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地三教九流的人对赶尸匠的仇视绝对不是嘴上说说,那些传承在破四旧动荡中几乎断根的派别,让他们找太祖麻烦肯定不现实,道统失传带来的负面情绪需要找地方发泄,六十年前赶尸匠带来的震荡自然成了宣泄口。[最-快-更-新-到-[]]
如果六十年前那些人不死,如今各派是不是好过一些?三教九流的人带着这种情绪,不仇视赶尸匠都难。
小然怕我不知道轻重,再次着重申明赶尸匠在本地有多招人恨。
我来来回回的扫视花生香和躺着的六女,咬牙下了决定,说:“花生香,收了尸虫,我们走。”
花生香没停止控制尸虫,分心偏头不解的看着我。我把问题的严重性告诉她,她依旧是满眼不解,反倒把我弄迷糊了。
“当初你也可以不救我。”她早已忘记了怎么笑,我看不出她想表达的情感。
“这次不同,当初我救你,没有生命危险。”我昧着良心撒谎。
当初我才刚接触奇异的事情,看到尸虫差点没被吓死,只是人命关天不得不救。
“尸虫很毒的,你都敢抓!”她专注的控制透明尸虫,不再说话。我咬了咬舌头,心一横,绝情的说:“你可以救她们,但是以后别在跟着我。咱们各走各路。”
“不是这样的,你不是这样的人……”
花生香的娇躯一震,放弃了对透明尸虫的控制。忘记了怎么哭的她,居然留下了眼泪。
游动在六女身上的透明尸虫,似乎感觉到了花生香的情绪,拱着透明的身躯短暂的没有动弹,随后转头卷起它身后跟着的几十条血色尸虫,不一会,那些血色尸虫变成了泥巴颜色,集体死亡。小拇指粗的透明尸虫从尾部开始,一条细若游丝的红线慢慢往顶端蔓延,很快它的背脊上出现了一条红线。
“尸虫由死物而生,绝情绝性,当初花生香因为情把心封闭起来,却依旧带着情。如今花生香心如死灰,本命尸蛊终于筑基成型。”桃子婶悲凉的说着,她看我的眼神带上了一丝冷漠。
十二三岁我就跟着小堂叔认识了桃子婶,她从没以这种眼神看我。顿时,我感觉特别委屈。
如果养尸虫的是我,老子为了救人而被追杀,皱一下眉头也把孙字倒着写。可玩尸体的是花生香和桃子婶,老子不是圣人,看着身边的人面对威胁,老子做不到。
花生香流着无声的眼泪,嗖的一声把尸虫收到了手中,她看着我说:“其实死了也好,她们活着回去,面对村里人可能更痛苦。”
我听出来了,她是问我,当初为什么救她?让她死了多好!
“男儿何不带吴钩,收取关山五十州!如果男儿扬名立万之后,身边的人都死了,活着真有意思吗?我这人比较自私,旁人死,总比身边的人死比较好。”
以老子的脾气,被误解了绝对不会解释,但瑞芽的事让我学会了表达。有些事情要说,不说,别人怎么知道?等以后弄清楚误会,可能已经物是人非。
多了一根血线的透明尸虫快速的从花生香手上飞了出去,尸虫吐出六根血线围绕着六个女人翻飞。
“哼!好感人啊……”小然阴阳怪气的说了一声,一头钻进了牌位。“找麻烦的人要来了,再不拉走她,你的红颜知己等着被追杀吧!”
我感觉特无辜,老子要给花生香讲清楚?你不让。人家跟着我,总不能让她出事吧?出于对自己人的好,您也发脾气。
“别管她们了,咱们快走。”我焦急的要扯花生香,桃子婶突然出手,一脚把我踹进了一旁的麦田,翻了好几个跟斗。
真他娘的疼。
“啥意思?”我龇牙咧嘴的爬起来,不爽瞪着眼。桃子婶严肃无比的说:“赶尸匠的墓是你小堂叔发现的,正宗的蛊道赶尸术能重现人间,也是由他引起的。你小堂叔跟你一个德性,事情因他而起,如果这六个女人死了,他就算下十八层地狱,也会爬出来。”
“他死了,他剩下的事,我得负责。”桃子婶深深的吸了口气,态度很坚决。
我也大概了解桃子婶的性格,只要沾上小堂叔,谁跟她叫板,她都六亲不认的跟谁拼命。
“救吧!救吧!反正事儿不能善了,把您控制的尸体都叫来呗!”
夜幕中的人影由远而近,看样子有五六个。我抽出背后的圆规,无奈的撇了撇嘴,跟桃子婶简单说了下战斗方针,我朝黑暗中的人影迎了上去。
六个人,不久前在槐树林前见过三个,还有三个很陌生,有个面黄肌瘦的老头眼神涣散,走路都要人扶着,看来他就是控制剪纸的人。
“站住。”
在离他们十多米远的地方站定,我用力捏着圆规,斜指着地上。桃子婶紧随其后,站到我身后,笑咪咪的看着六人。
没有任何前奏,剪纸人点了点头,其中两个老头脑门上冒起淡淡的精气狼烟朝我冲了过来。
剪纸人的元神见过六个女人,他们如果喊村里人过来,我们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他们没有,说明他们怀着杀心。杀人从来不是儿戏,谁在杀人前讲废话?
“嘭!”
一根半米多长,有正常茄子粗细,头上还有个圆球的棍子,重重的砸在我后颈。
“用力点……”
脖子都快被桃子婶给抽断了,却没有晕过去。我再次咬牙低吼一声,桃子婶抡起被她称为大宝贝的怪异武器,对着老子后颈又是一下。
武者来的快,桃子婶打我的速度也不慢。其中一个武者本来要攻击我,见桃子婶把我敲晕,他陷入了短暂的失神。
“人家其实是卧底啦!”桃子婶妖媚的对着攻击她的武者抛了一个媚眼,那武者也是一愣。
嘭!
大宝贝带着风声准确无比的敲中了武者脖子,武者比老子幸福,一下就被敲晕了。别以为武者很垃圾,桃子婶能一个人在鬼屋对岸的乱坟岗出入自由,如果体力不行,光靠虫子早累死在里面了。偷袭都无法把人放倒,那也太没水平了。
这还没完,一只好大的蜘蛛从桃子婶袖子里爬出来,跳到武者脖子上,然后武者整张脸就黑了。
于此同时,我被桃子婶一棍子敲出的元神,抽出了与牌位相合的公主令。元神快速的闪动,绕过攻击我的武者,朝着远处的四人冲去。
“天兵急火,出!”
远处的四个家伙也不傻,见情况不对,其中一个点燃了一张符纸,他盾出了元神。另一个蹲着马步,手上快速的捏了一个手印,瞬间元神出窍。
我的元神刚接近他们,然后又退出了五米多远,用公主令指着他们软倒在地的身体说:“两位,你们先看看自己的身体,如果不想回窍的时候完蛋,最好给老子别动。”
恐怖的笨蛇趴在他们身体上流着唾沫,黑色唾沫腐蚀着衣服,两个只有显相境的元神顿时火帽三丈。
“卑鄙无耻。”其中一个穿着兽皮的元神,颤抖的指着我,又不敢有任何异动。
笨蛇可是食人鱼和蝰蛇的杂交品种,仅仅是它身上漆黑的鳞片,就能吓死人,更别提那恐怖的鱼牙还带着变异蛇毒。
“屁话少说,呆着别动。不然,你们等着当游魂野鬼!”我懒得跟他们墨迹,示意躲在麦子里的小姑奶奶指挥笨蛇行动。
小姑奶奶挥动着前爪,笨蛇象征性的给其中一个人的身体来了个蛇吻,却没有咬。
小姑奶奶让笨蛇掌管老鼠,又不让笨蛇弄死老鼠,它就是这个动作。如果两个元神知道他们被当成了老鼠,不知道会不会自爆元神。
轰!
士可杀不可辱吗?两个元神突然龟裂,破碎的渣都不剩。元神在破裂前不敢置信的转头看了一眼,只见扶着剪纸人的另外一个家伙,行动如风的往杂姓台方向跑了过去。
“追,别让那人跑了。元神能出窍的人在当今都是宝贝疙瘩,三十年前出现了一个不是规矩的规矩,斗法能打的人境界倒退,但不能灭人元神。不然,三教九流的人群起而攻之。”小然冒出来,毛笔快速的在空中飞舞。
碰。
阴气凝聚而成的一把剑,飞速的朝那人背后射去,却被划破天际的黄光给挡住。
刘云萱的元神穿着天机袍,她虚幻的脑袋居然再次凝聚了出来。
“多谢刘仙子。”逃跑的那人抹了一把虚汗,对刘云萱感激一番,悲凉无比的说:“请刘仙子为两位道友主持公道,隗树林老汉下手无情,打得两位道友魂飞魄散,连投胎转世都不能。”
正在此时,没有走的剪纸人,从袖中翻出一个纸片,他的身体软倒在地,手提大刀的关公快速冲到我元神的前,举刀对着我脖子就砍。我本能的抬手,公主令抽在关公腰间,关公变成了一张关公纸片人随风飘着。
“住手!”
刘云萱的喊声接连而来,不知道她是为谁而喊,总之迟了。剪纸人之前已经元神受伤,就算他没有受伤,被由城隍令转变而成的公主令抽中,不死也残,如今只能魂飞魄散。
“你知道我们刘家为本地正道之牛耳,三十年前的规矩是由我爷爷邀人定的……”刘云萱停在小然三米开外,不带任何感情的质问。
她没给解释的机会,直接让小然做选择。
“咯咯!云萱姐,咱们姐妹到此为止!”小然笑着,无聊的伸着懒腰,似乎根本不在乎姐妹情。
她真不在乎吗?只有天晓得这个傻妞心底藏了多少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