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府,碧华院中。
大夫人坐在菱花镜前,一边仔细的摸着眼角多出来的几道鱼尾纹,一边感叹道:
“唉,我果真是老了啊!”
刘嬷嬷站在一旁,听到大夫人的话后,立即谄媚道:“夫人这是说的哪里话?在老
奴眼里,夫人还跟小姑娘一样水嫩呢!”
“你啊,就会说些话来哄我开心!”大夫人摇摇头,忽然想到了什么,立即沉着脸
道:“对了,那无赖这几日可还在门口闹腾?”
大夫人口中这无赖,自然是多年前跟她相好过的郭明义,也就是大公子顾成恩的生父。
那日,她本打算去国公府看望一下老国公,可谁想到脚刚踏出大门口一步,郭明义
便从某个角落里蹿了出来,一口一个“婉柔”的大声喊着她。
起初,她并未识出那衣衫褴褛,蓬头垢面的男人是谁,当听到他喊自己的名字后,
她吓得大惊失色,立即躲回了院子里。
将近二十年过去,本以为那道伤疤早已抚平,可惜他的出现,又让自己想起了那不
堪荒唐的年少过往……
郭明义,就是她人生中的污点,所以她怎可能承认他的存在?
见刘嬷嬷摇头,大夫人眉宇间浮现出一丝隐忧:“这几日恩儿对我的态度很是冷
淡,也不知道他是不是知道了这件事情。”
“夫人,您放心,那人就是个疯子,胡言乱语罢了,有谁会相信呢?”刘嬷嬷一边安
慰着大夫人,一边拿着梳子给大夫人梳理着头发:“大公子去宫里了,等他回来。
您再找他好好聊聊。”
“兴许啊,是他最近公务繁忙,累坏了这才不愿多说话。”
大夫人点点头,叹气道:“希望是这样吧。”
顿了顿,她又问道:“怎么今个没看到瑾琇?”
“大小姐她……她出府了。”刘嬷嬷犹豫了一会,还是如实道:“小姐说憋在府里太久
了,想出去散散心。”
大夫人听罢,皱了皱眉,也没再说什么。
宫中,老皇帝的御书房里,空气中弥漫着一种冷冽的气息。
老皇帝看看站在左边的亓灏,又看看站在右边的顾成恩。最后目光落在跪在中间的
礼部侍郎梁宽身上,冷声道:“你们各执己见,朕到底要相信哪个?”
作为亓灏在朝中最年轻有为的助手梁宽,昨日却被人举报贪污受贿了不少银子,老
皇帝派顾成恩去搜,果真在梁宽后院的水井里发现了好几箱银子。
当然,那水井是个废井,下面是通着的一条密道,密道接往之处,正是宁王府。
也就是说,礼部侍郎梁宽与宁王爷亓灏之间有着不可告人的秘密,否则为何要暗中
挖密道?
梁宽本就是亓灏的人。顾成恩为了断了亓灏在朝中的助力,便想出一个栽赃嫁祸的
罪名来,只是没想到在陷害梁宽的时候,竟意外发现了井底下的密道。
那密道,是当时为了方便二人见面所挖,但现在却成了亓灏结党营私的证据,这很
是让人说不清楚。
对于梁宽,老皇帝一直以来都是本着惜才爱才的态度,而且梁宽入朝做官之前,是
寒门子弟,无依无仗,因此老皇帝对他很是青睐。
这种青睐,跟对顾成恩还是有所不同的。
毕竟,顾成恩的身份摆在那里,他是丞相嫡子,所以身份给顾成恩带来的光芒,总
会掩盖了他自身的优点和才干。
而梁宽,正因为无权无势,所以他的才华便是最亮眼之处。
只是,老皇帝没料到,梁宽竟能跟亓灏扯上关系。
虽说老皇帝私心里已经将亓灏列入了皇位候选人,可怎么说他都有一种被人玩弄于
股掌之间的感觉。
要知道,身为一国之君,他可以掌管所有人的命运和未来。任何人、任何事情都不
能脱离他的掌控之中,谁也别想背着他做出点什么事情来。
哪怕是亓灏,自己最心爱的儿子,也是不可以的!
所以,现在他很是不爽。
而顾成恩,正是了解老皇帝的这种心态,便借机由梁宽受贿贪赃银两一事转移到梁
宽与亓灏拉帮结派、营私舞弊上,如此一来,不仅梁宽的罪名会更严重,就连亓灏
这次也会被一同拖下水……
不过,就算顾成恩一口咬定亓灏与梁宽有不轨之心,但亓灏却说那密道是在梁宽的
府邸修建之前就有的,而且还能找人出来作证。
再者,那密道在最尽头早就已经被堵死了,这说明不了什么。
梁宽也是一样,坚持说自己是清白的。
至于那银两,既然是在井底下面,那顾成恩一次都没去过梁宽家中,就算是受老皇
帝之命去搜查,可为何前院各个厢房和库房不去搜,偏偏直接冲着那后院的废井去
了呢?
这是不是意味着,这出戏是顾成恩一手导演的?
亦或者,他与那举报之人有什么关系?
对此,顾成恩的解释也很简单,那就是既然是赃物,肯定是要放在不为人知,不被
人想到的地方。
库房、厢房这等地方,一搜就能搜到,而后院里顾成恩在搜索废井的同时,也搜索
了茅厕,这也不能说他就是有备而去。
总之,双方都有道理,争执不下,吵得老皇帝头疼耳鸣。
亓灏抿了抿唇,沉声道:“父皇,既然您是收到了举报密信,可否将那密信拿出
来,让儿臣看一眼。”
“兴许,找到那举报之人,事情便真相大白了。”
老皇帝想了想,便从折子下面抽出了一张信纸,递给了亓灏。
亓灏接过来后,扫了一眼信上的内容,手指不着痕迹的捻了一下纸张,随即又将信
纸放于鼻间,嗅了嗅,他冷笑道:“父皇,这纸是最近翰墨轩独家出售的柏兰纸,
因为自带香味,写上字后久不褪色,所以生产极少,卖价极高。”
“能买的起柏兰纸的人,一定是非富即贵。还有这墨,应该也是出自翰墨轩的明珠
墨。翰墨轩有一个不成文的规矩,凡是在店铺中买过东西的人,都要做个记录,为
的是以后好送货上门。”
“父皇,只要派人去查一下这两日有谁买过,我们便很容易查出来。”
其实,亓灏之所以要看那密信,只是想看看到底那字迹是不是出自顾成恩之手。
看过后他发现,字虽不是顾成恩的字,可那纸张的触感给他的感觉很是熟悉。
因为,以前他曾派杜江暗地里从顾成恩的桌案上取走过一封他给旁人的信,那时顾
成恩用的纸张,便是柏兰纸。
所以,亓灏才会从柏兰纸和明珠墨上下手。
果真,顾成恩一听,身子瞬间绷直。
他眯着眼睛,望着亓灏的眸子闪过一道冷光。
亓灏勾了勾唇,回之一笑。
老皇帝大手一挥,对一旁的贾公公吩咐道:“小贾。去查一下。”
“是,皇上。”贾公公应了声,转身离开。
亓灏心底有了数,气定神闲的坐下,端起茶杯,不紧不慢的品着名茶。
顾成恩瞧着他这般淡定自若的模样,心中的火气烧得更旺盛。
深吸一口气,也坐在了亓灏的对面。
而梁宽,自始自终,仍身板笔直的跪着,脸上神色很是平静,不见丝毫慌张。
过了大概有一盏茶的功夫,贾公公回来了,“皇上,这是翰墨轩的账本。”
顾成恩在看到那账本的一瞬间,他不自觉的攥起了拳头。
平时他向来都习惯使用柏兰纸和明珠墨,可是却想不到这毫不起眼的小细节却让自
己露出了这么大的破绽,不得不说亓灏当真是心细如发。
这次本是要对付亓灏的,难道要被他反摆一道?
亓灏的余光捕捉到顾成恩的神色中透露出罕见的一丝紧张,他嘴角勾起的弧度渐大。
“咳咳咳……”
老皇帝一边翻看着近期购买柏兰纸和明珠墨的名单,一边用手捂着帕子用力的咳嗽着。
不知道是前些日子纵欲过度,还是因为八皇子一事心力交瘁,总之老皇帝的身子又
不好了。
贾公公见状,赶紧倒了杯茶送上前道:“皇上。您喝茶。”
老皇帝接过茶杯,喝了几口茶后,勉强将喉咙里涌上来的血腥味压下。
眼睛看东西最近也有些吃力,他费了好大的力气才将那十多页的名单一一看完。
手指着一行,他抬头看着顾成恩,问道:“顾侍郎,你最近买过柏兰纸?”
顾成恩眸光暗了暗,点头道:“微臣以前只听说过这纸张不错,一直未曾用过,所
以好奇之下便跟风买了少许。”
不止买了柏兰纸,他还买过明珠墨。
所以,老皇帝在看完了柏兰纸的名单后,又去翻看明珠墨的名单。
顾成恩的心提到了嗓子眼,连呼吸都变得极轻。
买明珠墨的人不多,只有两页的名单,所以老皇帝翻看的要比刚才快很多。
待他合上账本后,皱眉道:“长期买柏兰纸和明珠墨的人,只有三个。一个是翰林
院学士莫东盛,一个是魏廖,还有一个的名字竟被水打湿了,根本看不清楚是谁。”
莫东盛之前被老皇帝安排了整理典籍史实的任务,所以用柏兰纸和明珠墨这倒是不
足为奇。
魏廖是太医,一心想编写一本集世间各种疑难杂症为一体的医书,他买这两样东西
也是可以理解。
可是。那第三个人到底是谁呢?
不过,不管他是谁,写密信的人一定就是那名字被抹掉的人!
“哦?”亓灏本想等着顾成恩被揭穿的那一刻,在听到老皇帝的话后,他唇间的笑意
发冷。
同时,顾成恩的神色明显的放松下来。
“欸。”贾公公在给老皇帝续茶的时候,不经意的瞥了一眼那模糊不清的名字,小声
道:“这字好像是……”
“嗯?”亓灏耳尖,立即放下杯子问道:“贾公公,你有何发现?”
顾成恩端着杯子的手一顿,冰冷的目光“嗖”的一下子射向了贾公公。
这骤然射过来的冷光,让贾公公顿时感到一股冷意席卷全身。
早在刚才亓灏与顾成恩二人为梁宽争执的时候,依着贾公公的经验,便觉出其中有
些不寻常。
再看着顾成恩乌云密布的脸,贾公公身为宫中的老人,深知知道的越多死的越早的
道理,所以立即摇头,“没……没什么。”
即便是有什么,他也不可能傻到当着顾成恩的面说出来。
贾公公不说,不代表亓灏就这样作罢。
“父皇,能否让儿臣看一下这账本?”
老皇帝“嗯”了声,便示意贾公公将账本交给亓灏。
亓灏盯着那模糊的名字半晌,轻声道:“父皇,这个人的名字是三个字。其余两个
儿臣看不清,可那中间的字,应当是成功的‘成’。”
“成?这……咳咳咳……”老皇帝听罢,紧接着捂着嘴又咳得撕心裂肺。
“皇上,要不然奴才去太医院将魏太医请来吧?”贾公公一边轻轻拍着老皇帝的后
背,一边语气担忧道。
“朕……没事,咳咳咳……”老皇帝摆手,咳得一张老脸通红。
视线从账本上移开,亓灏低声道:“父皇,还是让太医过来瞧瞧吧,总这样咳嗽下
去也不是个事。”
“老毛病了,不碍事。”好不容易平息下来,老皇帝一边抚着胸口,一边声音里就像
是卡着一口痰似的,含糊不清。
喝了口茶润润嗓子后,老皇帝继续道:“你刚才说这个是‘成’字?”
亓灏点头,目光瞟向了对面的顾成恩,笑道:“跟顾侍郎名字里的成是同一个字呢!”
老皇帝转头深深的看着顾成恩,抿唇道:“天下重名重姓的人很多,重了同一个字
也没什么可奇怪的。”
可能,自从多日前得知自己与顾成恩八字不合后,他对顾成恩整个人的态度,内心
深处其实都发生了变化。
只不过,不明显罢了。
所以,这次他嘴上虽为顾成恩辩解,心里还是不免起了疑心。
“那……现在又该怎么办?”亓灏将账本重新交给老皇帝,淡淡道:“让梁宽背着这不
清不楚的罪名?”
账本并未合上,老皇帝垂眸,仔细的辨认着中间那个字,发现那确实是个“成”字,
而旁边那两个字,尽管是一点都看不清,可老皇帝在头脑中还是渐渐自行填补成顾
成恩的名字。
盯得越久,老皇帝便觉得那三个字就是“顾成恩”。
见老皇帝沉默不语,亓灏便知他可能在斟酌,于是也没再多言。
在老皇帝沉默的时候。顾成恩的心跳再次加快起来。
“既然证据不足,那便先这样。”老皇帝抬头,老眼中闪过一抹幽光,“待证据、证
人确凿,朕再定梁宽的罪。”
老皇帝的做法,跟前日玉夫人栽赃顾瑾璃时,亓灏当时的所作所为是一样的。
也就是说,他选择相信梁宽。
顾成恩用力攥着茶杯,恨不得将那杯子给捏碎。
可是,他不能。
怎么说都是在老皇帝跟前,他尽管心里窝着再大的火,也得忍住。
而且。连自己都给牵扯进去了,又怎好轻举妄动?
话多必失,多说多错,所以现在他只能保持沉默。
“多谢皇上。”梁宽见老皇帝松了口,连忙不卑不亢的磕了一个响头。
“咳咳咳……”老皇帝捂着帕子,竟咳出了血。
“贾公公,去找太医!”亓灏神色一变,“噌”的站起身来,大步走到了老皇帝身边。
“是。”贾公公应了声,急匆匆的去了太医院。
很快,魏廖便跟着贾公公过来了。
把脉后,他还是像之前一样。开了同样的药方,让老皇帝忌躁忌怒,保重身体。
见老皇帝要休息了,亓灏和顾成恩便退出了房间。
二人对视一眼,彼此眼中那刚熄灭没多久的火花又燃烧了起来。
“顾侍郎这次未免有些太过心急了,漏洞可真不少。”亓灏冷笑一声,一甩衣袖,转
身离开。
顾成恩幽幽的盯着亓灏的背影,眼底神色如刀子一样冷厉。
“主子。”这时,岳云鹏突然走来,在顾成恩耳边低语一番。
“找不到了了?”顾成恩听到郭明义失踪了,眉间皱成了一个沟壑。
岳云鹏咽了口唾沫。小声道:“就像人间蒸发似的,属下派人在京中找了好几遍,
真的没找到他。”
郭明义可是顾成恩的死穴,他要是落入旁人之手,那么一旦自己身份曝光,那后果
不堪设想……
咬着牙,顾成恩一字一句道:“找,再去找!”
“哪怕是挖地三尺,也要将他找出来!”
岳云鹏也知道郭明义对顾成恩的重要性,点点头,他足尖轻点,飞身消失。
顾成恩重重吐出一口浊气,往前走了几步,便迎面遇见了每天定时定点给老皇帝请
安的七皇子。
冷冷的瞟了他一眼,顾成恩目不斜视的离开。
七皇子冷哼一声,在心里暗骂了一句“什么东西”,随后进了老皇帝的房间里。
芙蕖院里,顾瑾璃在听到林笙的话后,惊讶道:“你真要走?”
林笙指着桌上的包裹,嬉笑道:“喏,我东西都收拾好了,还能说假不成?”
“你是在府中住的不开心吗?”顾瑾璃握着林笙的手,语气有些不舍道:“要不然还
是多住一些日子吧?就当是陪陪我。”
林笙捏了捏顾瑾璃的脸,然后收起了脸上的笑,从怀中掏出一个被帕子包裹起来的
信号弹,难得严肃道:“我在王府里虽然吃穿不愁,可到底过惯了自由自在的野日
子,再待下去的话,我怕我会疯掉。”
“这是师父特制的信号弹,无论何时何地,不管我在哪里,只要你将它发出,我都
会立即赶到你身边。”
“林笙……”不知为何,顾瑾璃的眼眶有些发酸,声音里也带着一丝哭腔,“谢谢你。”
说完这三个字后。她还想再说些什么,可又有种言不达意的感觉。
动了动唇,她还是不甘道:“真的不能再多留几天吗?”
林笙摇头,“我不喜欢复杂的生活,这样活着太累。”
“人生苦短,我可不想死在这无休无止的争斗之中。”
林笙的话,正是说到了顾瑾璃的心坎上。
只是,她无法像林笙一样,一身轻松的来,再了无牵挂的走。
叹了口气,她低声道:“一路保重,若是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我一定义不容辞。”
“哈哈,这先不用。”林笙站起身来,眼珠子一转,“我最是讨厌分别的时候人家哭
哭唧唧的了,有这煽情的功夫,还不如好好的找个地方大吃一顿!”
“化伤感为饭量才是正事!”跨上包裹,她拽着顾瑾璃的手腕,不容拒绝道:“走,
带我去那有名的白玉楼去瞧瞧。”
“我只听说过,这么久以来还没去过呢!”
“在我走之前,怎么说都得开一下眼界,要不然岂不是白在京中住了这么多日子?”
顾瑾璃被林笙逗乐了,心头的感伤果真是淡了许多。
转头看向爱月,她喊道:“爱月,带上银票!”
爱月赶紧转身从柜子里往钱袋中塞了一大把银票,然后紧跟在后面,“小姐,林姑
娘,您们二位就放心吧,银票奴婢绝对带够了!”
“砰”的一下,林笙突然在前面停了下来。
因为太过猝不及防,顾瑾璃一头撞上了林笙的后背。
林笙太瘦,后背也没几两肉,所以撞得鼻子发酸。她的眼泪也直接彪了出来。
“小姐,您没事吧?”爱月注意到了顾瑾璃的不对劲,吓得凑过去问道。
林笙瞧着顾瑾璃眼睛发红,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后脑勺:“不好意思,真不怪我。”
说罢,她回头看向离着几步远距离的亓灏。
“见过王爷。”顾瑾璃揉了揉鼻子,微微福了福身子。
亓灏刚才本想往书房去的,可远远瞧见林笙脚下生风似的带着顾瑾璃一路狂奔,而
身后的爱月也快步相随,一时觉得奇怪便往这边过来了。
轻咳两声,他沉声道:“发生了何事,这么匆忙?”
林笙提了提腕上的包裹。回答道:“王爷,我要回悠悠谷了。”
“走之前,宰顾侧妃一顿饭。”
“宰?”亓灏听着这个有点血腥暴力的字,不自觉的皱紧了眉头。
“啊呀,王爷可千万别多想。”林笙心里一边吐槽着跟古人说话就是有代沟,一边稀
里糊涂的解释道:“宰,就是……就是我想让顾侧妃请我去白玉楼吃饭的意思!”
“哦。”亓灏点点头,视线落在她的包裹上,“需要本王派人送你回去吗?”
林笙本就不是宁王府的人,所以她要走,亓灏根本无权干涉。
林笙想了想,道:“不用。给我准备一匹快马就成。”
“好。”亓灏痛快的答应后,对杜江道:“去给林姑娘准备一匹上等的好马,一会牵
去白玉楼。”
说罢,他看向顾瑾璃,面无表情道:“早些回来。”
“呃……是。”顾瑾璃一怔,竟从这平淡的语调中听出了一丝关心。
“是。”杜江应了声,见亓灏转身走人后,对顾瑾璃和林笙拱拱手,也离开了。
“啧啧,看来王爷对你还是蛮关心的嘛。”林笙用胳膊捅了一下目送着亓灏离开的顾
瑾璃,一脸坏笑,“给你说哈。以后生下了孩子,若是女孩的话,我要做孩子的干妈。”
“要是男孩,那就算了!”
顾瑾璃听罢,脱口而出道:“为何男孩就算了?”
“因为我不喜欢男孩。”林笙继续拽着顾瑾璃往前走,一边一脸嫌弃道:“你可不知
道,在我们那,生下个男孩,就意味着要给他买房买车,还得再给他养孩子。”
“房价高的要命,就是把我的肾给卖了,我也付不起首付!”
“呃……你说的,我有些不懂。”顾瑾璃瞪大眼睛,一脸茫然。
“不懂就对了。”林笙翻了个白眼,随后又戏谑道:“哎呀,瞧着你刚才那反应,似
乎已经打算为王爷生孩子了?”
“我……你别胡说八道!”顾瑾璃刚才确实是什么都没想,随口一问而已。
被林笙这么一闹,她的脸瞬间红了起来。
林笙“哈哈”大笑,声音爽朗又富有感染力,让爱月也跟着咧嘴笑了起来。
望着林笙的笑脸,爱月又难受起来。
一开始因为林笙的性子太跟正常人不一样,自己有些看不惯她。
可后来接触的时间多了,又觉得林笙真的是一个直白率真的人,让人越来越喜欢她。
因为有她在,顾瑾璃笑的次数也多了。
而她今日就要走了,心里还真是不舍呢!
不过,茶茶兔的书里说过,每一次分别,都是为了更好的相聚。
再说了,天下无不散的宴席。
可能,没多久她们还会再见的。
这样一想,爱月的心情又好了起来。
见顾瑾璃和林笙已经上了马车,她也屁颠屁颠的跟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