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我哥的电话!”白玉堂一边操纵着速度飞快的法拉利穿越大街小巷,一边随手将自己的手机扔给了身边的展昭。
展昭接过手机,立刻拨下了白锦堂的号码。然而就如展昭意料的那样,白锦堂并不接他弟弟的电话。
“他不接。”展昭看了白玉堂一眼。
“继续打!”白玉堂咬了咬牙,又绕过了一条小巷,一脚油门将法拉利驶上了高速公路。
展昭也没有多说,他低着头一遍又一遍地拨打白锦堂的电话,与此同时,大脑中还在反复分析思考着这件事的来龙去脉,分析眼前的形势。
三分钟之后,展昭依然没有跟白锦堂通上话,却接到了狄仁杰传来的消息。褚尚元经过努力终于锁定了白锦堂的行踪,他的车现在正沿着另外一条公路向着西郊机场前进,也就是说,展昭和白玉堂将是第一批赶到现场的人。能不能抓住严志荣,同时解救展辉和白锦堂,他们两个将起到决定性的作用。
“果然!”听了展昭的转述,白玉堂英俊的脸上轻轻勾起一抹冷笑。用力拍了一把方向盘,白玉堂匆匆瞟了一眼展昭,笑道:“小神棍,你不是一直很好奇我是怎么治疗ptsd的么?”
展昭一怔,不解地看了白玉堂一眼,不明白他为什么在这种时候突然提起这件事。
白玉堂又笑了笑,很快替展昭解答了他心中的疑惑。
“我今天就让你亲眼见识见识我的独家治疗方法。”白玉堂又狠踩了一脚油门。
展昭只觉得自己的身体像是跟车子一起飞起来了一般,轮胎与路面几乎摩擦出了火花。白玉堂嘴角含笑的样子印在展昭的眼睛里,他的笑容充满自信。展昭盯着白玉堂的笑容,不由得愣了一愣。
从得知展辉的卧底身份被揭穿以后,展昭的心就一直揪着。事实上,无论是白锦堂与严志荣的谈判,还是这个精心设计好的抓捕计划,都没有让展昭的心情放松哪怕一分一秒。这几天,无论白天黑夜,即使躺在床上休息的时候,展昭的眼睛都是睁着的。
他是学习心理学的,他知道那些噩梦和所谓的不祥预感都是潜意识臆造出来的幻想,并不科学。但是,理智的控制却没有办法驱散心中的恶魔。那些可怕的预感和幻想,在展昭与生俱来的超凡想象力的作用下被成倍的放大。可以说,自从得知展辉可能遭遇危险与不测的第一秒开始,展昭就已经生活在恐怖的地狱之中了。
展昭没有把自己的状态跟任何人说,甚至还用最大的努力将自己的情绪完全掩盖起来。即使是白玉堂这样朝夕相处、又对他有了一定了解的朋友,也只是看得出展昭的心情不太好。展昭不说,是因为他知道这些痛苦是属于他一个人的,真的说出来的话,除了会给其他人带来压力和困扰以外,不会对破案和解救展辉的行动有任何帮助。
然而就在此时此刻,在整件事几乎到了最糟糕的状态的时候,展昭看到了白玉堂脸上自信的笑容。展昭搞不清他此时的心情可以用怎样的心理学原理去解释,或者他能不能找到一个符合科学的解释。但是奇迹就这样发生了。几天以来,展昭的心第一次放松了下来。那种感觉就仿佛是身在地狱的无底深渊,而毫无亮色的内心之中突然照耀进了一缕阳光,让展昭整个人都温暖了过来。
他就这样盯着白玉堂的侧脸,目光发亮,一言不发。直到不知过去了多久,白玉堂突然用余光看了展昭一眼,却差一点被展昭那专注的眼神吓了一跳。
“你看什么呢?”白玉堂不解地皱了皱眉,又瞄了一眼展昭手中的手机,忍不住催促道,“怎么停了?”
展昭一愣,恍惚间突然意识到自己刚才干了什么,急忙错开了眼神,低头继续拨起了手机。
“算了,反正他不会接,别受累了。”白玉堂却已经对跟白锦堂联系这件事失去了耐心。
“喂。我说停下你没听见?”听到展昭还在那里摆弄手机,白玉堂满心狐疑,忍不住反问了一句,并又用余光扫了一眼。展昭的头发本来就有些长,这段日子连续几个案子忙下来,也没时间去理发,现在头这么一低,大半个脸都埋在了自己的头发里,因此白玉堂根本看不到他的表情。
无奈之间,白玉堂只得分出一只手轻轻戳了戳展昭,笑道:“你这是怎么了?不就是发了一会儿呆,忘了拨电话么?怎么好像还害羞了?就因为我说了你那么一句?”
展昭没抬头,却把白玉堂的手机扔回了他的身边。其实他根本不敢抬头,因为不知道为什么,他的脸突然又红又热,发烧不止。要是现在抬起头让白玉堂看上一眼,肯定会被发现。
他一边努力平复情绪,一边却十分莫名。他这是怎么了?刚刚不再为了大哥的事情而精神恍惚,揪心不已,怎么就莫名其妙地脸红起来?真的是因为白玉堂所说的害羞?怎么可能?有什么可羞的啊?简直莫名其妙!
“喂,展小猫,你到底怎么了?难道生病了?”见展昭一直没吭声,白玉堂也忍不住有点担心。一边开着车,一边就想动手来摸展昭的额头。
展昭急忙扒拉了两下把白玉堂的爪子推开,整个人又往车门的方向挪了挪。觉得脸上好像没那么热了,展昭才抬起头,红着眼睛瞪了白玉堂一眼,闷闷地道:“我没事,更没病,你能专心开车吗?这可是高速!”
白玉堂一挑眉,仔细分辨着展昭的声音,确定这只小猫现在的状态的确还算健康,才无趣地撇了撇嘴,莫名其妙地道:“没病你躲我干嘛?我又不会吃人。”
“我什么时候躲你了?”展昭皱眉道,“我刚才在想事儿呢。你打断了我的思路,害我现在还要重新想。”
白玉堂皱眉琢磨了一下之前展昭想事儿的场景,每一次似乎都是神神叨叨的。虽然没有一回像这次一样,好像害羞似的不敢见人,但是神棍这种生物,有很多种与众不同的举动似乎也正常。
这样想着,白玉堂也就不纠结了,于是随口问道:“那你到底在想什么,能说说吗?”
“我在想——”刚才不过是瞎编的借口,没想到白玉堂会继续追问,展昭只得继续编道,“就是在想你刚才说的那个治疗ptsd的办法啊。”
“是吗?”白玉堂挑了挑眉,心中还是有些不放心。
“怎么?你还怀疑我?”展昭一皱眉,“我听你这么一提,就想起了临床上的几种常见治疗方法。我可从来没见过也没听说过有一种治疗方法是需要在开车过程中进行的。所以我推断你是在哄我玩,但是又觉得你应该不会在这种时候跟我开玩笑,于是就想了一会儿。对!也是因为这样我才盯着你看的!”
白玉堂又用余光扫了展昭一眼,发现这小子满脸的诚实自信,一点心虚的表情都没有,虽然心里还觉得他刚才的那一番说辞有点说不过去,却也没有继续纠结,算是勉强接受了他的说法。
“你们这些读书人就是喜欢多想。”白玉堂撇撇嘴,再次把注意力放到了车子的正前方,一边闲闲地对展昭道,“我就坐在你身边,你想知道什么直接问不就行了?”
“呵呵。”展昭干笑两声,答道,“我这不是习惯了**思考么。”
“**思考。”白玉堂不冷不热地道,“我看你是自认为智商太高,不乐意跟我们这些普通的笨蛋一起讨论问题吧?”
“我可没有像你说的那样。”
展昭心里一沉,忍不住又偷偷瞄了一眼白玉堂。
像白玉堂这样的人,绝对是男人中极其出色的那一类。他一定没有经历过自己小时候那种被众人排挤的情况。虽然已经认定了他是朋友,但是很多只属于个人的经历,是跟最好的朋友也无法分享的。别说是朋友,恐怕亲人也不行吧?
**思考对于展昭来说的确是一种习惯,然而这种习惯的养成却并不是他自己选择的结果。如果真的可以选择,他还真愿意做一个像白玉堂所说的那样的普通人。
“怎么又不说话了?”白玉堂笑道,“是我刚才那句话惹你生气了?”
“没有!”展昭急忙从自己的思绪中抽离出来,下意识地问道,“你说的那个治疗方法是什么?”
“就是我们正在做的事喽。”白玉堂没有再次卖关子,而是大大方方地笑道,“很简单,就是让我去干一件自己会很爽,但是对方会很倒霉的事。”
“对方?”展昭一怔,“这个对方不会是我吧?”
“哈哈!”听了展昭的话,白玉堂竟不期然地大笑起来,“展小猫,我怎么会盼着你倒霉呢?我们的敌人是同一个,现在我们就一起来让他倒霉,让他这辈子都没办法再做坏事!”
话音未落,展昭只感到身子一阵摇晃,急刹车的巨大声音几乎震破他的耳膜。
车停了!
“到了吗?!”展昭惊讶地向窗外张望,没想到只是说话这么短的功夫,他们已经停在了西郊机场!
“组长,我们已经到了。”白玉堂摆了摆手,示意展昭稍安勿躁。
展昭一边紧张地听着白玉堂跟狄仁杰汇报情况,一边飞快地扫视着车窗外的情况。
深夜的西郊机场依然灯火通明,但是跑道上却空空荡荡的,并没有正在起降的飞机。展昭眯着眼睛,尽力在面积巨大的机场上寻找那架属于白锦堂的私人飞机,心中忍不住默默祈祷,希望那飞机还在,否则,一切就真的完了。
“飞机在吗?”就在展昭尽力寻找的时候,白玉堂已经挂断了电话。
展昭也恰在此时捕捉到了那一抹和普通民航飞机略有不同的影子,激动地道:“白玉堂!你看西北角那里,是不是!”
“没错!”白玉堂道,“狄组长说了,已经可以确定那飞机是飞来了西郊机场。看样子严志荣还没来得及上飞机。”
“这就怪了。”展昭皱眉道,“既然他原本就一直筹划从这里走,应该早就发现飞机降落了,为什么现在还没走呢?”
白玉堂冷笑道:“飞机是我哥的,他不到位,严志荣想要开走,根本就不可能。”
“那现在白大哥在哪里呢?”展昭担忧地看向远处那个模糊的黑影子。
白玉堂皱眉道:“狄组长刚才说,我大哥已经派人和机场联络过了,并安排好了降落起飞这些事,但是我大哥并没有出现。”
展昭脸色凝重地点了点头,“既然如此,那我们先进去再说吧。不管他们什么时候出现,总要靠近飞机。”
“真让严志荣靠近飞机,说不定就真让他跑了。”白玉堂郁闷地道,“难道没有别的办法,可以在机场里就把他抓起来么?”
展昭眯了眯眼睛,沉思片刻,却最终摇了摇头,“有了白大哥的配合,这件事对严志荣有利,他一定有办法逼白大哥帮他靠近飞机。”
“怎么说?”白玉堂挑眉问道。
展昭道:“我怀疑,严志荣手里一定有什么办法可以控制白大哥按照他的意思一直做下去。严志荣让白大哥带他上飞机,白大哥就会毫不犹豫地照做,就像刚才主动切断联系一样。如果我没猜错的话,这个办法一定跟我哥有关。”
说到这里,展昭本就十分苍白的脸更加白了几分,眼神也颤抖了几下,轻轻地道:“我哥,有生命危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