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的两个月d城风平浪静,偶有一些小案子发生,却再也没有惊动到重案组,白玉堂再次回到了闲就闲死的状态。也许是因为生活归于平静,这两个月他的睡眠状态还算尚可。当然,这跟展昭教给他的那些小方法也有些关系,因此白玉堂是打心眼里感谢展昭。他很想经常请展昭吃上几顿饭,以便进一步讨教一下治疗失眠的方法,但是无奈展昭最近一段时间非常忙碌,了结了赵明亮那个案子以后就直接去了美国参加一个什么研讨会,最近几天才回来,还在倒时差。白玉堂就算再不识趣也不会在这种时候去打扰展昭,因为现在他已经知道了,展昭对于打扰他睡眠的人是不会有任何好脸色奉上的。回想起那天半夜打电话过去,那个一向好脾气的小博士竟然会对着自己咆哮,白玉堂的嘴角抽搐了一下,之后却忍不住笑了。好吧,他要做一个有良心的好人,不能这样不厚道。
时间进入六月份以来,天气就好像突然变热了,百无聊赖之间,白玉堂干脆带上泳裤泳镜直奔海边,把身体泡在还有点冷的海水里,在人烟还不算太多的海边,享受难得的轻松。时间过得真快,转眼之间竟然又是一年过去了,在海水中闭上眼睛,漂漂浮浮之间,思绪也飘到了三年以前。虽然是在秋季,那时候的天气却跟现在差不多,他们约定任务结束之后就一起去海岛旅游,还要带上月华那个小尾巴。可是谁又能想到后来发生的事呢?
白玉堂的眉头猛然皱了皱,耳畔仿佛再次响起了那声震天的巨响,伴随着巨响的,是呛人的烟雾,漫天的血腥气。心猛然收紧,白玉堂从水中抬起头,睁开眼睛望着蔚蓝的天空,仿佛看到了那张年轻的脸,破碎成一片一片。
“对不起,兆惠,我没有做到对你的承诺,她至今都不肯原谅我。”
那天,白玉堂很晚才从水中爬出来,回到岸上以后,随意扫了一眼手机,眉头立刻皱了起来。手机上有三个未接电话,全部都是一个小时以内打进来的,而且都是来自同一个人。白玉堂将电话拨了回去,那边传来了一个略带冷硬的声音,显然对方对白玉堂不接电话的行为有点不满。
“玉堂,你怎么回事,我找了你一个小时了你知不知道?”
“知道,电话有记录。”白玉堂摸了一把脸,不冷不热地答道,“有什么急事啊,亲爱的大哥。”
“别,我可不敢当您叫我一声大哥。”那边的声音继续维持着不爽的状态,“急事倒没有,麻烦事却有一件。”
“既然是国防部副秘书长白锦堂大人都解决不了的麻烦,就不必给我这个小警察打电话了吧。”白玉堂微微勾了勾嘴角,突然想到了什么,表情又微微一冷,“是月华的事?”
“行啊,反应不慢。”那边的白锦堂语带嘲讽地说道,“行了,不跟你废话了,赶快到c区的风化科把月华领回去吧,我出面不方便,你们都是警察沟通起来更容易。”
“风化科?那丫头又干什么了?”白玉堂一皱眉,心里突然觉得非常堵得慌,这个月华,真是每时每刻都不忘记花样百出地给他惹麻烦。
“小女孩不懂事,没什么大不了的,行了,你快来,我在这等着你!”说罢,白锦堂便挂了电话。
白玉堂望着电话呆了几秒钟,最终还是无奈地叹了口气,认命地收拾好自己的衣服,开车去了c区。
d城有四个主城区,c区是其中面积最大的一个,人口众多,写字楼林立,娱乐产业发达,也就意味着这里有十分丰富的夜生活。而身为一个刚刚进入大学的新鲜人,丁月华出现在c区,并且被带进了警察局的风化科,这件事就显得有些不寻常了。白玉堂跟这里的风化科主任还真认识,他们两个是警校的同学,虽然差了好几届,但是当初在学校的时候也算打过交道,关系不错。有熟人好办事,用了不到半个小时,办好了一切手续,白玉堂就成功地把丁月华拎上了车。一上车,丁月华狠狠瞪了白玉堂一眼,用一种不良少女经常使用的挑衅语气说道,“有烟吗?”
“你知道我不抽烟。”白玉堂发动了汽车,强压着怒气打量了一眼丁月华暴露夸张的打扮。
“哼,那停车,我下去买烟。”
“在我的车上你休想抽烟。”白玉堂狠狠瞪了丁月华一眼。
“那我不坐你的车,停车!”丁月华冷冷地看着白玉堂,发现对方没有丝毫停车的意思,嘴角一撇,突然伸出手抓向方向盘。
“喂!你疯了吗?!”白玉堂单手一挥,把丁月华推到一边,用力控制住几乎撞到路人的汽车。
看着丁月华跃跃欲试,想要再次扑过来的样子,白玉堂无奈之下只好把车停好。推开车门,把丁月华拉下来,抓住她的手,直奔路边小店。
丁月华被白玉堂抓的很疼,她大喊道,“白玉堂!你放开我!你不要抓我,很痛啊!”
白玉堂根本不理她,也不理那些侧目的路人,直接把人拉进了小超市,冷冷地说,“买吧!买完了老老实实回学校!”
丁月华揉了揉胳膊,狠狠白了白玉堂一眼,随手一指。从刚才开始就小心翼翼观察着这二位的售货员立刻拿出了丁月华指的那种烟,丁月华一把抓过来,然后似笑非笑地看着白玉堂。
白玉堂心里一阵烦躁,掏出钱包扔了一百块到柜台上,抓起丁月华的胳膊就往外走。在丁月华的大叫和路人的指指点点中,白玉堂把女孩塞进了汽车,再次启动了车子。
丁月华瞥了一眼白玉堂,微微勾起嘴角,冷笑着点燃一支烟,故意把烟雾喷在车里,看着白玉堂越皱越紧的眉头,嘴边的笑容愈发得意。奇怪的是,白玉堂竟然默默忍受了丁月华的挑衅,没有发火,也没有骂她。丁月华吸完了烟,心情好些也好了一点,微微眯了眯眼睛,看了看白玉堂,突然笑着说道,“你知道吗,我跟我姐们儿说你能把我们都救出来,结果你只带我一个走,你真是让我没面子。”
“姐们儿?”白玉堂皱了皱眉,“就是那几个穿的像鸡一样的丫头?”
“你tm说谁像鸡?!”丁月华狠狠皱了皱眉,骂了一句就向着白玉堂扑了过去。
白玉堂怎么可能让她得逞,随手一挥就把丁月华扒拉到一边,“老实呆着!我警告你,再有下次你就直接陪着那些姐们儿坐牢好了,我懒得管你!”
“你怎么能不管我?你害死了我哥,就必须管我,白玉堂,你一辈子都别想甩掉我!我就是要提醒你,每时每刻都提醒你,是你害死了自己的兄弟,你永远都不可能解脱!”
丁月华的声音因为吸了烟略显嘶哑,低沉的声音很动听,语气却十分狠毒。白玉堂被这句狠毒的控诉噎了半晌,一口气几乎就要喘不过来。手紧紧抓住方向盘,眼眶瞬间红了,很久以后,才重重地叹了口气。
“月华,我知道你恨我。可是你现在这个样子,是在惩罚我还是在惩罚你自己呢?你这样,你哥哥也不会安心。”
“闭嘴!你不配提他!”丁月华突然一声大喊,怨毒的目光盯着白玉堂,仿佛在看一个仇人。
双手再次紧了紧,白玉堂闭了下眼睛,不再试图跟丁月华沟通,开始专心开车。车内的气氛僵硬,烟草的臭味令人作呕,白玉堂很庆幸,还好,月华的学校快到了。
校园不允许外面的车进入,所以白玉堂把丁月华送回宿舍以后,只能步行回到校门口。但是,他并没有回去,反而选择了在校园内漫无目的地散步。走着走着,月亮就挂上了树梢,天竟然这么快就黑了。
“白玉堂?”
“嗯?”白玉堂一愣,熟悉的声音在身后响起,他立刻转过头,对上一双清澈的眼睛。
“展昭。”
“真的是你啊,还以为认错了呢。”展昭微微一笑,上下打量了白玉堂几眼,“看起来这几天你的确睡得不错,怎么今天会到a大来?是有新案子了?”
a大。白玉堂微微一愣,是啊,去年九月份,月华考上的大学就是a大。这里也是展昭的学校,在校园里碰到他也是正常的。想到这里,白玉堂微微一笑,“我是来找你的,没想到竟然忘了你的宿舍怎么走了,能在这里碰到你还真是巧。”
展昭抿了抿嘴唇,目光在白玉堂的脸上扫过,并没有拆穿他的谎言。如果是来找他,刚才见到的时候怎么会一脸诧异的表情?再说,来访者起码要先来个电话才像话吧。不过,既然他不想说,就一定有他不说的理由,展昭也不追问,顺着白玉堂的话继续说道,“这两个月不忙吧?”
“不忙,”白玉堂笑了笑,“但愿我们重案组永远都不忙,忙起来准没有好事。”
“是啊。”展昭同意地点头,刚想说话,突然听到了一种古怪的声音,疑惑地往白玉堂的肚子上瞟了一眼。
白玉堂脸上微红,没想到竟然让这位听到自己肚子叫,尴尬地咳嗽了一声,说道,“下午去游泳了,所以饿得有点早,你也没吃饭吧,走,我请客。”
展昭笑笑,刚好他也没吃饭,就没推辞,跟着白玉堂来到了学校附近的餐厅。可是这顿饭到底没有吃上,因为还没等他们点菜,白玉堂的电话就响了。下班时间,包拯打来的电话,白玉堂一皱眉,就是一种不祥的预感。
简短的电话打了不到一分钟,白玉堂挂了电话以后歉意地看了展昭一眼。
“出事了?”
白玉堂点头,“我必须马上走,改日再请你吃饭吧。”
展昭微微一愣,“我可以跟你一起去吗?”
白玉堂摇摇头,脸色有些不好,看到展昭皱眉,急忙解释道,“不是我不想让你去,刚才包队说了,现在还没有清理现场,你――”
展昭点了点头,明白了白玉堂的担心,试探着问道,“现场很可怕是吗?”
看到白玉堂点头,展昭想了片刻,立刻站起身来,“玉堂,带我去吧,你可以在路上请示包队长。”看到白玉堂还想要反对,展昭急忙说道,“我坚持是有理由的,相信我,包队会同意的。而且,我保证不给你们添麻烦,行吗?”
展昭脸上诚恳的表情令白玉堂有些迟疑,想了想,才无奈地勾了勾嘴角,“你保证不吐出来?”
嗯?展昭微微一愣,脸上浮现出迷糊的表情。吐出来,不至于吧?
白玉堂的嘴边勾起一抹笑,看样子,这个小博士还不知道真正的现场是怎么回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