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散冤孽的阴气?”我喃喃自语道,心想:怨念的阴气可不是那么容易便可打散的,如果真那么容易打散,那对付起来可就容易多了。 不过我知道师叔既然会这么说,自然是有他的原因在里面。
只见他那回身一刺,剑尖直接抵在了恶鬼的胸口处无法再寸进一步。
人的力气跟冤孽是不能比的,只见那冤孽向前走一步,师叔就迫不得已退一步,最后师叔用脚猛地一跺地面,才阻止想要扑过来的恶鬼,不过天问剑却是在挤压之下逐渐弯曲变形,仿佛随时有可能折断一般。
天问剑有金属记忆功能,所以看起来才柔软无比,硬度可能会有所不足,不过柔韧性极佳。
我知道天问剑是不可能会折断的,但是随着天问剑弯曲,那恶鬼与师叔的距离也越来越近。
我的心提到了嗓子眼上,可是师叔的嘴角却分明勾了起来。
只见他单手握剑,另一只手则是以印的方式一下盖在了僵尸的前额,隐隐的,我看到那以血所写的印呈现出一个“乾”字,却又与乾不太相像。
再之后,师叔故意倒退了两步收剑,而后以身法绕到那恶鬼的背后,再次在它的后脑勺盖上一印。
只不过这一次,师叔用的是另外一只手。
盖完这两个印,那恶鬼竟是出乎意料的不动了。
“什么?”看到师叔的举动以及恶鬼的反应,三位龙虎宗的前辈皆是一惊。
师叔来到恶鬼的一侧,手起刀落,一剑向它的脖子砍去。
在慧眼之下,我惊讶地发现那些阴气竟是朝下流动,全部凝聚到了恶鬼脚底。
“咔嚓!”一声清脆的声音响起,师叔这一剑直接斩下了恶鬼的头颅,干净利落。
“到底怎么回事?”我有点想不通其中的原理,我师叔明明斩的是脖子,为什么阴气会往脚底下流?
想起之前师叔说的那句话,把冤孽的阴气打散,我想到了可能这一切与师叔印在它前后的法印有关。
想不到师叔早就已经在左右双手上用血写上法印,我却从头到尾一直处在惊讶之中根本无所作为。
“两位前辈,刚才到底发生了什么?”我诚恳地问道。
“是天地印,乾为天坤为地,将天地印印在鬼物的前后阴核,就会颠倒它们对阴阳两气的感知,不过必须以高攻法师的功力才能够奏效,想不到屠龙道兄的道行如此深厚,我们几个实在自愧不如。”清微前辈惭愧道。
天地印?我曾经听师父说起过,这是一种逆乱阴阳的阵法,作用范围可大可小,如果加之以符咒的力量,再暗合五行卦把天地印窜连起来,甚至可以起到让阴阳逆流的作用,不过后果也非常大,属于茅山三十六大禁忌阵法中的其中一种。
钉死七关,让阳气不流通,便已经会对生物造成影响,会折损阳寿,那么逆乱阴阳自不必多说,简直就是禁术中的禁术。
不过只是将天地印印在了冤孽的身上,应该不会遭受太多的天谴。
茅山道士之所以大都命短,就是因为在某些时候,会迫不得已触犯禁忌。
师叔在那恶鬼的前后脑印上天地印,那么就逆乱了那恶鬼对于阴阳的感知,有心想要将阴气提上去,却不知道其实是向下流了,这才给我师叔可乘之机。
没有了阴气的庇护,冤孽的肉身在天问剑面前,简直就犹如豆腐一般。
“守一,有死玉吗?”师叔问道。
“有。”我将死于拿了出来交给师叔,师叔拿在手里掂量了一下,似乎发现了不对劲,低头一看,问我,“里面已经封印了一个冤孽?”
我点了点头,这里面的就是顾邦杰的鬼魂,我本来打算有时间再超度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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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用过的不行,每一个死玉内一般只可封印一只鬼,不然玉会承受不住而裂开,到时候可就有点得不偿失了。”
听师叔话里的意思,似乎是想用死玉封印恶鬼?
似乎是猜到了我心里的想法,师叔解释道:“看你那表情就知道你在想什么,这恶鬼被天地印束缚,魂魄出不来,所以留在了这脑袋里面,如果把印解了,恶鬼就会飞走,所以只能封印。”
随着师叔的话音落下,我看到那恶鬼透露内的眼珠子转了转。
“原来是这么个原理。”我点了点头,不过当下我身上的死玉也就一块而已,其它的玉倒是还有,是在不妖山六丁六甲阵那边捡来的,不过那些不是死玉。
“没有办法了,时间宝贵,直接斩杀掉吧。”师叔说道,而后手起剑落,将天问剑刺入恶鬼头颅的天灵盖。
“咔嚓。”恶鬼天灵盖应声裂开,发出“呜呜”之声。
“嘭!”这个时候,耳边响起一声爆竹声,我知道森罗域内的鬼门被破了,剩下的只剩下煞门了。
四周的雾气再次降低,可见度已经达到了数十米远,只要再破了这煞门,一切大功告成,可以回家睡觉了。
“噗!”这个时候,守鹤前辈吐出一口鲜血,显然是大限将至。
“师兄!”两位龙虎宗的前辈急道。
“命数,无妨,只剩下最后一门了,大家咬咬牙就过去了。”到了这个时候,守鹤前辈还在鼓舞我们的士气,实在是让人敬重。
“引魂灯丢在记忆的路口,有人放手有人逗留,故事的最后,他笑着泪流,谁心疼他执着的等候,从天光乍现走到暮雪白头,一直走,一直走,引魂灯会告诉他哪是尽头……晚风牵衣盈洁如雪,少年白发忧愁如酒,夜轻灯朦胧,才知百年孤独,百年等候……”
这个时候,耳旁响起了一阵清幽的歌声,与我上次在云贵药坊暗道中听到过的一模一样,还是那么的凄苦,还是那么的动听,这声音犹如天籁一般,只要稍微侧耳去倾听,便会迷失自我。
但是,明明知道会被迷惑,我却还是忍不住地沉浸在其中……
“固守心神。”师叔拍了拍我的肩膀,将我从失守中叫醒。
我点了点头,擦掉额头的冷汗。
这曲子最可怕之处就是,明明知道它会让你失去神志,但却还是防不胜防,因为那旋律实在是太美了,就仿佛在讲一个动人的故事,让人流连忘返深陷其中,恨不得想要听完这整个故事的结局。
而一旦你心里生出这股想法的时候,便已经着了道。
渐渐地,我看到这漆黑的夜空当中,一盏油灯飘了过来,与我看到过的那一盏迷魂灯一模一样。
“是幻觉?”我不由皱眉道,一定是了,不然的话怎么会从空中飘过来?
迷魂灯所过之处,雾气褪去,到最后,整个坟地重新暴露在我们的眼前,与此同时,在最上方的一个巨大的墓碑上,半人半鬼盘腿坐在上面,长长的白发拖到了地上,说不出的恐怖。
“最后一门镇守的就是你自己吗?”我师叔不屑地笑道。
“我们之间非要斗个你死我活吗?”那半人半鬼坐在坟头,本来盘腿而坐的他换了个姿势,两条腿交叠在一起,而后一手托着下巴,一脸挑衅地看着我们。
“妖道!世到如今你还有脸说这番话?是谁摆下这森罗域要与我们斗个你死我活?现在四门被我们破去三门,你却说不想再打了?哈哈,我没听错吧?”我嘲讽道。
“小子,你很幸运,我现在还不会杀你。”那半人半鬼一手托着下巴,面容俊俏地犹如虚幻,眯着眼睛打量着我。
被一个男人这么看着,我居然有点不好意思了。
“你以为你杀得了我吗?事到如今,你应该担心自己今天能不能活着离开。”我笑道。
“离开?我可没打算离开,当然我也没想过要死。”说着,半人半鬼从坟头站了起来,一步一步向我们走来。
他身上的白袍在夜色下无风自动,修长挺拔的身形仿佛摇摇欲坠,长发一直垂至膝盖,而后,他双眼猛然瞪着我,咄咄逼人地说道:“告诉我,跟你在一起那女的,是不是叫做颖素素?”
“不是!”我重重地回答。
“是了,她不可能是颖素素了,都已经过了一百多年了……一百年啊,我等待了一百年……”
也不知道怎么回事,那养鬼人开始自言自语起来,有时候大笑,有时候脸上露出痛苦之色,整个人疯疯癫癫,就仿佛被鬼上身了一般。
最后,他披头散发地往地上一坐,脸上表情极度悲痛。
“想不到啊想不到,我玩弄轮回,与天作对,到头来却是为别人做了嫁衣……”
我在一旁有些听不下去了,这半人半鬼夺人阳寿,作恶多端,更是做小鬼买卖,如今又说着一些让人听不懂的话,他到底在想些什么?
“说,是不是你害死了韦恬的高祖父韦都?你把顾邦杰的尸体藏在神像当中到底有什么目的?还有……”我看了一眼断了一条手臂,又使用了天魂归一的守鹤前辈,脸上表情有些于心不忍。
“我反悔了,我应该杀了你的,而且是立刻!”养鬼人突然神色一凛,一改刚才颓废的姿态,向我冲了过来,“我不会把素素交给任何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