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永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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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一 斑驳少年梦 第十二章 痕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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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此后,每天天还未亮,苏远就已经奔跑于通往毕峰峰顶的石阶,到达山顶之后,盘坐调息,坐观云海,回想着当日唐川在毕峰上力量运用留给苏远的感悟,还有练习留在脑海中的招式,唐川每一招一式都大开大合,不拘泥任何动作,好似每一个动作都临时起意随意而为,却又有一种浑然天成的感觉,使得苏远照着每一个招式去练,却又感觉有其形而无其意,每每练习都感觉异常别扭,不过也硬着头皮练下去,直到夜幕降临才下山。

    自此,无论刮风下雨,或是闪电雷鸣,都不能阻挡那个年少的身影出现在毕峰峰顶上。

    帝都耀阳城,在帝宫星空大殿东南一角坐落着帝国最高的建筑——祭天塔,祭天塔是建立帝国时期神武大帝亲自监督建造,且完整保存至今的建筑,可以说祭天塔见证了幽云帝国七千年的兴衰,而经历七千年风雨的祭天塔也并未留下明显的岁月痕迹。从第一代龙帝开始,立下了每年一次祭天大典的传统,由帝王率门阀大族和王侯将相朝拜天地,以求风调雨顺,国运昌盛。

    祭天塔只有在每年一次的帝国祭天大典中才会举行规模浩大的祭天仪式,平时则罕有外人至,塔内除了外只有不多的守卫,闲杂人等也不得入内。但作为帝国储皇的流枫度自然不在闲杂人这范围之内,与近年来祭拜天地越来越成为一种形式不同,流枫度反而非常重视这项传统,闲来无事时储皇经常来到这座祭天塔,有时在诺大的塔顶远望,有时对着祭台的丰碑自饮自斟。

    丰碑刻满历年来对帝国做出卓越贡献的功勋名字与事迹。

    此时流枫度正站在祭天塔塔顶眺望着万里无云的天空,许久才收回目光,俯瞰身下可以看到繁华忙碌的耀阳城,河流与街道纵行交错,熙熙攘攘的街道挤满了上各种各样的异兽坐骑、车辆,走夫贩卒在大街小巷中穿行,更多的则是普通平民为了生活操劳奔波,百态众生尽收眼底。

    距离西海那场大战已经十多天,可是流枫度认为那场战争并没有就此结束,因为把他行踪提供海族的给告密者还没有被揪出来,流枫度心里面已经有几个怀疑的对象,虽然不希望这次事件与那几个人有关系,但种种迹象表明他的猜测不会有错。

    流枫度知道自己不能手软,在门阀大族,尤其是帝王家所谓的手足亲情最是无足轻重,有多少人可以面对巅峰权利的宝座不动心?

    找出幕后的黑手,即是保证自己接任幽云帝国帝位畅通无阻,也是因为,勾结七千年来的死敌海族对付储皇,这是帝国开国以来从没有过的先例。这次海族出动如此大规模的军队与强者,想必那些人付出的代价或者给出的条件只怕也很大。

    虽然历来帝国帝位更迭,储皇相争,大多时候都不会是平缓的过度,在帝国历史记载中有过多次大规模的帝位之争,有几次甚至堪称惨烈,但帝国从没有刻意掩盖这些历史,甚至认为这是一个传统,对于尚武兵强的帝国,只有强者才能作为成为帝王,最终胜利者才能更受臣民的敬仰,过往历史也证明了经过血与火洗礼登上帝位的王者,大都是雄才伟略之辈。

    虽然残酷无情,但也是保持帝国七千年来强盛不衰的一个原因。

    但以往的帝王更迭之战,都是在幽云帝国本土的战争,从未有外来势力的介入,更何况这次是联合了海族,利用最大的敌人帮助登上王位,对帝国来说是一种耻辱,怎对得起身前祭台上那一面丰碑,更对不起祖祖辈辈与海族抗战中死去的英魂。

    流枫度从西海回到帝都的那一天,马上就将大量暗子分布下去,尤其是调查那几个人过往的一举一动,虽然到现在还没有查到有用的情报,但这些天影刃已经在暗中与敌人交了几次手,说明幕后的人感到了危机,他相信很快就会有线索。

    夜色已深,耀阳城内灯火阑珊,街道行人寥寥,只有时不时有一队披甲佩剑的御龙卫巡逻而过,这座白天繁华忙碌的城市,在此时也渐渐进入了沉睡。

    此刻,在城中一条运河上,一艘小船在河道中间缓慢的前行,船头站着一个驼背的老人,虽然已是即将夏季,不过阵阵河风吹过还是有点冷,老人拢了拢衣服,不过他并未回到简陋的船舱内,反而是走到船边,静静的看着漆黑的河面。

    不多时,当货船前行到某一处时,前方的水面荡漾起一圈细微的涟漪,涟漪中慢慢浮出一个漆黑的物体,老人显然也看到了水中的情景,但是他饱含风霜的脸上没有半点惊异表情。当船一侧经过漆黑物体旁边时,水中突然伸出一只手抓住老人脚旁边的船舷,老人毫无讶色,好像他对此早已习以为常。

    一个身影突然从水中窜出,但是河水并未引起任何的动静,就像一团没有实体的影子从水中冒出一样。

    身影轻轻落在老人旁边,周围安静得只能听见水滴在船板的滴答声,身影异常高大健壮,一丈有余的身体赤裸着上身,淡淡的月光照在身上,背部有隐隐约约的磷光,仔细观察竟然是一片片细小的鳞片,原来是海族。

    身材高大的海族对驼背老人问到:“这么急着叫我,所为何事?”

    老人布满皱纹的脸上有些阴沉,“自然是上次西海的事,如此绝佳的机会都失败了,你们以前不是喜欢吹嘘自己吗,行动前踌躇满志的大话都是放屁的吗?早知道你们如此不堪一击,当初就不应该和你们合作,现在反倒给我们带来了麻烦。”

    从他的角度刚好可以看到反射着淡淡月光的鳞片,心中更加不悦,这个蠢货如此张扬,就不怕被发现吗?虽然以他的实力,附近埋伏有人的可能性很小,但在这个敏感时期,不能有丝毫的大意。

    高大的海族听到老人带有指责口吻的话后脸上顿时不悦,刚想反驳,可还是忍了下来,毕竟他确实理亏,当时他也在场,没想到由裴拉王子亲自率领的四万多战士埋伏帝国不足一万的海军,居然还是被他们逃脱了。除了帝国船舰装备精良外,主要原因还是慕东野指挥的一系列让人叹为观止的突破、迂回与摆脱的战术,让已经是统军多年与帝国发生过无数战役,同时也是裴拉王子左膀右臂的高大海族将军也不得不佩服,虽然慕东野过去的战绩已经足够辉煌,但并未引起海族太大的关注,大多数情报给出的判断是储皇流枫度开始执政,自然也需要培养属于自己的势力,而作为心腹的慕东野才会有如此令人咂舌攀升速度。

    没有亲自对战过根本无法评估他的价值,那天回去后,裴拉王子对刺探组织大骂了一顿,并且当着众多将领说道,他们过去因为错误情报小看了慕东野的价值,他一人至少就抵得过幽云帝国的两支整编舰队,价值超过了流枫度。对他的刺探和情报收集提高到了最高级别,甚至说到,如果有机会可以不惜一切代价刺杀他。

    海族将军虽然对老人的话语中的奚落不满,有那么一刻甚至想一拳将眼前的老头轰飞,不过他还是忍下了,“有事就快点说,如果是找我来吵架的就不奉陪了。”

    老人也意识到自己刚才的话有点过头了,他本不是沉不住气的人,其实也是因为他背后的主人冒着巨大的风险换来的这次绝佳的机会就这样错过了,憋着这股气也确实难受,老人缓了缓心思,说到;“鬼山将军,这次找你有两个原因,一是既然这次行动失败,当初答应的条件自然就算不得数了,还有之前给的那批武器应该还没运走吧?那也一并还回来吧;其二是流枫度派遣大量影刃调查,我们死了几个人,不过他们还没有得到任何线索,在这段时期你们也不要有任何动静,不然任何蛛丝马迹都可能走漏风声。”

    高大的海族将军说到:“第二点自然没问题,但是第一点,当初的第一批武器既然已经交给我们,你们还好意思拿回去?虽然没能成功杀死流枫度,但我们战死的勇士就白死了吗?那批武器就当做是赔偿吧。”

    “我们不是吝啬那批武器,要是在以往时期,给了也就给了,暗中做点手脚也就没人能查出来,但是现在风险太大,不能出篓子,如果他们发现帝国武器库少了一批武器,而又没有任何在册的记录的情况下,势必会引起他们的疑心。”

    海族将军沉思不语,海族因环境因素影响,极其缺乏锻造武器的矿石,在以往大多武器是和摩尼族交易而来,但是摩尼族向来与幽云帝国交好,尤其是现任的国王在登基之初受过许多幽云帝国的恩惠,在登基之后就开始减少了与海族的一切交易,尤其是对武器的管辖,曾颁令禁止与海族交易,虽然在暗中的交易还是经常会有,但每次只能少量,远远不能满总海族的需求。还有少部分武器是从与帝国战场上夺来的,但始终是杯水车薪,没有武器如何与敌人拼杀。想到对方给的那批足够装备五万战士的武器,鬼山不禁犹豫不决。

    老人看着迟疑不定的海族将军,大概也猜到了原因,想了片刻,说道:“看来将军是舍不得那批武器,那不如这样,武器先还给我们,等过来这段时期,依然会一件不漏的给你们,你意下如何?”

    鬼山虽然不知道老人的具体身份,但是他知道此人是“刺牙”的一位重要人物,而“刺牙”是那个人的心腹死士,他说的话应该可以相信。本来鬼山也想过,干脆东西照拿走,反正那他们也不能怎么样,就算是流枫度查出任何问题,与他们海族无关,他们本来就是敌人,不过要是因此而失去了一位重要的盟友,这个后果他无法决定,虽然双方只是暂时各取所需的盟友。

    “看来只能如此了。”然后鬼山在老人耳边低语说出了藏武器的地方后,转身没入河中。

    老人双手拢入袖子,像一个畏寒的老人,走入小船的船舱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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