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我带着蒋生来到韦恬的床前的时候,韦恬依旧没有醒过来。 “你……”蒋生气急,怒视着我,用右手指着我的鼻子,“到底是怎么回事?为什么素素的身边会隐隐缠绕着修罗的气息?”
“修罗?”我震惊道,同时看到他的右手已经拆了线,不过看上去依旧有些恐怖。
修罗,是六道轮回之一,六道共分为地狱道、饿鬼道、畜生道、修罗道、人间道、和天道。
修罗,直译为“非天”,意思是“果报”似天而非天之义,也就是相对于“天人”的存在。
修罗界的居民,有神格,却没有神的善行,他们易怒好斗,骁勇善战。
修罗界的阿修罗曾多次与提婆神恶战,但阿修罗也奉佛法,是佛教护法神天龙部之一。
这是佛教当中的解释,我曾经看到过。
不过对于道教而言,修罗这个词汇确实有点陌生了,还好我曾经有所涉猎。
那么问题来了,如果蒋生所言是真的,韦恬身上为什么会有阿修罗的气息存在?而且我的慧眼居然看不到什么修罗气息,难道他的阴阳眼就可以吗?
“到底是怎么回事?”蒋生怒道,眼神当中流露出要杀了我的欲火。
当下,我把去轮回墓局挖棺的事情向他如实说明了一遍。
我与蒋生说得上是相生相杀的敌对关系,我之所以把他放进来,是有原因的。
这个蒋生虽然作恶多端,还干出抗逆天意,躲避六道和愚弄轮回的事情,简直够死一万次了,但是不可否认,他的道行非常高深,毕竟他已经活了一百多年,说不定有救韦恬的办法也说不定。
因为我知道,韦恬就是他嘴中的那个素素转世,所以断然不会陷她于不义。
我们的目标是一致的,所以在没有救回韦恬之前,他应该不会对我胡来。
“哈哈,哈哈哈哈,怪不得,怪不得我听到了雷鸣之声,还隐隐感觉到一丝不祥之兆,原来是你这家伙……”听完我的话,蒋生笑了,笑到癫狂,而后脸上的表情转喜为怒,怒至悲伤。
两行清泪从他俊美的脸颊滑落,一脸憎恨地看着我,那眼神当中的恨意为:恨不得将我千刀万剐五马分尸凌迟处死。mht.la [三↑四↑中↑文↑网]
但是他没有这么做,我也不知道为什么。
他只是用手指指着我,身躯有些发抖,最后狠狠揍了我一拳。
可能是用力过猛,他那刚刚接上去的断手上,有一丝鲜血溢出。
“等救活素素,我再跟你算账!”良久,蒋生捏了捏拳头,来到韦恬的窗前。
听蒋生说要救韦恬,我的心里一喜,就像是一个罪人一般待在一旁,静静地看着。
张静雨则是很自觉地从房间内走了出去。
因为接下来的场面,少女不宜。
只见蒋生把头上的布条扯掉,露出那一个醒目的太极图案,头发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增长,最后促及膝盖。
“我现在要将你和素素的生命联系在一起,那一道雷电起码带走了她五十年的阳寿,要不是为此,我早就将你生撕活裂!”说着,蒋生拿来一个瓷碗和一把小刀,抓住我的手割破我的手腕,任由鲜血滴滴答答落在瓷碗当中。
我没有反抗,如果能够救韦恬一命,无论让我做什么我都愿意。
眼见那一个瓷碗里装满了我的血水,蒋生将韦恬扶起,而后把一碗血水全部喂给韦恬服下,之后再从一个小瓶子中拿出一粒粉红色的药丸,分别喂我和韦恬服下,而后他脚踏天罡,念念有词。
而后在我不注意的当儿,狠狠一拳打在我的肚子上,迫使我喷出一大口鲜血,他脚踩着我的鲜血,在地上以脚为笔,以血为墨,围绕着韦恬画出一副二十星宿图案。
从这副图案可以看出,他这一拳有多么重,我吐出的鲜血有多么的浓。
随着鲜血流失,我感觉到身体内一阵寒冷,开始瑟瑟发抖,最后因为失血过多晕了过去。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我醒了过来,发现手腕上的伤口已经被包扎好了。
看了看四周,我发现自己被丢在了门外。
“韦恬……”我的脑海中立马闪现出这两个字,连忙从地上站了起来,却是感觉到眼前一暗,脚下一软,全身无力。
我知道这是失血过多的症状。
咬了咬牙,我一步一步向别墅走去,虽然身子发软,但依旧没有失去神志。
别墅的大门此刻是关着的,从里面被反锁,我无法进入。
“韦恬,韦恬--”我喊道,久久没有人回音。
“张静雨--”我使出吃奶的劲,二楼的窗户打开了,张静雨想要弹出脑袋来,却是被蒋生拉了回去。
看到蒋生的那一刻,我恍然大悟:这屋子,被蒋生霸占了,里面的人,都被他控制了。
“开门,让我进去!”我用力敲打着别墅大门,回应我的就只有无边的“嘣嘣”之声。
就在我心如死灰的时候,一个声音却是燃起了我内心当中的火焰。
“南无阿弥陀佛……”声音非常飘渺,就仿佛是在吟唱一般,自耳旁响起,又仿佛是在十万千里之外。
我知道这是身体失血过多造成的幻听。
转过头去,我发现在别墅围墙大门外,一个穿着朴素,头戴斗笠,面容年轻,一手拿锡杖,另一只手挂佛珠的年轻和尚正巍然不动地站在那里,他的脖子上挂着一串拳头大小的核桃佛珠,每一个佛珠都像是一张人脸,有喜怒哀乐悲欢愁。
看到此人,我大感意外,这不是帮我阻拦蛊师,使我成功逃离的神秘高僧吗?他居然没死,我还以为,他会被蛊师的毒虫给吞噬殆尽呢。
“大师。”我仿佛看到了救星一般,“你怎么找到这里来了?”
“施主,你的脸色不太好。”年轻和尚向我做了个单手合十的举动。
“无妨,只不过发生了一点意外,大师,里面有一妖道,我一人不敌,能否合力将他降伏?”我说道。
这个和尚是有道行的,更是能够在蛊师的手下将我救出来,从这一点就可说明他的道行在我之上,如果我们两人合力,或许能够将霸占这个房子的蒋生给制伏。
“南无阿弥陀佛,贫僧正是为此事而来。”年轻和尚笑道,一副慈眉善目得道高僧的模样,与他的年纪看起来并不符合。
“但是那妖道非常厉害,我们两人恐会不敌,大师要做好最坏的打算,有可能会连累到你。”我将蒋生的厉害之处道了出来,让年轻和尚做好心理准备,如果他心生退意,我也不会勉强他。
“坐阅五帝四朝,不觉沧桑几度,受尽九磨十难,了知世事无常,南无阿弥陀佛,贫僧既然来了,便已经做好了最坏的打算,况且,贫僧这次来,也是要了结这段夙愿。”年轻和尚笑道,这一刻神圣庄严无比。
夙愿?
我的心里微感疑惑,还没有给我考虑的时间,那大门居然不攻自破,也不见这和尚用力,只是轻轻一推,别墅大门便打开了。
这个时候,蒋生似是察觉到了什么,从楼上走了下来,正好与我们碰在一处。
“蒋施主,你可还记得贫僧吗?”年轻和尚笑道,将头上的斗笠摘了下来,露出十三个戒疤,以及一只受伤的雏鸟。
那雏鸟仿佛还不太会飞,扑腾了一下,掉在了他的肩膀上,而后只见那和尚用手轻轻一送,那雏鸟便飞出了别墅大门。
怎么和尚的头上,多了一个戒疤?我有点疑惑,细细一看,才发现是鸟粪。
“南无阿弥陀佛,贫僧不忍看这生命被滚滚车轮碾死,于是将它安居在了贫僧的头上一宿,那生命也是不忘恩负义,临走时竟是送了我一个饯别礼,我佛慈悲,善哉善哉。”说着,那和尚竟是一个人眯起眼睛笑了起来,“你看,鸟类尚且有知恩图报之心,蒋施主以为贫僧今天来是做什么呢?”
蒋生的眼睛眯了起来,观察了这和尚片刻,继而眼中凶光一闪:“唯识宗悟虚老秃驴?”
“南无阿弥陀佛,换了一身皮囊,没想到施主还认得我,可喜可贺。”和尚笑道。
我被两人的谈话所迷惑,这两人难道是老相识不成?可是不对啊,看这和尚的面向,也就二十七岁,怎么可能与蒋生认识?要知道这蒋生可是百年之前的人物啊。
我越是琢磨,越是感觉到疑惑,不过看到蒋生的容貌后,我心里一动,这蒋生不也是看上去才三十上下吗?
可是不对啊,蒋生是用了诡道,所以才能够保持容颜不老,其实自身已经变得半人半鬼,难道这和尚也是如此?
只是和尚身体内的阳气非常浓重,应该不像用了这种邪术,到底是怎么回事?
没等我参悟其中的原由,那蒋生竟是出乎我意料之外的,跳破窗户,逃了出去,一瞬间便消失无踪。
“南无阿弥陀佛,小施主,好自为之。”言罢,那和尚手拿锡杖,一步一步离开了这里。
“等等!”我将那和尚叫住,而后脱掉身上的衣服,背对着那和尚,问道,“大师你可识得此印?”
和尚的眼中终于焕发出一丝神彩,略感惊讶,用细嫩的手指触摸着我的后背:“诸行无常、诸法无我、涅盘寂静,一切有为法皆苦之苦。四法本末、四忧檀那……”
说完这一切,和尚不再停留,拿着锡杖一步一步向外走去。
“诸行无常、诸法无我、涅盘寂静,一切有为法皆苦之苦。四法本末、四忧檀那……”我喃喃自语,想不通这句话到底蕴含着什么意思,透露着什么讯息。
但是和尚已经消失了,容不得我再细细盘问。
好不容易能够得到背上法印的讯息,可谁知和尚却是说了这么一句让人为之不明的话语,实在是急死人了。
蒋生已经离开,当下,我不再顾虑,向楼上跑去。
只见张静雨失魂落魄地坐在沙发上,看到我进来之后,迅速扑进了我的怀里,就仿佛是被吓坏了的孩子一般,说什么都不肯放手。
我拍了拍她的后背以示安慰,而后向韦恬的房间走去。
我不知道我昏迷了多久,不过以肚中的饥饿程度来判断,应该已经有一天多了,也不知道韦恬到底怎么样了。
“啪嗒。”打开房门的那一刻,我看到韦恬背对着我,静静地坐在镜子前,梳理着自己的秀发,涂上胭脂口红。
她穿着一身修身的素衣,从背后看去,身段无比曼妙,就仿佛那待字闺中的新娘,婀娜多姿。
“韦恬……”我轻轻呼唤了一声,看到她已经醒了过来,心里别说有多么欣喜。
韦恬转过神来,冲我微微一笑,唇红齿白,眉目如画,而后说了一句让我颇感震惊的话,“我想起来我是谁了,我叫白素素。”
这一刻,我呆愣当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