瘦小的季然坐在病床上和她请的护工徐晓婷有说有笑,头发因连日来的化疗掉光了,小脸苍白几近透明,看得季烟心里又是一阵抽痛。
季烟将眼泪逼回去,语调放柔,“然然,今天感觉怎么样?有没有乖乖听徐阿姨的话?”
季然年纪虽小,却坚强得让她心疼。
为了不让她担心,笑容格外灿烂,“妈咪,徐阿姨都夸我勇敢呢,今天打针疼死了,我一下都没哭哦。”
一旁徐晓婷面上的表情也是带着心疼,“是啊,然然是我见过最坚强的小病人了。”
季然笑嘻嘻的抱着徐晓婷,“谢谢阿姨夸奖,漂亮阿姨让我亲一下,么么……”
年轻的护工笑得合不拢嘴,抱着季然不肯松手。
小家伙平时都是笑脸迎人,嘴又甜,不管在哪里,都能瞬间得到周围人的欢心。
可惜身上的病魔,让她承受着常人不敢想象的痛苦。
她一定会想办法治疗好女儿的,季烟在心里发誓。
揉了揉季然的脸蛋,她轻声说:“妈咪去和医生叔叔谈一下你的病情,让徐阿姨陪你一会,妈咪马上回来,好吗?”
“妈咪你去吧,我会乖乖的。”
找到季然的主治陈医生,他将季然的病历又翻看了一遍,和她分析季然的病情,“最多还有一个月的时间就必须换骨髓,若是突然恶化,那我也不敢保证。”
话语间透着惋惜:“可惜季然太小,抵抗力不足,只能接受至亲的骨髓。”
“如果没有她父亲的骨髓,就只能等死?”
“可以这样说。”
真残忍,一句话,就判定了季然才4年的生命终结。
即便傅容兮羞辱她,可她还是要去找他,求他。
哪怕……
季烟拨了一串早已熟烂于心的号码,电话嘟了三声后,传来熟悉的声音,“哪位?”
电话还是傅容兮在用,她握着手机的手抖了抖,下意识的就挂掉了电话。
她重新整理了心情,再拨,这次却直接传来甜美的女声,“您所拨打的号码是空号,请您查证后再拨。”
应该是察觉到是她,所以傅容兮直接将号码拉黑了……
她心一阵钝痛,他真的要如此狠心吗?
整理了情绪,收好手机,她重新回到病房。
“然然。”季烟声音哽咽,“然然,对不起。”
敏感的小丫头立刻察觉到季烟不对劲,歪着脑袋问道,“妈咪你怎么了?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情?”
强迫着不去想她的病情,季烟柔声问道,“你想不想顾叔叔,让顾叔叔过来陪你好不好?”
“顾叔叔昨天电话过来,说这两天就会过来的。”
“那就好。”
“妈咪,你是不是不开心?然然一定会乖乖的,咳咳……”
季然突然大口的吐血,鼻子也呛出殷红的血液。
“然然,你怎么了?”
季烟大惊,连忙将女儿抱起来,往急救室去。
女儿苍白的小脸上扬着看她,似乎想给她一个微笑,可是却没力气,终于闭上眼。
季烟撕心裂肺的疼,“医生,快救救我女儿。”
从急救室出来,就被医生告知季然的病情恶化了。
只剩十来天的时光,季烟坐在重症病房外的椅子上,目光呆滞的看着里面那个瘦弱的小身板。
她无数次的想着,为什么病的人不是她呢,要让小小年纪的季然来承受这样的痛苦。
身上有发烧的迹象,加上女儿的抢救中的一夜未眠,季烟困得昏睡了过去。
再醒来时,她仍旧坐在椅子上,想到季然,惊坐起来,却发现重症病房内没了那个熟悉的身影。
季烟慌了。
“护士,重症病房的人呢!”
护士顺着她指的方向看过去,脸色变得有些难看,“我刚换班的时候,看到一群人,直接把她带走了。”
“谁?你们医院能随便让人带走病人的吗?为什么没人通知我?”
护士没好气的说,“哼,虞城傅氏的人谁敢拦着。”
傅容兮!
他到底想干什么?不肯捐骨髓,为什么还要将季然带走。
季烟拎着包出了医院,打车直奔傅氏。
进了傅氏大楼,她才猛然清醒,想进去找傅容兮,简直是痴人说梦。
她蹲在傅氏门口的台阶上,拿出手机尝试着拨了那通电话,却发现仍旧是空号状态,她气得差点摔了手机。
这时停车场有车开出来。
季烟看过去,是傅容兮常开的那辆黑色宾利缓缓的驶出。
她不能错过这个机会,打定主意,她冲到车前面。
助理云飞没料到会突然有人冲出来,好在车速并不快,连忙踩了刹车将车头转了方向。
但距离太近,还是将冲出来的人擦倒,往后滑了好远。
等看清了被他撞到的人,云飞握着方向盘的手开始颤抖。
与地面的一段摩擦,季烟感觉很疼,可是身上的疼怎么也比不过失去季然的痛。
她从地上爬起来,跑到已经停了的车旁,用力的敲打车窗。
嘴里重复着一句话,“傅容兮,你把我女儿还给我。”
车窗摇下来,露出傅容兮阴沉得可怕的脸,季烟瞳孔微缩,突然就没了声音,眼前一黑,整个人往后倒去。
云飞纠结的看着季烟,“容……容少?”
“活该!”傅容兮咬牙切齿,手却紧握成拳微微颤抖。
云飞试探的问,“人是我撞的,还是先送医院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