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心下骇然,使劲一挣,顷刻间坐了起来,待我使劲睁开眼来,映入眼帘的景象令我一时间瞠目结舌!
眼前的景象……没有棺材,没有密室,更没有什么黑乎乎的鬼手……
眼前的地方,是一处红艳艳的暖帐,我的面前有一个如花似玉媚眼含春的姑娘正冲我甜腻腻的笑着。
“福生少爷,你又喝多啦……”姑娘轻轻的瞟了我一眼,一脸的娇羞可人。
这姑娘我倒是认得,是我挺喜欢的一个姑娘,她名叫春荷,是莳花馆的清官人,会唱曲子弹琵琶,常常陪我喝酒,只是不知道为什么她会在这里。
我呐呐问道:“春荷,刚才那个法杖呢?”
春荷讶异的问我:“福生少爷,什么法杖呀?”
我比划了两下,皱着眉头说:“就是一个鎏金法杖,大概这么长……”
春荷抬眼看了看我,长长的睫毛微微一抖,噗嗤一声笑了出来,“福生少爷你是醉糊涂啦,这鎏金的法杖奴家倒是没见过,可那油亮亮直挺挺的奴家可真是见识了……”
她的声音越来越低,似乎饱含着无限的娇羞。
我见她越说越不像话了,赶紧捂着脸使劲搓了几把让自己清醒一下,呐呐着问道:“春荷,我怎么会在这啊?”
春荷听后低下头来,媚眼含春抿嘴一笑,冲我胸口轻轻锤了一拳,一脸娇羞埋怨道:“还说呢……福生少爷……你今日怎么这么生猛呀?都要了奴家五回啦……”
我一听这个,整个人顿时呆若木鸡。
满脑子都是晴天霹雳一般的轰鸣声!
她抬起头凑近前来,在我脸颊上轻轻的嘬了一口,旋即又低下头去羞涩一笑。
最是这一低头的温柔,恰似海棠花一般不胜的娇羞……
这香艳无比的似水柔情,此时的我却无半分心思来消受,只因为我想到了一个人。
我的璧君姐姐!
我曾经发誓要为他守身如玉的,可如今我竟然……
还五回!
我的清白身子呀!
如今转眼间已是残枝败柳了……
你叫我将来怎么还有脸去见璧君姐姐嘛!
我正焦虑不堪之时,却听到房外边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
“你说待会我表哥醒来看到春荷那副模样,会不会上当啊……”这句调笑声醉意十足。
这幅油嘴滑舌的腔调,我一听就能想到那副混不吝的模样,不是李小花还能是谁?
我想了一想,突然笑了,没心没肺的笑了,二话不说伸出手来轻轻捏了捏春荷红扑扑的脸蛋。
“好啊,敢合起伙来骗本少爷……”
春荷笑嘻嘻的一边躲着我一边埋怨道:“真是的,就是这个花爷最不好玩,说是让奴家逗逗少爷的,怎么还说破啦,真是没趣!”
我笑了笑,突然板起脸来:“你这个小蹄子,你快说,你把我睡了没有?”
春荷幽怨的看了看我,嘟着嘴埋怨道:“奴家倒是真想要呢!可福生少爷你早就说过了,你的心里呀早就装着那如花似玉的姚家大小姐呢,哪还容得下我们呀!”
我点了点头,深深的吁了一口气,心里暗自庆幸,还好自己没有失身,不然就真的没脸见璧君姐姐了。
“我睡了多久啦?”我呐呐的问道。
“也没多久,就睡了小一个时辰呢,不然少爷您再躺会?”春荷一边整理被褥一边回答。
我打了个哈欠,随口问道:“春荷,今天是什么日子啊?”
春荷讶异的看了看我,说:“今天是福生少爷您的十五岁生辰啊,你还带花爷来这一块喝酒庆祝的呀,怎么少爷您都睡糊涂啦?”
我一听这个浑身打了个激灵。
十五岁生辰!
那只黑乎乎的鬼手……那白云别院……难道都是我做的噩梦?
不仅如此,还有更加让我吃惊的事!
我如今只有十五岁,那我十五岁生辰过了没有十天……
平川河发大水……
我溜进石头屋子摸了那块古怪的皮……
然后我中邪了……
干娘以墨玉相赠保我平安……
我去商帮走了一年行商……
然后二叔放我回家过十六岁生辰……
我返程时误入溪道火烧蛇窟……
蛇魂报复杀了干娘……
我血祭璇玑落入梨渊幻境……
墨箓琼图中那最长的一夜……
大柱小柱的死……
光溜溜的莫姑娘……
与易贯道恶徒比试……
夺回兰园接阿兰回家……
甚至赴璧君姐姐之约去白云禅寺……
这许许多多的事,一件又一件刻骨铭心的事,难道全都是我做的噩梦?!
我难道根本就没有经历过如此诡异离奇之事?!
一切的一切,全都是我梦中的幻觉!
我整个人惊的瞠目结舌,浑身乏力一下就瘫倒在床上……
我呆呆的摇了摇头,一时间心如乱麻。
这实在是太过惊人了!
我竟然能做这么多稀奇古怪的梦……
此时此刻,我心里空落落的,只因这些事,仿佛就发生在昨日一般,那些栩栩如生的人,那些催人泪下的情,如今看来只是幻梦一场。
就连梨渊幻境,看来也是虚无缥缈的胡思乱想……
我深深的叹了口气,心中满是遗憾,可我转念一想,突然又狂喜了起来。
如果这一切都是梦,那么……我干娘现如今还好好的活着呢!
哦不对,我不该叫她干娘,她还是韩婶呢……
我怎么会做这么些个古怪的梦呢?
我苦笑了片刻,正要下床,春荷却一把拉住我问道:“福生少爷,方才你许给奴家的五十块大洋呢?”
我一听笑了,瞪了她一眼,“你这个小蹄子,不会又是骗本少爷吧?”
春荷掩嘴一笑,摆手道:“哪能呐?少爷你要是不信去问花爷好了!奴家要是骗你的钱,奴家就天打雷劈……”
我赶紧伸指抵住她粉嫩的朱唇,笑嘻嘻说:“好了,本少爷逗你开心呢,你还真当真啦?”
“明日去陆府找管家蓝友全,一并都给你结了!”
“奴家谢谢福生少爷啦!”春荷笑的都合不拢嘴了。
我披上衣服,随便打理了两下,觉得整个脑袋都昏昏沉沉的,两条腿酸软不堪,看来我今日的确喝了太多的酒了。
我扶着墙定了定神,踉踉跄跄的走了出去,刚一开门,就看见前面阁楼的酒桌上一个光秃秃的脑袋趴在酒桌上,伸着一只手颤颤巍巍的竟然还在划拳行酒令。
“全福寿啊,四季发财!全福寿啊,八仙过海!”
“哎呀!花爷你又输了,快点罚酒三杯……”伺候一旁的是清官人秋月,我就见这小蹄子笑得东倒西歪,还在给李小花灌酒,李小花酒杯都拿不稳了,一下倒出来泼得满脑门都是酒液。
我笑了笑,晃悠悠的踱了过去,拍了拍李小花的肩膀,有气无力的说:“小花,别喝啦!咱们回去吧!”
“表哥……”李小花回过头来瞟了我一眼,摸了一把嘴上的残渍,“咯”的一声打了个酒隔,“你醒啦?你干嘛不多睡会嘛!我酒都没喝够呢!”
我使劲扯住他的手臂拉了起来,一把扛在我肩膀上,“走吧!再不走我可真就要失身啦!”
李小花两眼飘飘忽忽的,听得糊涂,答得更糊涂:“你失身啦?你个二百五,连个小蹄子你都敌不过,还吹牛说自个天下无敌呢……我不是做梦吧?”
我听了这番话,不由自主的叹了口气。
做梦吗?
还好不是……
天下无敌?
我情愿把那天下无敌的枕中还魂术留在梦中。
只要韩婶还真实的活着……
她活着……
我就高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