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知又走了多久,天色已经渐渐变得昏黄。
张帆阳回头看看已经彻底不见踪影的山崖,这才暗暗松了一口气。
不过随即又一个新的问题来了,他是找个地方露营呢?还是一刻不停的一直往前走?
犹豫不绝之间,耳中突然传来一个苍老的声音:“喂,那边的小子!你给我过来!”
张帆阳本来放松了的神经瞬间再次绷紧,连连后退了好几步,又觉得不安心的拽过半截蒿草抵挡在胸前,才颤颤巍巍的出声道:“你……你你是人是鬼?”
他的话音刚落,远处再次有人出声,但是听声音和刚才的不是同一个人。
只听得这个声音大笑了几声道:“哈哈哈,老杂毛,那小子说你是鬼。”
“滚蛋!你个秃驴!你才是鬼!你全家都是鬼!”
……呃……从这对话内容来看,发声的这二位应该不是鬼吧?
这个想法让张帆阳一阵暗喜:既然不是鬼,那可就太好了!遇到活人我就有救了!
想到这赶紧丢掉手里的蒿草,冲着声音传来的搭话道:“两位老人家,实在是对不起,我迷了路又受了惊吓才胡言乱语的,请二位别放在心……”
可他的话还没说完,草丛那边便再次传来之前的那个苍老声音:“你小子在那废什么话!让你赶紧过来你没听到吗?”
“呃……哎,我这就来。”
被他这么一吼之下,张帆阳下意识的就答应了一句。虽然有点后悔,但也只能硬着头皮过去了。
可当张帆阳扒开眼前的灌木和杂草冲着声音的方向走了足足走了十几分钟后,才恍惚看到前面站着两个人影。
忍不住回头看了眼自己来的方向,张帆阳心里又紧张了起来,心说这么远的距离他们是怎么看到自己的,又是怎么让他们的声音那么清晰的传给自己的?
“阿弥陀佛,年轻人,走个路不要这么婆婆妈妈的!赶紧过来便是。”
阿……阿弥陀佛?感情这二位里还有位佛门大师?可他这话怎么听着这么别扭呢?
张帆阳撇着嘴继续往前走,可当他终于走到他们身边的时候,再次发蒙了起来。
只见那二人为一僧一道,僧人穿着一件补了又补的暗红色袈裟,道人则是一身补了又补的青色道袍。
他二人手里各自拿着一件法器,法器相交在双方头顶半寸的位置。而另外一只手则同时指向了对方的咽喉。
最绝的是,在自己观察他们的几分钟里,这二人一直保持着这个姿势移动不动。要不是刚才听过他俩说话,张帆阳甚至以为他们只是个放在草地中的雕像。
“呃……二位老人家这是……”
“这是什么这是!看够了就赶紧过来狠狠踹这秃驴一脚!贫道就把毕生所学都传授于你!”
“啥?”
张帆阳掏掏耳朵,深刻怀疑自己听错了。
“阿弥陀佛,小施主么要听信这贼道的话!出家人不打诳语,只要你用那边的大棍子帮老衲打这贼道一棍子,老衲就将全身功法传授给你!”
还没等张帆阳再次搭话,那老道再次开口:“你是我先叫过来的!听我的踹他一脚!我有法宝给你!”
老和尚也不甘示弱的喊道:“阿弥陀佛!小施主你打他一棒子!老衲收你当徒弟!”
“听我的!”
“听老衲的!”
……
见他俩保持一个姿势不动,还能吵的不可开交,张帆阳简直不能更惊奇。
他甚至因此忘记了自己的纠结,坐在地上掏出个苹果,自动开启看戏模式。
谁知这苹果还没咬到嘴,那二人突然安静了下来。随后互相对了一个眼神同时收回了手。
当对上他俩带着怒意的眼神时,张帆阳登时有了一种不好的预感。
他甚至顾不得站起身来,直接在原地转了个圈,四脚着地快速向草丛的方向爬去。
可刚爬了一米,张帆阳就觉得双脚脚腕一紧,一股强大的拉力将他一下子往后拖去。
他甚至连挣扎的机会都没有,就像只死狗一样被拽到了那二人中间。
张帆阳见势不妙,赶紧翻过身,已卧佛的姿势露出一个他自认为最谄媚的表情,抛着媚眼道:“两……两位大师还有什么事情要交待给在下么?”
那二人闻言后,互相对视一眼忍不住抖了一下,随即一起抬脚冲张帆阳踢来。
一边踢,还一边嘟囔着:“你个兔崽子,不帮忙就算了,还在旁边看戏!看戏就算了,居然还假装卖萌恶心人!我让你看戏!我让你恶心人!……”
这一日的疲惫加上伤痛本就折磨得张帆阳半死,这老二位下脚又狠的可以,没挨几下他就觉得眼前一阵发黑,意识也渐渐开始远离自己。
但就在他完全昏迷之前,隐约之中听得身边有人说话。
仔细辨别了一下,发现那内容好像还跟他有关。
只听一个声音说“都怪你!下那么重的脚!你看看,踹死了吧?”
随后另一个声音说道:“少来,好像你踹轻了似得!咱们俩呆在这这么多年,这好不容易来一个解闷的,还让你给踹死了!……”
他俩这对话张帆阳越听越堵的难受,忍不住哼哼了一声,以证明自己还没死呢!
果然,听到他动静后,说话的二人马上停止了互相埋怨,一阵沉默之后,一只手开始在张帆阳身上各处按了按才道:“这孩子之前怕是从断崖坠下来的,肋骨断了好几根。
要不是他在鬼雾里呆的时间太长,全身都麻痹的没有知觉了,估计这会只能是趴在树下等死了。”
“老秃驴你不是一直以医术高明自居么?既然他没死,你便救他一命呗。”
“阿弥陀佛,善哉善哉,老衲的药材可都是千百年都难遇的上等货,用了我多心疼,倒是你天天炼丹炼药的,还总吹牛你的药灵,那怎么不见你上去救呢?”
“得,我救就我救,刚好用他试试我的新药好用不。”
迷蒙之中,张帆阳察觉到自己的下巴被人强行捏开,紧接着口中一凉,一个乒乓球大小的圆形物体被强行塞进了自己嘴里。
随后那只手又移动到他的下颚猛地往上一抬,顿时那物体就往里一滚,却牢牢的卡在了张帆阳的舌根,噎的他猛地睁开眼睛,黑眼仁上翻,恨不得自己赶紧死了得了。
可怜张帆阳本就意识不清,这会更是被被药丸卡的脸色青紫,两只眼睛翻得只剩眼白,连哼都哼不出来了。
就在张帆阳以为自己要彻底嗝屁的时候,旁边有人疑惑的道:“我说老杂毛,你这丹药是不是加了什么剧毒啊?怎么这娃子吃完了反而直接翻白眼了呢?……对了我记得你的丹药外面不是都有蜡皮保护的吗?”
“哎呀我去!忘了捏掉了!”
张帆阳这一次昏迷前的最后一个想法就是:卧了个槽!你们还能更随意一点吗?
……
再睁开眼睛的时候,张帆阳已经不太确定自己到底是生是死了。
毕竟之前沉重的好似灌铅的身躯现在居然感觉不到一丝疼痛,而且还十分的轻盈。
再加上之前那不靠谱的俩老头……张帆阳深刻觉得是前十几年太过安逸,老天看不惯了才这么往死了玩他的。
没想到啊没想到,自己逃过了灭门惨案却没逃过救人的药丸,果然电视里的死神来了都是真的——该你命绝时你躲过这劫,也躲不过下一劫。
正愣神的功夫,一句响亮的吆喝在张帆阳耳边炸响:“小兔崽子,醒了就赶紧起来给我们做饭去!想在床上赖到什么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