诚亲王驾临宰相府这是千年都不遇的事情,可还没等接驾的人赶来,诚亲王的人便已经轻车熟路的闪到了竹苑。
“主子,您怎么来了?”当看到出现在厨房门口的自家王爷时,百合险些咬掉了舌头。
“她人呢?”尉迟瀚钰沉声说道。
“谁?小姐吗?”百合一愣,“应该在屋里吧,她刚才说想吃奴婢做的糕点,所以奴婢在这里准备呢。”
“该死的,她居然给我跑了。”从来都不骂脏话的诚亲王殿下这次终于也爆了粗口,他发誓如果逮到她,他一定要好好地揍她一顿。
看她还乱不乱跑?
“什么?小姐跑了?”百合一惊,手中的勺子就这样哐啷一声掉在地上犹不自知,“她一个人还那么虚弱,要怎么照顾好自己?”
“掘地三尺,给本王找。”说完,尉迟瀚钰转身走了出去。
一时间,帝都城里传的沸沸扬扬,说是亲王殿下一怒为红颜,甚至不惜动用了皇上的御林军挨家挨户搜查,只为了他心尖上的那个女子。
有人焦急万分,有人惶恐不安,有人愧疚自责,当真是各人眉眼,各种心情。
这一日,天还未亮,尉迟瀚钰的院落里便闯进了一个不速之客。
“尉迟瀚钰,有种你就出来和小爷单挑,天天躲起来做缩头乌龟有什么意思?”又一次,风清歌来到诚亲王府叫嚣。
叶无欢好像突然失踪了一样,明的、暗的,多方人马将整个帝都翻了个底朝天竟然都没找到她的蛛丝马迹。
这不由得不让人怀疑在她失踪前到底都发生了什么?
而唯一能给人解释的似乎只剩下尉迟瀚钰一人。
“世子,您就别为难我家爷了,一旦有了小姐的消息,小的一定第一时间通知您,您看行吗?”看了一眼屋内,如风连忙迎了出来。
那天从宰相府回来后,在一通疯找没有找到后,尉迟瀚钰便将自己一个人关在了屋子里,不吃也不喝,那种状况似乎一下子回到了丽妃刚去的那会,甚至于皇上来了几次都没能见到他本人。
在外面叫嚣了半天,屋内仍是一点声音都没有。
“尉迟瀚钰,你给小爷等着,如果小丫头有个什么三长两短的话,小爷才不管你是不是什么狗屁王爷,一样将你碎尸万段。”说完,风清歌飘身离去。
如果仔细看的话,就会发现那大红色的衣袍上已经落满了灰尘。
就在外面找的翻天覆地的时候,叶无欢就躲在宰相府的那间破落的院子里,莫十一会定时送来吃的,用的,当她告诉莫十一那间地下军械库时,莫十一甚至于连眼睛都没多眨一下。
“这本来就是你的东西,有什么好稀奇的。”她记得当时莫十一是这么说的。
而她当时的反应是什么?
好像是刚刚啃了一口的鸡大腿掉在了地上。
然后她记得自己用力的掐了一下他,“疼吗?”
“废话,你掐自己一下看看疼不疼?”看了她一眼,莫十一没好气的说道,将手中温热正好的水递到了她的手里。
在那段时间,她了解了自己以前的很多事情,不对,应该说是这具身体的主人以前的事情。
那时候她才发现,那绝对就是一个扮猪吃老虎的货啊,用一个词语来形容,深不可测,再用一个词语来形容,还是深不可测。
所谓的被主母欺负,被嫡姐压迫,不过是做出来的假象罢了。
至于到底是为了什么?没有人知道。
“现在外面怎么样了?”当莫十一又一次下来送吃的时候,她淡淡的问道,也不知道尉迟瀚钰那个死心眼的有没有相信她的鬼话。
“我以前倒是没有发现你居然还有祸国殃民的本事,据我所知,现在明里暗里找你的势力不会低于六股,你确定你还要继续躲下去吗?”看了一眼她依旧惨白的脸色,莫十一默默地将食盒里的饭菜端了出来,“老爷快要回来了,我怕早晚有一天会穿帮。”
“放心好了,我自有安排,明天起,你不用给我送饭了。”看了一眼丰盛的饭菜,叶无欢的眼睛都笑弯了,轻轻的拍了拍莫十一的肩膀,“十一,以后能嫁给你的女人一定很幸福。”
“为什么?”莫十一傻傻的看着她。
“因为你做饭很好吃啊。”叶无欢大大咧咧的说道。
“可我这辈子只想做饭给一个人吃。”莫十一的声音近似呢喃。
“你说什么?”叶无欢没有听清他的话。
“没什么,快吃吧,要不一会该凉了。”别开头,莫十一将眸中复杂的情绪也一并隐去了。
她就像是天山月,有她的地方是自己永远都无法企及的高度。
“十一,你为什么会呆在叶老头的身边?他看起来可不是什么好鸟。”一边吃着饭,叶无欢含糊不清的说道。
“宰相曾经对我有救命之恩。”莫十一言简意赅的说道。
“愚忠。”叶无欢嗤之以鼻。
低垂着头,莫十一没有说话,没有出口的是,只有留在叶忠耀的身边,他才能更好的保护她。
是夜,月色朦胧,一条黑影在东山跳跃往复,肩上扛得东西还在不停的踢腾着,发出一阵阵“呜呜呜……”的声音。
天,渐渐地亮了。
人影最后停在了一个山洞前。
那是一处极其隐蔽的山洞,外面被藤蔓一层层的遮挡起来,和山体浑然一体,走进山洞才发现里面另有乾坤。
“少主好”
“少主好”
一路行来,全是恭敬的问好声。
那鸽子蛋般大的夜明珠将整个山洞照的亮如白昼,地上铺的是上好的地毯,人走在上面声息全无,里面的摆设更是华丽异常,清一色的沉香木家具,低调中有着难掩的奢华。
在一处软榻上,男子将肩上的东西砰的一下扔到了软榻上,然后粗鲁的将袋口扒开,登时便露出了一张憔悴的脸。
眼前的光线太亮,叶无欢不适应的闭了闭眼睛,过了半晌才慢慢睁开,当看到眼前那虎视眈眈、咬牙切齿盯着她的男人时,她一下子愣住了,“安……安澜?怎么是你啊?”
“那你以为是谁?死女人,你胆子肥了啊。”一边说着,安澜还频频点头,“说吧,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拖了一把椅子坐在她面前,他仍是死死的盯着她。
她还真是越来越出息了,她就不能不把自己弄得那么狼狈吗?
以前只是有点蠢,现在倒好,蠢都是高抬她了。
“没什么事啊。”莫名的,在他的眼神注视下,叶无欢突然心虚起来。
“你还敢说?”眼睛一瞪,安澜直接拿过一面镜子丢到了她的怀里,“自己看看你现在的死样子。”
抿了抿嘴,叶无欢没有去拿那镜子,不用看也知道,自己现在的样子肯定好看不了,在过去的这几天她就没能睡上一个安稳觉。
那个该死的蛊虫远比她想象中要厉害的多。
“不想说是吧,那好,你告诉我,你身体里的蛊虫是怎么回事?别告诉我,你连这个都不知道。”安澜的目光恨不得吃了她。
“就是那么回事啊,反正已经在里面了。”叶无欢不以为然的说道,反正这是既定的事实,说多了也没用。
“你……”安澜登时气结。
“倒是你,你是怎么找到我的?”叶无欢突然想到了这个问题,难道说安澜也知道那个军械库?
当这个念头划过脑海的时候,她蓦地抬起了头。
“你的猪脑子是理解不了老子高超的智慧的,你放心好了,你那些破玩意老子还没放在眼里。”似是看出她心中所想,安澜没好气的说道。
“啊?”叶无欢失声叫了一声。
安澜果然是知道的。
“你身上的蛊虫是不是和尉迟瀚钰有关?”安澜问了这么一句。
“就算以前有关,现在也没关系了。”叶无欢淡淡的说道。
“他就真的值得你这么做吗?”眉头不经意间蹙了一下,安澜的声音凉了几分。
“不是值不值得,而是愿不愿意,如果这事换做你的身上,说不定我也会这么做。”叶无欢嬉皮笑脸的说道。
“滚蛋,少拿那些如果来骗老子,这些年你骗老子骗得还少吗?老子就是瞎了眼才会认识你这样的臭女人,然后一次次的被你骗。”安澜想到这件事就觉得窝火。
“小澜澜,不要动不动就爆粗口嘛,多影响你英俊无俦的形象啊,乖,下次我们说话温柔一点。”叶无欢笑了笑。
“你给老子闭嘴,老子现在最烦听你说话。”安澜就差暴走了。
“好好好,我不说,我闭嘴。”说完,蜷缩在软榻上,叶无欢缓缓地闭上了眼睛。
这一番奔波下来,她的确是有点累了。
不一会儿,一阵均匀的呼吸声传了过来。
看着那张沉睡的容颜,安澜的唇紧紧地抿了起来,转身,对着墙壁就是重重的一拳,登时,上面留下了一道斑驳陆离的痕迹。
转过身,他静静的看着她,很想摇醒她,然后问问她——
刀子扎在别人的心上,你难道一点都不会痛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