招待完许恒,孟谨行陪着苏炳昌一起又与许恒单独聊了二十分钟,具体听取了许恒对于投资广云的一些要求,诸如出让方式、出让价格、公建配套的投资规模等等,许恒和罗辰一样,希望以协商的方式解决.
送走许恒,苏炳昌与孟谨行第一次详细交流了对旧改的看法。
“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苏炳昌将烟盒递给孟谨行,“鲲鹏也好,港隆也罢,谈到实质问题,都是‘利’字当头。我理解你,不想把塘营沟那么好的发展机会拱手送出去,但咱们缺钱不是么?”
孟谨行取了烟没有点,坦诚道:“我对鲲鹏公司没有个人成见。诚如书记所言,商人逐利是本xìng,之所以把港隆引进来,就是想在企业间形成竞争,谁能为广云创造更多的利益,并且能高效地提升广云的实力,谁就是我们选择的合作伙伴。这一点,我很拥护你在晚宴上的指示,也一定会身体力行去做!”
苏炳昌笑了一下,“但是,你也不要忘了,我们身处的环境,有些时候,选择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孟谨行明白苏炳昌所指,他淡然一笑道:“只要是对广云的发展有利,我不在乎个人得失,而且我相信,市委市zhèngfǔ的出发点也是为了广云发展,鲲鹏只要能拿出实力来,谁也挡不住他们到广云开发的脚步。”
苏炳昌点点头,“那你有没有考虑过,万一鲲鹏落选,他们前期所做的投资如何处理?”
“这一点不是问题,”孟谨行打着打火机帮苏炳昌点烟,见他摆摆手,便自己点了,“可以以审计价格由财政支付。说到这个,我有个想法想向你汇报一下。”
“不要说汇报这么严重。”苏炳昌起身拿了水壶帮孟谨行续水,“我一再强调,咱俩一个抓思想,一个抓建设,你这个想法只要在指导思想上正确,我都会大力支持!”
这个虽然是苏炳昌的一贯态度,但孟谨行还不至于狂妄到不知天高地厚,尤其是苏炳昌现在一副同进退的姿态,孟谨行反而更加意识到要摆正自己的位置,不可逾越。
“正因为这样,更要向你汇报,请你在方向上给zhèngfǔ口的工作把把思想关。”他说,“鲲鹏承担一级开发过程中野蛮拆迁的问题,在群众中造成了极为恶劣的影响,虽然我们及时采取了措施,但要沙弥已经形成的伤害,不是一天两天能做到的。”
他有意停下来端茶杯喝茶,借以观察苏炳昌的反应,注意到对方面sè沉静,他才放下杯子继续道:“旧改势必触及一部分人的利益,这中间有普通百姓,也有社会先富裕阶层,在拆迁过程中把工作推向鲲鹏这样的企业是不是可行,我想……我们是不是探讨一下?”
他本来是想直接说出自己的想法,把拆迁工作收回由zhèngfǔ负责。
但是,考虑到拍板决定由鲲鹏承担一级开发的人是苏炳昌,接下去的工作中二人保持一致也极为关键,所以,他话到嘴边还是咽了回去,只是抛砖引玉地提了提显而易见的症结,先看看苏炳昌是何态度再作下一步打算。
苏炳昌沉默着有十来分钟没有接口,气氛一时间有点沉闷,孟谨行吸烟的速度一下快了许多。
“你说的这个问题还是相当突出的。”苏炳昌一开口就为接下去的谈话定了调子。
孟谨行虽然沉着,这个时候内心还是起了些波澜,苏炳昌果然不是一般人,在大问题上相当能屈能伸。
“我这段时间也一直在思考,怎样才能把这项过去我们一直没有做过的事情做好做到位!”苏炳昌说,“从中心广场一案,再到旧改中暴露出来的**问题,都向我们表明一件事情,拆迁不能依靠企业!”
苏炳昌情绪有点激昂,从沙发上站起来,在办公室里来回踱了两圈,思考着接下去的措词,孟谨行掐了烟,目光随着苏炳昌不停移动,他很想知道,苏炳昌接下去要说的,会不会与自己的想法不谋而合。
“但是……”
听到这两个字,孟谨行心一沉,无论哪级领导,前面的肯定再多都是开场白,这“但是”的转折后面才是关键。
苏炳昌扫了孟谨行一眼,突然咧开大嘴巴笑了起来,“看我,说着说着就忘了,你才是zhèngfǔ一把手!谨行啊,我就一条,怎么cāo作不是关键,关键是咱们要对得起广云这方水土,对得起生活在广云的老百姓!”
孟谨行心底感叹,苏书记高屋建瓴。
他顺势点头,说:“书记看问题一针见血,比我透彻多了!你说拆迁不能靠企业,我忽然有了个不太成熟的想法,你给斧正斧正?”
“你不嫌我瞎指挥就成。”苏炳昌重新坐下来,目光含蓄地看着孟谨行。
“我从申城到兰芝再到咱们广云,在拆迁这块工作上一路走来,发现根本问题还在于如何谋求zhèngfǔ、企业、个人等等各方利益共赢。”
苏炳昌的眼睛眯了起来,孟谨行的论点与他的想法既有共通又有不同,通的是他们都认识到利益是纽带,不同的是孟谨行想到的是各方利益共赢中包括了更多的载体。
孟谨行捕捉到了苏炳昌的表情变化,心底涌过一丝失望,苏炳昌在具体问题的处理方式上,并没有跳出旧有的框框,又或者说,苏炳昌根本没有想过,如何去寻找一种更普适的方式来最大限度地解决拆迁中涌现出来的矛盾。
“实际上,对于zhèngfǔ来说,我们的利益诉求与企业和个人是殊途同归的,就是要让企业得到更长足的发展,让个人分享城市繁荣、经济发展的成果。”他进一步说,“所以,我们在本地的拆迁政策制定上,是不是可以在国家政策允许的范围内,做一些更加人xìng化的调整,改变单一的征地补偿模式,将矛盾消化在萌芽阶段?”
苏炳昌内心极为震惊。
孟谨行猜想得没错,苏炳昌的确没有跳出旧的思维模式来思考新问题,但这不代表他听不懂孟谨行的话外音。
作为广云的书记,他比谁都希望广云能hexie发展,类似旧改**这样的问题能杜绝,如果孟谨行的设想真能改变这种状况,对广云,对他个人的前途都不失为一件好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