d城,灯红酒绿的商业街区,一个全身黑衣的高挑青年拖着慵懒的步子漫步在街头。时间虽然早就步入春天,但是三月的春风依然没有一丝温暖的意思,吹在脸上仍然有几分刺骨的味道。这座多风的城市有时候是很令人烦恼的,但是显然,它并没有困扰到白玉堂。
白玉堂正是黑衣青年的名字,这个略微有些脱离时代的名字跟他这个人并不搭界。虽然他的穿着看上去并不高调,但是无论是在青天白日下的办公室,还是现在堕落颓废的午夜街头,白玉堂都很容易把自己融入其中。用他自己的话来说,他是永远不会跟d城这座城市的节奏脱离的,他和它,永远是那么合拍,他爱这座城市。不过,距离白玉堂说这句话的时间已经过去两年了,两年里,可以改变很多事情。当年那个听白玉堂说话的人已经逝去,而他也早就忘记了所谓爱的感觉,无论是对这座城市,还是对什么人。
广场上有一座巨大的时钟,此时正敲过十一点。白玉堂仰起头瞟了一眼古朴的钟楼,嘴角微微勾了勾,展现出一个玩世不恭的微笑。双手插入口袋,白玉堂慢悠悠地走向他的目的地,那个最近一个月以来为他提供消遣场地的地下酒吧。
酒吧巨大的音乐声冲撞着耳膜,舞池里是狂乱扭动身体的男男女女,酒精,香水,烟草,还有一些说不清道不明的古怪味道糅合在一起,熏得白玉堂直皱眉头。他其实并不喜欢这里,甚至,有些讨厌,当然,他来这里也并不是因为喜欢。
“白少,今天有点晚哈!”吧台旁边,酒保tony笑嘻嘻地对白玉堂挥了挥手。
白玉堂挑眉冲他咧了下嘴,一脸皮笑肉不笑的表情,“你真以为我把泡吧当工作吗?”
tony陪着笑,贱兮兮地讨好道,“当然不会,您老人家的工作是神圣的人民警察,我们可没法比。”
幸好因为有巨大而吵杂的音乐掩盖,否则这句话不知道会让多少人侧目,白玉堂微微冷笑,瞥了一眼舞池那边的几个明显处于神志不清边缘的女孩子,“跟你们老板说,做生意赚钱我不管,但是不要搞什么伤天害理的花样。”
“哪儿能啊,如果我们真的做那些缺德生意,也不敢每天放您进来不是。”陪着笑递上一大杯啤酒,tony凑近了白玉堂,压低声音说道,“都是附近学校偷跑出来的小丫头,放心吧,有人盯着呢,那几个妞吃不了亏。”
白玉堂抬起眼皮盯着tony半晌,直到快要把人盯毛了才微微一笑,将一大杯啤酒一饮而尽。抬起袖子蹭了蹭顺着下巴流下来的酒渍,白玉堂刚想要开口再说些什么,突然腰间的电话震动了起来。
一皱眉,将电话拿出来,一个令他感到不快的名字正冲着他闪烁。
该死,都半夜了,这个家伙此时打来电话肯定没好事!
扔下一张钞票,白玉堂拿着电话急匆匆地走出了酒吧,随着电话那边传来的声音,他的脸上始终维持着冷漠的表情,直到最后才回答了一句,“知道了。”
收了线,挥手拦了一辆出租车,报上了那个位于郊区的地址,白玉堂坐在后座上开始闭目养神,方才电话里组长包拯的话又重新出现在脑海里。就在一个小时以前,郊区一座废弃依旧的仓库里发现了一具男尸,片区警察上报总局以后,不到一个小时他们就决定并案,正式把这个案子交给白玉堂所在的重案调查组进行调查。
重案调查组的前身是d城总局的一个负责重大案件的调查科,在三年前由市长提议拨款,总局筹建设立的一个独立的调查机构。一般情况下,如果不是非常棘手的大案,是不会惊动到这个小组来调查的。而白玉堂自从一年前调到这个调查组以来,也着实过了一段忙就忙死,闲就闲死的日子。而今天晚上,显然是他前一段时间悠闲日子的终结。
汽车在白玉堂迷迷糊糊的思绪中停稳,未等司机开口说话,白玉堂睁开眼,抬起手揉了揉额角,接着递上一张钞票,“师傅辛苦了,这里回去也不好载客,不用找了。”
没等司机说什么,白玉堂便推门下了车,吸了清冷的空气让自己清醒起来,迈步走入了前方黑漆漆的建筑。
现场人很多,重案组更是整组人都在,显然白玉堂是来得最晚的一个。包拯在跟一个不认识的片区警察聊着什么,公孙策在整个仓库里四处边走边看,张龙赵虎他们四个人也在忙着,显然已经被分配了任务,除了包拯看到白玉堂之后轻轻点了下头以外,并没有再分神搭理他。白玉堂也没有凑上去,而是一个人慢慢踱到整个仓库的中心处,那里正蜷缩着一具尸体,而尸体旁边,正站着一个消瘦的年轻人。
年轻人背对着白玉堂,身材高高瘦瘦,穿着简单朴素的牛仔裤和夹克衫,肩膀上斜挎着一个褐色的酷似电脑包的男式背包。虽然只看了一眼背影,白玉堂也可以肯定,他并不认识这个人,而能在这种时候出现在凶案现场的人,显然不应该是他不认识的人。因此,白玉堂皱了下眉,刚准备开口说话,前面那个年轻人却突然转过了身。
这个转身,刚好让两个人同时盯上了对方的眼睛,然后同时微微一愣。
这个年轻人长得很不错,斯斯文文,一身干净正直的气质,一眼看去就让白玉堂心中生出一种亲切的感觉,就像是人们通常所形容的那种好孩子。白玉堂难得对陌生的青年露出了一个淡淡的微笑,想开口说句话,却突然觉得,在眼前这种情况下进行自我介绍显得有点诡异。
“玉堂,我来给你们介绍一下。”此时,解围的人来了。
包拯走到两个人的中间,拍了拍年轻人的肩膀,对白玉堂笑道,“他叫展昭,是我老朋友的关门弟子,a大的心理学博士。刚才我们在一起吃饭,打车过来的路上他听到我讲解这个案子,说想要过来一起看看,我就把他带来了。”
“展昭,这就是我跟你提到的白玉堂,我们重案调查组最优秀的警探之一。”
包拯介绍完毕,白玉堂却没有说话,脸上的表情微微有些不悦。
展昭就友善多了,他主动伸出手,对白玉堂微笑着说道,“你好,包队长经常提起你。”
面对展昭友善的态度,白玉堂却并没有配合,气氛突然变尴尬了起来。
微微皱眉,展昭有些讪讪地收回手,困惑地看着白玉堂。
“看看?”白玉堂轻轻撇了撇嘴,目光扫过地上僵硬多时的尸体,又扫回展昭的脸上,冷笑道,“那么,你看出什么来了呢,展博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