳的人非要去水里跟别人决一胜负一样,完全没有那个必要,不然最后就连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没有,阵设置在里面,即使要破,也必须得进去才行,从外面是无法破解的。”太一前辈说道。
“焚阴呢?”我继续问。
清微前辈笑了笑:“守一师侄还是太嫩了,这里与城市这么近,如果焚阴的话,势必会让这里的孤魂野鬼产生惊慌继而逃出去,到时候城市里面会出现很多阳溺霍乱的事情,你觉得这个结局是你所希望的?”
我老脸一红,感觉到事情似乎非常棘手。
我和师叔以及众位龙虎宗的前辈们此刻虽然站在这片坟地之外,但是依旧能够感受到里面阴风阵阵,显然不能轻易进入。
难道就止步于此了?进到里面,等于是走进了敌人设置的圈套之中,我有理由相信,这里面绝对不会风平浪静。
“我们进入其中倒还无妨,守一的话不知道能不能扛得住。”我师叔看了我一眼,沉吟道。
“应该行。”我点了点头,听完几位前辈们对森罗域的描述,我觉得也并不是太难对付的东西,必要的时候咬破舌尖一定不会有错。
“恩,记住,进去之后牢牢地跟着我们,千万不要分开,不然的话就中了那半人半鬼的计谋,会被逐个击破。”师叔郑重道。
我用力点了点头,将盘龙拷鬼棒拿在手中,与各位前辈一道踏入这片坟地之中。
“呜呜……”一进入其中,我就感觉到四周的温度降了下来,耳边随处可闻隐隐的鬼哭狼嚎之声。
远处鬼火闪动,我转过身往身后看去,发现后面的景象早已经不是我之前站立的样子,而是墓碑林立,尸骸遍布,我就仿佛身处于一片巨大坟地的中心,四周除了墓碑就是白骨。
“森罗域果然名不虚传,我才刚刚进入,便已经迷失了方向,眼下也只有紧紧跟着师叔和几位前辈了。”我心里这么想着,回过神去,却猛然一惊。
身后哪里还有师叔以及三位前辈的半点踪影?
“师叔--守鹤前辈--”我站在原地大声喊道,回答我的却只有空荡荡的回音以及阵阵凄厉的惨叫。
这么短的一段时间内,师叔和三位前辈不可能会离我很远,如今这种情况,恐怕也只有一个答案了。
我着道了!
想到这里,我无比惊讶,只是回了个身,并没有回头,却依然被森罗域所影响,实在是太不可思议了。
这个阵法根本不像我想的那么简单。
正思考着,从眼之所见的尽头飞过来一大片黑压压的事物,伴随着一阵阵尖锐的叫声,那些东西越来越近,我终于看清楚它们到底是什么。
一大群乌鸦,遮天蔽日向我飞掠而来。
从我身边飞过之时,尖嘴和利爪从我身体上划过。
那成千上万的乌鸦就这么冲撞过来,飞掠而过的同时,从我身上撕下一块块皮肉。
那种痛楚撕心裂肺,并不像是幻觉。
我低头一看,发现我的双腿早已经变成了白骨森森,亲眼看到自己身上的皮肉被那些乌鸦一点一点啄去。
“啊--”我吓得不轻,全身各处都感觉到一阵剧痛,那种身上的肉被一点点蚕食的痛苦,没有经历过的人根本就无法想像。
而且最让我感觉到骇然的是,我居然就这么一点一点看着自己被蚕食,却没有任何作为,只得用双手保护头部,以免眼珠子也被啄了去。
想不到刚进来,就要死了,实在是太丢脸了。我这么想着,身上的肉被一点点叼走,我的双手也已经只剩下一点血肉。
突然,我发现我所看到的事物越来越远,变得不那么协调,就仿佛我的其中一只眼球不翼而飞。
定睛一看,我愕然发现有一只乌鸦居然叼着我的左眼而去,那一颗血淋淋的白色眼球之上,还残留着一部分红色的视神经……
“啊--”我大叫着,我感觉我要疯了,身上皮肉已经被蚕食殆尽,我却依旧神志无比清晰,这一种痛苦实在不是人类所能够忍受。
良久之后,我终于不支倒地,感觉神志都快要模糊。
“要死了吗?”我这样问自己,缓缓失去了意识。
“守一!”这时候,耳旁响起一声雷霆般的声音,我浑身一个激灵,睁开了眼睛,发现此刻的我正站在原地,师叔用金刚指点在我的眉心部位,三位龙虎宗的前辈则呈三角之势守护着我。
我低头审视自己,发现全身上下都是冷汗,不过好在皮肉都还健在,四周依旧是墓碑林立……
刚才只是幻觉?我冷汗直冒,那感觉,那痛楚实在是太真实了,要不是如今醒来,我还以为我已经死去。
而且即使是醒来了,我依旧能够感觉到全身各处充满了痛苦,那种心有余悸的感觉,一直挥散不去。
我的双腿不受控制地一软,单膝跪在地上。
“感觉怎么样?”师叔问我。
“没事了,谢谢师叔和各位前辈。”我惭愧道,用手抹去脸上的汗水。
“集中注意力,要不是我们及时发现,你在精神上就已经死了,就算以后救回来,也是一个植物人。”师叔神色凝重道。
“恩。”我骇然地点了点头。
这一片坟地仿佛永远没有尽头一般,远远望过去到处都是墓碑。
我们五人向前走着,过去了很长时间都没有看到任何东西。
“难不成是鬼打墙?”清微前辈疑惑道。
“守一,去撒泡尿,童子尿能破鬼打墙。”师叔吩咐道。
“好。”我脸一红,硬着头皮撒了一泡尿。
果然如师叔所言,眼前的景象发生了变化,重新恢复到了雾气朦胧的样子。
“看来暂时是出来了。”师叔点了点头,“早知道让守一一开始就撒泡尿好了。”
“铿锵。”这个时候,耳旁隐隐响起一种诡异的声音,有点像是铠甲穿在身上走路时发出的颤声。
“小心,奇怪的东西要来了。”师叔提醒道。
众人都是身心一凛。
我们此刻所处的位置在一片低洼之地,而前方十米左右的地方,比我们这片区域高出了一米多,很快的,随着铿锵之声越来越近,一个身穿古代铁甲服饰的尸体出现在那片高地。
“铁甲尸?”太一前辈凝重道。
“看来这片坟地形成有些时间了,这具铁甲尸死去至今最少也有十几二十年了。”守鹤前辈说道。
“怎么看出来的?”我疑惑道,因为单从铁甲根本就看不出来是造于哪个年代,怎么能够判定死尸死了有十多年?
“甲丝法。”我师叔对我讲解道。
“甲丝法?”我有点儿好奇。
“茅山术判断怨孽种类与其道行深浅一般有两种常用的方法,即皮肉与甲丝,正所谓知己知彼百战不殆,如果碰上未知的怨孽,最重要的一点就是判断对方的种类或其形成的原因,并以此推测降收的方法,你手中是不是有一本师兄留下的茅山典故?”师叔问我。
我点了点头:“可是上面并没有记载有关于铁甲尸的资料。”
“没记载就对了,茅山典故上面的东西,至少有几十年没更新了,所以并不是对所有的冤孽都有图形记载或详细描述,有些只有很少的文字概述,有些干脆只提到一个名字,还有很多是没有记录在案的,就要靠施法者在做法现场自行判断。”
听完师叔的解释,我获益匪浅,虽然那本茅山典故上记载了很多鬼怪,甚至还有很多师父的笔记,但那些笔记都只是师父遇到过的冤孽,并不可能把全世界从古至今所有冤孽鬼怪都记录上去。
“皮肉与甲丝就是判断怨孽类型的两大方法,前者顾名思义,就是看皮肤,依据怨孽皮肤的腐烂程度、颜色与硬度,再结合尸身所处环境、朝向、地脉等因素就不难判断其类型、形成年代与形成原因,亦可估算其道行深浅,但若碰到穿衣服的,或光线不好、施法者色盲等因素,就不好说了,后者甲丝,则是通过死者的趾甲与头发长度、材质来判断上述因素。”师叔为我详细地解释着。
我一边听一边点头,确实,早在两千多年前的汉代,道门先人便发现在某些特殊条件下,人死后指甲与头发仍会生长,短则几年多则十几年,而如果尸身所处的环境与形成“湿尸”的环境相吻合的话,头发与指甲的生长时间会持续几十年甚至更久。
虽说生长的速度很慢,但其死后长出的“甲丝”与活着时长出的颜色与质地是截然不同的,而且死后指甲会像外生长,就是向喇叭一样顺着手指向外开花。
与第一种“皮肉”法一样,甲丝法也有很多局限性,即使是湿尸,甲丝的生长时间也有限,所以只适用于判断百年之内的怨孽种类与时间,而且施法者眼神一定要好,若碰到是古尸或施法者近视眼,就不好说了。
我眯起眼睛看去,发现这头铁甲尸的尸身并没有腐烂多少,这恐怕与周围阴气浓重有关,也有可能它死后葬在了至阴之地,所以尸体并不会造成腐烂。
尸身不腐,就很难用皮肉法来判断它的死去年月,只能通过甲丝法,也就是指甲长度和头发来判断了。
铁甲尸头上带着铁盔,全身上下都穿着铁甲,所以我只能通过指甲来进行判断。
借助月光,我发现它的指甲很长,足有三厘米以上,泛着灰黑色。
尸体死后指甲生长速度比活着的时候不可同日而语,按照这个地方的风水和阴气,我猜测如果按照尸体死后每十年指甲长一厘米计算,确实已经有二十年了。
正在我思考之际,那铁甲尸扛着一把泛着铁青色光芒的大刀,从那一米高的地方跳了下来,发出一阵阵铿锵之音,而后双腿犹如携带千钧力道,向我们一步一步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