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

小乞丐的灿烂人生

首页
关灯
护眼
字体:
第1章 婚丧同日
书架管理 返回目录
    大周二十八年秋。(www.mht.la 无弹窗广告)

    皇城京都家家户户张灯结彩,人声鼎沸,红红火火。秋日徐徐散发着灼红暖光,不知是贺喜还是哀悼。

    坊间传闻,皇帝二子,最年轻有为的荆曜王爷大婚,前不久侧妃才有了喜脉,还是皇城第一才女楚夕月。

    坊间秘闻,荆曜王爷所娶之人,是楚夕月的嫡姐楚朝阳,荆曜王爷最初中意之人便是楚朝阳,一纸圣谕,才娶了意中人的庶妹。

    楚将军家的糟心事,坊间……不够用了。

    大红花轿,鸣锣齐响。黑色骏马上的年轻男子正是今日坊间头条荆曜王爷,眉眼如剑,俊朗却凌厉。因了大婚大喜,眼角眉梢缀满笑意,意气风发。享受百姓的夹道欢迎,犹如他登上帝位之时。香车宝马,孜孜不倦地踏遍了整个京都城。

    荆曜王爷迎娶正妃,普天同庆。

    荆王府,喜气更浓,一眼望去,满目皆红。

    梧桐苑,落叶纷纷,红火得犹如心爱之人淌的血。楚夕月床榻上,目光发空,盯着桌子上摆放着的酒壶。壶面润泽,印制着怒放的芙蓉花,可……真美啊。她知道,那是荆曜赐给她的毒酒!做她侧妃三年,凉薄的情意终究抵不过嫡姐楚朝阳一句耳旁风!

    楚朝阳说她偷奸,他就认定她偷奸!所谓奸夫她根本不认识,几封情信也根本不是出自她手!她百口莫辩,他不给机会,残酷便判她死刑!

    大周开明,然而她身为侧王妃,传出苟合之事,岂不毁了皇家声名?且相较皇后嫡子而封太子的陆广泽,荆曜更有储君风范。因而,她服侍三年,深爱三年的夫君,赐她毒酒一杯,待她死后,准备对外宣称,侧王妃病逝。

    好一个侧王妃病逝!

    陆荆曜,我不甘心!当初是你许我一世芳华,而今半世未过,你不仅迎娶正妃还要赐我毒酒?何等笑话!

    忽而王府内动静更大,想必俩人要拜堂了。她被禁足,连这梧桐苑,都踏不出去!冷笑,三年前她也是陆荆曜明媒正娶的妻啊,可惜一个正一个侧,封号就注定了结局。笑着笑着,漂亮的丹凤眼飞出了泪水。忽而伏在被子上,嚎啕大哭。

    她这一生,竟真的要终结了!除了苦楚,还有什么呢?

    她父亲是大周征南闯北的大将军,一生战功赫赫,大周的稳定,父亲功不可没。她最敬爱的,便是父亲。可她是庶女,母亲在她三岁之时便病逝。她自小受尽嫡母冷眼,嫡姐欺辱,只有父亲回来时,她才能得到充满疼宠的拥抱。父亲在,嫡母、嫡姐的虐待才会稍稍收敛。父亲一走……

    她不甘心!不甘心一生在谩骂、屈辱中度过,过了笈笄之年,随便被嫡母配给陌生男人。自小努力,琴棋书画,她样样拼命学,时常做完苦力身心皆疲还要挑灯夜读。她最喜欢读些古书,修身养性,从书中寻找慰藉。

    日复一日,年复一年,她出落得如母亲倾国倾城,所学百物,影响由内而外,致使气质卓然。

    皇帝为父亲特办的庆功宴上,她出口成诗,惊才艳绝。皇帝龙颜大悦,许下婚事。

    二八年华,她凤冠霞帔,嫁给了风华无二的荆曜王爷,以为她的人生,终于开始扭转。

    荆曜王爷冷淡,她深信,再冷的心都能捂热。庆功宴上名声响起,日后她吟诗作对,时而谱曲,才貌双全之评渐渐深入大街小巷,她渐渐得了京都第一才女之美誉。许是眼前虚浮的荣光,平添了她不该有的自信。

    可笑的是,她小心翼翼的努力,也曾换得煮酒谈诗,一世允诺。

    然而一切,不过是梦一场!他送上毒酒,冷言告诉她,他爱的,自始至终,是楚朝阳。她心上的血滴干了,冷冷看着光影中面冷如霜的男人。可不,爱的只是楚朝阳,早晨赐完她毒酒,旋即风光迎娶楚朝阳。

    此刻父亲征战在外,她连见都没见一面,她前不久才得知有孕在身,怎么舍得去死?怎么舍得?!可她逃不出去,梧桐苑外有两名带刀侍卫,荆王府内有无数侍卫。她只会文不会武,没人帮她,怎么逃得出去?

    哭得声嘶力竭,再也没有力气,伏在锦缎上,呜咽不止……她妄想,用孩子,留住她一条命。如若非要赴黄泉,至少让她生下孩子,至少让她见父亲最后一面……

    她太累,迷迷糊糊眯眼睡着了。她一生,竟连美梦的回忆都少得可怜!只是父亲,爽朗大笑,把她安置在街头,带她游弋在京都街头,偶尔说起她薄命的母亲。忽而又变成了,好不容易被她捂暖的荆曜,带她骑马,颠簸间,顺手路边折了一枝桃花,插在她发髻间,笑说人面桃花相映红……

    那日的桃花终究枯萎而殆尽,那日的承诺终究远去而泛黄。

    “醒醒,夕月,我的好妹妹,你怎么还不死?”楚朝阳声音软软绵绵,犹如含了棉花,是十分动听的。却是绵里藏针。

    猛地,梦醒。坐起,映入眸子的是红妆新婚妇,亦是残害了她十多年的嫡姐楚朝阳。

    “荆曜呢?”她说不出贺喜的话。

    “啪”,脆亮的声音响彻空阔的屋子,楚朝阳狠狠扇了楚夕月一个耳光,嘴上毫不留情:“贱婢!你以为当了三年侧王妃,就真飞上枝头变凤凰了?荆曜,你不配喊这两个字!”

    她偏头,早就习惯楚朝阳的耳光,下手越来越重,她觉得左脸发麻、发烫。却不在意,继续问:“荆曜呢?”

    “啪”,声音更胜上次,“贱婢!不知好歹!我大婚之日,你惦念我的夫君!恬不知耻!”

    头偏向另一边,她心里冷笑:呵,到底是谁惦念谁的夫君?正好,两边都对称了。她依旧毫不在意,继续抬头,倔强的眸子盯着恨不得将她剥皮吞骨的女人,继续字字强调地问:“荆曜呢?”

    楚朝阳气极,怒视痛恨了十多年的楚夕月,纵然脸上印着两个发红的掌印,微微浮肿,也出尘无双。嫉妒如藤蔓滋生,一如当年,楚夕月在皇上面前出尽风头赐婚荆曜,而她不得不待嫁闺中!而今双十,才得以嫁给荆曜。

    “本王在这。”楚朝阳正被妒火燃烧,屋外响起了威严的回应。

    大红长袍,腰间佩玉,负手而立。器宇轩昂,不怒自威,天生的君王。

    这个就是她一见倾心、爱了多年、嫁了三年男人!

    她骤然站起,跌跌撞撞跑到荆曜面前,下跪:“荆曜,再多留我几个月可好?我不出门不露脸,不打扰你们的生活。”

    荆曜进门反手合上门,家丑不外扬。走到她跟前,俯身,冷眼看哭得梨花带雨的脸:“你这个荡妇,不配喊我的名字!”左手接过楚朝阳递上斟满毒酒的酒杯,右手扣住她的下巴,用狠力掰开她的手,要强灌毒酒。

    她死死咬唇不让酒液渗入嘴中,双手拍打酒杯。

    “啪”,酒杯落地,碎片、酒液溅了一地。

    荆曜怒极,反手给她耳光,“贱妇!”打得她摔倒在地上,手心直接按住了玻璃渣子。

    楚朝阳不疾不徐地看着好戏,继续斟满酒。

    顾不得脸上、手心火烧般的疼,她爬起,用渗血的手抓住男人的衣袍一角:“王爷!妾身怀孕了!您亲自请的大夫!可不可以让妾身把孩子生下来再喝那毒酒?”

    重重把酒杯往桌上一摔,楚朝阳怒上一层楼:怀孕!卑微的贱婢坏了荆曜的种,见不得荆曜刹那的迟疑,生怕事情有转圜的余地。她大婚的贺礼,必须是贱种楚夕月的葬礼。

    楚朝阳拉开楚夕月,狠狠把她再次甩在地上。不及她起身,落脚狠狠碾压她的小腹处,罔顾她疼得发白的脸:“楚夕月,和别人的野种,你竟敢求王爷留下?给王爷戴了那么大顶绿帽子,你还真敢妄想!”言语上火上浇油。

    果然,本来眼里有一念之仁的荆曜转瞬冷如寒冰。贱妇,孽种!便由着心上人胡作非为。

    她浑身动弹不得,疼痛一波接着一波,为母的本性想起身护住孩子。可她早就乏力,楚朝阳第一脚,她的肚子便疼得她浑身痉挛,动弹不得。

    于是,一脚换一脚,一下又一下。

    她狠狠咬住唇不然自己喊疼,眼泪却彻底出卖她,犹如断线珍珠,落地却无声。荆曜,你我之间,薄情寡义至此吗?

    感觉到身下涌出一股股暖流,她心如死灰:孩子,没了。

    楚朝阳还不满足:“贱婢,你有没有心?王爷对你那么好,你跑去和别人私通还妄图生下孽种。”

    美人蛇蝎。

    呵,楚朝阳,今时今日,你最好手刃我,不然他日,我必将我所受之苦,千百倍加诸你身!

    鲜红的血液淌出来,染红了她明黄的裙,荆曜厌恶,把斟好的毒酒递给她:“喝了吧。”毕竟曾在床榻上共赴巫山云雨……如若不是她不要脸,他又何止赐死她!

    她恨,狠狠瞪着递上跟前的毒酒!腹上、身下的疼痛折磨她浑身发软,她的牙齿还是坚硬的!抬头,做出要喝的样子,诱荆曜把手再伸进一点。拼尽全身气力,下口,死命咬住荆曜手腕。不管渣男贱女如何拳脚相向,就是不松口,满嘴腥咸,都不松口!

    最终她嘴角酸麻,脱力倒在地上。荆曜捂住鲜血淋淋的伤口,痛得剑眉深拧,盛怒:“楚夕月,你有没有心!”

    痛得麻木,她还笑出声:“陆荆曜,我楚夕月若没有心,怎么会错爱你!”

    倾倒大周的楚夕月,汗水湿了红肿的脸颊,下裙伸出血迹,如此凄绝地笑着:凄艳的美。

    陆荆曜看得一怔。

    楚朝阳怕极了荆曜转念之间心软,起身抓起桌上匕首,半跪在依旧疯狂笑着的楚夕月身侧,用劲快、准、狠,猛然刺进楚夕月的左胸口。

    “噗”,刀子入得又快又深。

    “啊!”再也忍不住,她凄然长喊。余音尖锐,迸出梧桐苑。把手的侍卫听了,连眉头都不曾皱一下。

    拔了匕首,滚烫的血液从楚夕月胸口汩汩流出,她痛晕过去。

    楚朝阳像是疯了,溅到血也未曾恐慌,而是抬头,对荆曜盈盈笑着:“荆曜,她没有心!你看到了吗?”

    “朝阳,你……”

    “我挖给你看!”楚朝阳怕楚夕月不死透,匕首一刀刀下去,血肉模糊,露出了鲜红的心脏……

    “朝阳,算了。”荆曜抱住机械动作的女人,“回房沐浴更衣吧。”

    是的,他们的洞房花烛夜。

上一章 目录 下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