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园中,一个十来岁的小丫头扶着一位面带病容的秀气女子缓缓向一水池走去。<strong>最新章节全文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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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小丫头拉着秀气女子的衣袖,胆怯着不敢往前,声带颤抖道:“祥姑娘,可别往前了,前面就是瑚哥儿落水的地方了。您才出了月子不久,身子还弱着呢!咱们回去吧。”
原来那秀气女子正是贾瑚去世那日早产失子的贾政的通房祥儿。
只见祥儿并不说话,只是眼神怔怔地盯着池边的一棵枝叶繁茂的槐树:那会儿是傍晚,天色开始暗了,那个人就是从树后走出来的。他的身影都笼罩在槐树的阴影下,让人看不清。就那么轻轻的一推,那个小小的孩子就从池边滑落下去了。
她想叫,可喉咙中却是一点儿声音也发不出来。她大气儿都不敢出,站在山石后眼睁睁的看着那个人影迅速跑开。她看着那个孩子挣扎,她想救他,可是她也不会游泳,而且她还有身孕。她也不敢就在那儿叫人,她怕会把自己牵扯进去,尤其是想起近日二奶奶看自己的那种让人骨子里发寒的眼神。
最后,她只能先跑开一些距离,假装肚子疼叫来了人,再假称听见有叫声,把人引去了池边。她一直安慰自己,人已经救上来了,已经没事了。可是,担心了一夜,她还是在次日一早就听见了噩耗。她被惊得失了神,任由身边原本扶着自己的人将自己推倒。
再后来,她想哭想闹,想要把一切都说出来,可是她不能!她是王家的家生子,他们家两代前就是王家签了死契的奴才了。(
www.mianhuatang.la 棉花糖小说)如今她的父母兄弟都还在王家当差,全家人的生死都掌握在别人手里。她已经失去了孩子,不能再失去父母亲人了。
“祥姑娘、祥姑娘、祥姑娘!”小丫头眼见身边的人盯着池边,像是没了魂儿一样,原就怕着的她更是吓得不行,直一连声儿的唤着身边的人。
“啊!”祥儿猛然一惊,回过神来问道:“怎么了?”小丫头压低了声儿轻轻道:“咱们回去吧!这儿怪怕人的。哎!”正说着,小丫头又轻叫了一声,道:“那边好像是大奶奶过来了。”
祥儿闻言,望向远处正走过来的张氏,脚下不禁向前行了两三步,却又蓦然止住!小丫头问道:“祥姑娘,咱们上去请安吗?”“不了”祥儿呆呆的摇头,面色茫然道:“咱们回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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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氏走到了池边,呆愣着不知想些什么。过了一会儿,张柳家的来了。
张柳家的走近张氏,看过四周,低声道:“那个小穗的老子娘说是回了老家,可是老爷派去的人别说是他们老家,就是整个永平都找遍了,附近几个县也都打听了,一点儿消息都没有。可见他们根本就没回去,只怕是找不着了。”
小穗,正是那个贾瑚死前几日时常在他耳边念叨池边好玩,贾瑚死后被杖毙的丫头。小穗不是贾家的家生奴才,是在张氏进门不久后买进来分到张氏院里的。她平日不多话,只低头做事,张氏对其印象还不错,后来贾瑚出生,小穗就调到贾瑚身边伺候了。
如今张氏之父查到小穗有一兄长,生性好赌,两个月前突然欠下了五百两赌债,家中实在还不起。<strong>三↑四↑中↑文↑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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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氏眼盯着池水,低声道:“不重要了,找不到也不要紧了,也许,永远也找不到了!这么些时日,足够她抹掉一切证据,收拾好首尾了。其实从一开始,我最想要的就是证实瑚儿的死不是意外。如今既已证实了这一点,那么,她是谁,我心里大概也有数了。也罢,没有证据,我就自己来,或许这样更好!我会把我的痛都一一还给她!”
张氏想得很清楚,瑚哥儿的死中还捎带了一个二房庶子的死,只是因为有瑚哥儿这个嫡长孙在前,谁都不大在意区区一个二房庶子的死了。既除了长房的嫡长孙,又去了一颗咯眼的沙子,有动机、有本事这么做的人能有几个?尤其她还能让婆婆这个亲祖母为她遮掩,她必定有婆婆不愿动她的理由!即使没有真凭实据,只是自己的猜测,这样的人,张氏也只能想到王氏。而事后史氏抱养贾珠,赏赐贾政姨娘丫鬟这些举动更肯定了张氏的想法。
张柳家的见状问道:“奶奶,那我们现在怎么做?”张氏转过头来,看向张柳家的,道:“我记得,好像有一位冯太医跟父亲交情很好?”
张柳家的想想道:“是有这么位冯太医。前年科举,他的儿子中了同进士,排在最末几名。乃是老爷点上的,正是老爷的门生呢!”
张氏闻言,笑道:“好,这次不必写信了,你亲口说与我父亲听,这件事儿,我要自己亲手办!我要两种药!”张氏招张柳家的附耳靠近,耳语一番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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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彩铃,这次的香怎么闻着味儿有一些不一样啊?”正在焚香的十三、四岁丫鬟转过身,来人一袭半旧不新香色绣缠枝花衣裳、稍有姿色,二十出头的样子。原来是王氏的陪房周嬷嬷家的儿媳妇周瑞家的。
彩铃笑道:“周姐姐好!奶奶这不是有孕了吗,下面的人就敬上了新的香。听说是在原来的安神香里加了砂仁、紫苏等安胎香料,又减去了孕妇不宜用的东西新制成的。昨儿大夫来给奶奶诊脉,也让大夫看过了,大夫也说这是对孕妇好的。奶奶就吩咐今儿焚新的香。”
周瑞家的闻言点头,笑道:“原来是这样,倒是挺好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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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奶奶,珠哥儿现在搬到太太院里去了。太太那儿一向管得严严的,只怕一时半会儿的咱们没办法啊!”张柳家的为难道。
张氏把玩着手中精巧的小瓶子,沉吟半晌,道:“算了,珠儿那儿不急,他与我的瑚儿一样,都只是无辜稚儿。此次若能在王氏身上报了这个仇,我也不想伤及无辜;若是不能......”张氏停顿了一会儿,道:“吴妈那件事儿你办得怎么样了?”
张柳家的忙回道:“吴妈已经新换了身份卖进府来。因她有一手好厨艺,已经如奶奶所想的在厨房当差了。”
“好,让她先什么都不必做,安心当差就是。”张氏又道:“听说老爷准备让二爷参加明年的县试?”
张柳家的回道:“是,老爷最近除了带着大爷见客外就是督促着二爷念书了!”
张氏笑道:“老爷对二爷倒是用心,可惜是白费功夫了!”张柳家的奇道:“怎么会呢,不是都说二爷书念得好吗?”张氏嗤笑一声,道:“都说?是太太说、二房的人说吧?如果真的好,老爷能拖到这会儿才让他去参加县试?”
张柳家的想想还是道:“可是以老爷的本事,只要打点一下关系,让二爷中个秀才还是很容易的。”
张氏却道“这你就不懂了,老爷一心想要让子孙弃武从文,使家族转为文臣之家,故极力培养子孙读书。可惜,咱们大爷不是读书的料,至于二爷,喜欢读书和读懂书可是两回事儿!老爷也知道文人最是清高重气节的,二爷若不能凭真本事取得功名,就算老爷给他弄来个状元,也一样叫人看不起,根本融不进文臣之列。故而老爷一直只让二爷读书,不让他下场,都是因为深知二爷的火候还不到。如今又让二爷明年下场,只怕老爷是担心自己没有时间再等了。”
张柳家的却又皱眉道:“奶奶也说老爷想让二爷凭真本事考功名是之前的想法,可老爷这会儿病了,也不知还有多少时日,难保不会改了主意,为二爷打算一二啊!”
张柳家的想到的,张氏自然也想到了,只见她自信一笑,道:“二爷若有那份真本事,我自然不拦他,也拦不了。可若他没有呢?你说,科举取仕,是老爷混得开,还是我父亲走得宽?”“老爷虽是国公,可到底是武将,世交亲友也多是武将出身。这科举取仕是文人的事,老爷官拜正二品礼部左侍郎,自然是老爷更能说上话。”张柳家的答道。
张氏又道:“那我再问你,是让取仕官员们徇私好办呢,还是只要求他们秉公处事好办?”张柳家的明了,望向张氏,点头笑道:“奴婢明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