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黑夜即将过去黎明到来之际,浩瀚的西海海面上一支由二十多艘楼船和众多护卫船组成的舰队在海面快速行驶。
海浪一层接一层的拍打着船身,整个舰队在海面上随着波浪起伏不定,船上随风飘摇的旗杆上写着一个大大的“幽”字。此刻天空布满着浓厚低沉的乌云,云层中不时划过一道耀眼的闪电。
舰队中一艘二十多丈长的楼船船头上一名戎装男子迎风而立,他左手扶着挂在身侧的红色剑柄。海风将他暗红镶边的衣摆吹得猎猎作响,棱角分明的脸坚毅而沉着,高高的眉弓下是一双泛着暗红瞳孔的眼睛,他出神的望着远方的海面已经多时,深邃的目光中隐藏着一缕担忧神色。
海风越来越大,突然涌现的乌云和海风让他感到不安。
戎装男子的身后有一名穿戴着精致盔甲,身材修长的年轻将领来到他身后,平时习惯作风轻浮的将领此时也收敛了许多,神色恭敬垂手而立,眼前的戎装男子乃是幽云帝国的大皇子流枫度,从五年前现任龙帝就开始慢慢将政务交由他处理,已经手握大权的他可以说是帝国的半个帝王,等现任龙帝退位后正式继承帝位将是水到渠成的事。
看着身前帝国储君的背影,白河将军英俊的脸上流露出疑惑的神色,不明白大皇子为何会亲自跟随押运这批从摩尼族运往帝国的军用物资,虽然这次的物资无论在数量还有精良程度上在近年来都是罕见,但帝国储君的身份尊贵,由他一起押运物资并不合适。
况且距离这条海航线两千里外就是海族的盘踞之地千焦群岛,海族曾多次在附近海域袭击过帝国的船队,每次来往摩尼国,帝国不得不在海航线附近派出大量的巡逻船跟随,遭遇袭击的情况才得以减少。
“大皇子殿下,按照现在的行进速度今晚就可以到达鹿鸣港,据前方的巡逻船回报并未发现可疑迹象,如果动力炉全开的情况下还可以再提高三成的速度。”
“不必,速度增加也会影响舰队对危险的感知,今天的天气并不寻常,要时刻保持警惕。”顿了一下,大皇子继续说道:“表面上的看似风平浪静,危险往往隐藏在深处。”
“是。”白河领命退下,传令巡逻船保持戒备。
望着远方乌云笼罩的天空,流枫度眉头紧皱。
天空更加阴霾了,滚滚黑云将整个舰队上方的天空都遮盖住,一束束耀眼的闪电在黑云中此起披伏,飓风怒吼着将旗杆上的旗帜吹得上下翻飞,仿佛要把战旗撕裂。一丈多高的海浪从远处一波接一波翻滚而来,稍小一点的护卫船跟着波浪载浮载沉,看似随时都有可能被巨浪吞没。
“大皇子,看来大雨将至,不如到船舱内避一避?”一个穿戴银色盔甲,披挂水蓝色披风的将领缓缓走来,优雅从容的脸上挂着淡淡的笑容,肆虐的海风吹过他英气的脸颊时仿佛三月拂面的春风,细碎的长发随风轻轻飘扬。
大皇子轻轻“嗯”了一声算是回应,转身时看了看不管在任何场合总是新欢挂着如阳光般笑容的家伙,一如多年来从没变过。本来想调侃几句,犹豫片刻还是没说出口。
两个背影从容走向船舱,一人是帝国皇子,另一人是帝国功勋大臣的之子,两人从小认识,在第一眼看到他时就是这般笑容,并未因自己大皇子的身份而像其他人一样拘谨恭顺,反而是一脸真诚从容的笑意使得两人成为了朋友,在年少时一起在帝国武学院习武的阶段两人已是无话不说的挚友,直到后来两人从军,再后来自己慢慢参与朝政,而他凭借军功在帝国迅速崛起,慕东野的名字也响彻帝国,更是在四年前成为了帝国史上最年轻的海军都督,幽云帝国的三十万海军蛟龙军的新任统帅。
但也正因为一人高坐庙堂,一人是军中的巨擘,为了减少外人猜忌,很少见面,甚至书信往来都寥寥无几,但流枫度始终把他当做最好的朋友,也是唯一的朋友,也知道对方是自己在帝国最信任最有力的支持者。
虽然两人已经很久没有像年少时无话不说,但友谊并未因时光而减少。
两人相继走进楼船内在一张长桌旁坐下,慕东野倒了两杯摩尼族特产的碧湖酒,此酒和一般的酒不一样,水取自摩尼族著名的碧湖,再配以特殊的方法酿制而成,入口带有碧湖特有的清爽冰凉,还有一个特点是后劲非常大,可能前一刻还在细饮品尝谈笑风生,下一刻就醉的不省人事。
两人各自饮完,流枫度开口说到:“我们将近有十多年没一起作战过了吧?”
“没想到高居上位的大皇子还想念着这些陈年往事。”
“这些年来,值得回忆的往事可不多了。”流枫度的神情有些落寞。
慕东野默然。
一个穿着黑色斗篷的影子在角落慢慢浮现,斗篷下隐约可以看到一张苍老枯槁的脸,影子对着流枫度背影微微卑躬到:“殿下,海上这场风暴不同寻常,据老朽推测怕是有人改变了这片天地的气象,很可能是海族,敌人在暗我们在明,虽然以我们的实力不用惧怕,但还是尽早做好应对准备。”
流枫度慢慢饮完杯中绿湖酒,脸上看不出任何表情。与慕东野对视了一眼,脸上甚至有一丝兴奋,“我们有多久没一起并肩战斗过了?”
“从我们投军后两年,也就是十二年前,我们就分到了不同的军团。”
“还真是怀念以前与海族厮杀的岁月啊,不过那时要不是你帮我挡了几次暗杀,现在真不知道还能不能站在这里和你说话了。”
“亏你还好意思提起,那时你就比我差了不止一点半点,也不知道身居高位这些年,武道修为是不是比当年更差了。”
流枫度也不理会慕东野的嘲笑,对斗篷老者说到:“徐来,你去安排吧。”
“是,老朽马上传令所有影刃做好战斗准备。”说完,角落里的黑影慢慢消失。
慕东野看着对面依然神色自若的大皇子,“这次的行动明显是冲着你来,你就一点都不担心,还是你对自己太过自信了?既然对方明知道他们面对的是帝国的海军舰队,那就说明对方不怕我们。”
“我更在意的是我在帝国海军船上的消息是谁透露出去的,又是谁布置了这次行动,知道我行踪的人并不多。”
慕东野注意到大皇子在说最后一句时眼神甚至有一丝阴戾之气,但他并不惊讶大皇子这种带有狠绝的表情,反而想到的是处在权利中心的无奈,甚至有些同情。作为帝国储君,日常行踪自然不会有很多人知道,更何况是外出帝国的行踪,只有身边最亲近的人,而在这些人中万一大皇子有什么闪失,最获利的人也就不难猜测了。
慕东野把杯中酒一饮而尽,笑了笑,“我可做不到你这么镇定,既然对方有备而来,我们也要礼尚往来,帝国海军的声誉可不能被我损了。”
说完走出了船舱,只剩下大皇子略显孤独的身影,他正襟危坐望着杯中的酒有些出神。
航行的舰队正在慢慢靠拢,舰队上空徐来手持一根漆黑法杖御空飞行,法杖顶部绿色宝石散发着淡淡的绿色光芒,绿芒光圈将舰队笼罩其中,如同发怒狮子般怒吼的海浪被慢慢安抚下来。
徐来微眯的双眼猛然张开,俯视着海面,目光仿佛穿过了层层阻碍将海底的一切尽收眼底,呢喃到:“躲了这么久终于要出来了,今日,将会是一个血流成河的日子。”
舰队的前方突然出现无数个巨大的漩涡,慕东野站在楼船上神色冷峻,做了几个手势,一旁的传令兵看到手势后立即有节奏的吹响号角,舰队马上一分为二向两边绕开漩涡,突然间海水一阵翻滚,一道巨大的水柱冲出海面直上云霄,将一艘楼船洞穿,船体甲板四处飞溅。海底突然伸出两条巨大的触手将另外一艘楼船从下往上刺穿,又有两根触手将被刺穿的船缠住,触手猛然发力,楼船在一阵“嘎嘎”响声中甲板纷纷断裂。
蓦然,一道银光划过,一条被斩断的触手从空中缓缓落入海水中,慕东野手持银白色战戟立于被毁楼船上空,琥珀般明亮的双眼盯着海面,细碎的长发随风肆意飞扬。
慕东野手中银戟突然白光暴涨,白光迅速凝聚成一支巨大的战戟,银戟斜向海中刺去,白光凝聚的战戟瞬间没入水里,就像一道光射入水中没有任何波澜,但突然一声尖锐刺耳的鸣叫从海中传出来。不一会,大片的血从海中涌出,将海面染成淡红色。
无数道冰锥从海中刺出指向空中的慕东野,慕东野反应极为迅速,一瞬间就闪开,可冰锥如同暴雨爆不断从海中涌出跟随着慕东野的身影刺出,只见一道白色身影在空中来回穿梭躲避着冰锥的攻击。
突然海水剧烈滚动,一头巨大的长着多根粗壮触手凶兽从海中高高跃起,凶兽的身躯足有三艘楼船大,庞大的身躯扑向空中的银色身影。
正在空中闪避的慕东野看着张开巨口扑来的凶兽隐隐感到一股危机,自从武道日益圆满这种感觉已经很久没有出现过,握着手中的银戟传来兴奋的颤动。手中银戟向凶兽横扫,一片银色光幕射向凶兽张开的血口,凶兽一声巨吼竟将光幕冲散,继而用血口下的触手拍向慕东野,慕东野横移百丈躲过袭击,凶兽尾部在空中一摆竟然追上了慕东野,触手再次向慕东野拍去,凶兽在空中“游动”也让慕东野稍感意外,微微一愣后,看着势若万钧的触手扑面而来毫无惧色,没有任何退意,反而持戟刺向触手,两者相击,一阵剧烈的力量波动扩散,方圆数十里空间内的风暴都为之一滞,慕东野后退百丈,体内气血翻涌,不过略微调息已无大碍,而凶兽的触手半截化为粉末消散在空中,凶兽跃入海中,庞大的身躯激起滔天巨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