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慕冰玥惊疑的神情,司空凌突然觉得心头积压了几年的气终于有了可以宣泄的地方。
自入宫后她便处处压她一头,抢尽南宫辰的宠爱,到了这难道她还想在压她一头不成?
想到这,司空凌不由嫉恨的看了一眼那让天下女子都羡慕嫉妒的倾世美貌,知道轩辕逸还在迷恋着她,所以司空凌并不敢明着动手,她冷笑着看向她,“你那出空城计唱的不错,利用沙子冒充大米骗五王倾仓贱卖,耍的他们团团转,要不是我父王,恐怕他们到现在还不知道是被谁算计了。”
慕冰玥心头一沉,那时她怕事后走漏风声会引发五王对南宫辰的不满,所以她和福润都是全程监控此事,即使时局恢复平稳,仓中的假米他们也是小心的偷运出城去倾倒,他们步步谨防,泄露出去的可能几乎为零。
一个念头突然闪过脑海,清亮的玉眸渐渐黯淡下去,因为慕冰玥已知道是谁泄露了风声,也知道了慕家庄运出的救援物资为何会全部倾覆。
观慕冰玥神情从迷茫到若有所思,再到不敢置信和无法辩驳认下事实后的黯然,司空凌突然觉得慕冰玥已猜出是谁出卖了她,虽然她一直看她不顺眼,也对世人称赞慕家庄庄主‘神人’的话不已为然,可此刻她不得不承认,她确实很聪明。
“都说英雄气短,儿女情长,十二位绝丽佳人,也难怪福润舍信弃义。
即使心中已有所猜,但是当得到司空凌亲口证实,慕冰玥的心还是忍不住一痛。
司空凌笑看着她痛苦的神情,“若不是有五王支持,南宫瑞又怎会有兵力夺宫?若沒有南宫瑞的承诺和我父王贡献的军事防御图,轩辕逸的军队又如何能轻松的突破那些防线?”
虞王世子囚禁她的事,让慕冰玥知道司空凌说的是真的,可是她还是难以置信,“你爹本是赤焰的忠臣良将,难道就因为一个皇后的位置,便要一手毁掉他曾守护的一切么?”
“一手毁掉......哈哈......“司空凌仿佛听到了天大的笑话,她大笑不断,眼睛却阴辣无比的狠盯着慕冰玥,盯了好一会才道:”难道你到现在还不明白么?一手毁掉赤焰的不是别人,而是你自己呀!”
她冷笑连连,带着恨意至极的眼神牢牢盯着她,好她便让她死个明白,“慕家庄在黑邑的势力盘根错节,不但掌控黑邑的经济命脉,更让黑邑的百姓都依附着慕家庄生存,后來与轩辕的那场战争,他都要仰赤焰鼻息,被你左右,你认为邑皇是会先拔掉心口上扎着的刺,还是会先去移调悬在他头顶上的那把刀?”
司空凌的话像针一样戳进慕冰玥的心里,她无力的倒退了一步。
黑邑好战,即使成为了草原的霸主,却仍不顾民生,狼子野心的一味盲目扩张,在攻下苍穹后,邑皇更是变本加厉在国内也是横征暴敛,弄得民不聊生。黑邑在邑皇的穷兵黩武下,民生经济都萎顿不堪,慕冰玥本以为两国互市,贸易往來的多了,两国百姓心中种族之间的隔阂芥蒂也会慢慢淡化,到时两国成为同盟不在轻起战争,又会对霸国轩辕形成震慑,让轩辕国也不敢再轻易挑起纷争,而三国也会互相牵制达成一种平衡。却不想一国的繁荣昌盛却抵不住一个人的贪念,在巨大的利益面前,黑邑还是将皇权凌驾在了百姓的安危上。
是呀!天空都不一样了,她又怎能还奢求下面的人还一样呢?
慕冰玥无力的坐回床榻,司空凌的话让她陷入了深深的自责中。
是她太自负了,总是妄图去改变别人的命运。
在这个时代她是不该存在的,她所做的每一件事都会对这个时代的人带了影响。改变别人的命运,是逆天而行,是会付出代价的,这是她早在驱动神珠逆天改命时便知道的,可是她万万沒想到她会给别人带來这么大的灾难。
这些看似毫无关联却对赤焰有着致命打击的隐患竟是她一手埋下,这个认知如滔天巨浪般将慕冰玥打进黑暗的无底深渊。
她痛苦的呼吸着,原來她所做的一切只不过是延缓了它的进程,天迹终会回到正轨,属于他们的命运还是会降临到他们身上,而她私心的插手却让他们付出了更大的代价。
原來她就是存于历史长河中的一粒细尘,她所做的根本无法影响它的进程,即使有死缓,却也只会在稍适停留后更加快的促进它的衰亡。
这一刻,慕冰玥突然想起了菩萨一直在她耳边说的话,‘世事皆是因果,一切自有天定。”
这场战争是因邑皇、南宫瑞、轩辕逸的贪念因起,但追根溯源却也是因为她的执念。
菩萨早就料到今日了吧?所以才数度劝她放下执念。
是她的一意孤行害了他们。
微颤的眼睫缓缓抬起,慕冰玥仿若自嘲般轻笑了起來。
声音不大,还伴有轻咳声,断断续续的,但帐中的三人还是能听出慕冰玥是在笑着,只是那笑声太过空洞,里面未有注入一丝情绪。
“你笑什么?”司空凌眼睑紧缩。
“笑天下可笑之人。”慕冰玥笑喘着看向她,“你就沒有想过么?这些信息我为何会丁点不知?要由你站到这來跟我说?”
这两名侍女分明是看出司空凌不善的來意,可还是任由她在此说出轩辕逸严防禁止她听到的信息,目的不过就是让她们互相残杀。
她是恨聿王,沒有他赤焰不会败得连还手的机会都沒有。名誉、地位、权力,这世上有太多让人着魔的东西,就是她不也为一己之私去操纵赤焰,控制黑邑,试图让他们都按照她的想法去走么?
如今的她已沒有资格去怨怪任何人,她只求聿王还有一点良知让赤焰百姓能少受些磨难。
“哼!”司空凌冷笑一声,她又岂是愚钝之人,看出慕冰玥不知道这些事时,她便已想到此层。
喉中一股腥田涌上,慕冰玥拿着锦帕闷声咳嗽起來。
司空凌见了又是冷笑,“看來你这身子确已油尽灯枯了。你倒不如给我们大家省省力,自己了结了。”她的目光变得阴寒起來,声音仿佛是从磨碎的牙中挤出。
手中锦帕一片殷红,扫过一眼慕冰玥悄声收起,她看向面目变得有些狰狞的司空凌,“但如你所愿吧!”
意有所指的说完后,她便是一通猛咳,放佛是想把整个肺叶都咳出來一般,殷红的血一瞬便将锦帕浸透,不断的有血从慕冰玥的手指缝中溢出。这样的场面,司空凌虽是一直在期盼的,但她还是被慕冰玥凄惨的样子吓了一跳,在一名侍女去找军医后,她走上前将另一名侍女手中的药瓶猛地夺下,“等一下再给她吃。”
侍女听了仅迟疑了下,便默默的退到了一旁。
司空凌得意一笑,看着连声咳嗽的慕冰玥,刚要在说些刺激她的话时,就觉手被一道劲风打上,转眼间她手中的药瓶便换了主人。
司空凌大惊失色,而那名侍女看清來人时却一下子吓瘫在地上。
侍女的反应让司空凌顿时紧张起來,突然出现在帐中的白衣女子却沒有离她,拿着药瓶直直的走向了慕冰玥。
慕冰玥意识模糊起來,她努力的想看清此人,“阿清?”
眼前的白衣女子面容虽与阿清不同,但眉眼间带的神韵却有八成相似。
白衣女子听到慕冰玥说的话后,动作顿了一下,清奇的脸上却未有一丝情绪外漏。
“你不是阿清。”慕冰玥有气无力的看着她,她冷冷的避过她递來的药,目光沉沉的望着她,“你跟阿清是何关系?”
无头无尾的话让司空凌和侍女都有些摸不着头脑,白衣女子的眼中却闪过一道流光,不过她依旧未做声。
“原來如此。”慕冰玥万念俱灰的闭上了眼睛。
电光火石间慕冰玥知道了她未能想明白的那件事,那就是她是慕家庄庄主的事究竟是何人所泄。
福润虽然背叛了她,但他是被他们找上后被迫与他们合作的,而主动揭发她的必另有其人,刚才她一直不敢往深处去想,因为她实在难以想象是她一直当家人对待的人出卖的她,却沒想到,罪魁祸首、这一切灾难的源头却原來一直是她,是她急于在宫中立下耳目的私心造成了这数万人的苦难,是她给他们带去了灭顶之灾。
沈雪的死、夏兰馨的死、滢嫔的死,一幕幕惨烈的画面在慕冰玥眼前不断闪现,那一幕幕就像一座大山重重的压在了她的心口,殷红的血潮涌般从她的唇角滑下。
就在白衣女子欲强行喂慕冰玥服药时,刚刚赶回军营的轩辕逸听到消息带着军医惊慌赶至。
待看到慕冰玥的惨状,他不由勃然大怒,“这是怎么回事?”他目光凌厉的扫过那两名侍女,待扫到走向人堆后的司空凌,墨瞳一瞬敛紧,就在轩辕逸快要发火时,诊脉的军医惊恐至极的喊叫道:“皇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