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一处精心点缀的典雅卧室,暖黄色光线不强,却也将一切照耀的分毫毕现。
雕琢在墙壁上的花鸟壁画唯美而又复有诗意,一些精美的织锦高挂于角落,其上同样编织着种种古老画面。
身下是一座柔软的丝绒大床,被淡青色帐子所笼罩,稍微刺眼的黄色光芒从床头侧面传来,于地面那纹路优美的真丝地毯上照映出一道狭长影子。
侧头看去,一座雕琢成花朵模样的暗金色灯台正冉冉释放光辉,花朵从地板下“破土而出”,花枝优美,看起来充满了生长的劲道与活力。
然而它那含苞待放的金色花蕾,却并非正常花朵模样,而是一只展翅欲飞的鸟儿。
温暖的光芒就是从那金色镂空鸟儿的翅膀内部绽放而出的。
不只限于此,卧室内各个角落也都存在着这种金属灯台,不过形貌不一,同时将许多挂在墙壁上装饰用的宝石与乐器照耀的闪闪生辉,颇显精美。
“大抵就是如此,虽然很不巧,但结果也还算不错。”
芬罗德的声音从床头凳子处传来。
相对于仍旧一脸虚弱的夏尔,这位倒是看不出有何疲态,尽管那日他也是光芒爆发的参与者之一。
没错,那日所发出的攻击并非往常形式,而是夏尔之前设想的那种咒语共鸣。
初步来看,实验效果还是很成功的,只是也不知晓到底是咒语尚不完善的缘故,还是刻意调动情绪本身就有问题,夏尔这次的消耗比以往可要多的多。
往常他虽然动用机会不多,但动用过后却也没陷入长时间的昏迷,只是感觉身心很疲惫而已。
然而他现在却堪堪从长达五天的沉睡中苏醒。
“所以,大敌的爪牙们根本没办法真正根除?”他因金发精灵的话语而提问。
“是的。”
芬罗德回答,“北方大敌的爪牙许多都是曾经受他引诱而堕落的迈雅,炎魔、妖狼,还有他那新孕育的乌鲁罗奇。魔苟斯并不具有创造的职能,所以他无法孕育灵魂这种特殊存在。但他却可以将堕落于他手中的灵魂投入他所精心培育的形体当中,然而这形体可以被毁灭,但灵魂却无法被消除。”
“那岂不是永远杀不死它?”
“没错,但你也无须太过担忧,灵魂虽然奇特,迈雅之灵更是神秘,但正常来说单凭灵魂是无法对我们的世界起到物质影响的。堕落于黑暗中的迈雅甚至没办法抵挡阳光的灼烧。一副强有力的形体是他们行走在阿尔达大地的仰仗,而如果失去了这形体,大部分堕落迈雅在短时间内就构不成太多威胁了。”
“大部分?”
“没错。”芬罗德回答,“总有特殊存在能够超越这限制,做到就算是形体消散也能带来偌大威胁,不过这种存在大多仰仗的是智慧而非武力。”
夏尔闻言若有所思。
……
早在诺多回归中土之前,西方不死之地就已经对这灵魂有所研究。
芬罗德将形体,或者躯体比作房屋,而灵魂才是每个存在的真身。
这房屋是阿尔达世界物质元素所构造而成,正常精灵无法摆脱这房屋,因为精灵的房屋与阿尔达世界融为一体。如果不是碰到非自然死亡,他们甚至会永远禁锢在这座屋子之内,无法出去。
没错,禁锢。
人类的房子做工很粗糙,也并非扎根于世界,所以它们会随着时间流逝而倒塌,继而灵魂摆脱束缚前往未知之所。
但就算精灵的房子塌了,也会在西方被重新塑造而出。
在人类看来,近乎永生的生命是福泽,但一些精灵学者却认为这是对精灵族的一种禁锢。
也因此,人类羡慕精灵的悠久生命,许多精灵却未尝不嫉妒人类能够摆脱这世界的牢笼(基本都是活够了的那些)
人类与精灵的灵魂类似,死亡后都会受到召唤继而进入西方某位维拉的殿堂当中,或复生或等待驻留或消失不见。
然而这种情况却无法在迈雅身上生效。
某种意义上来说,他们与维拉是同一级别的存在,只是力量弱小罢了。
精灵和人类的灵魂如果拒绝召唤,那么就会变成孤魂野鬼,永远游荡在阿尔达的世界当中渐渐堕落疯狂与黑暗。
这原因是什么无法得知,有精灵学者猜测可能与魔苟斯对阿尔达世界的腐蚀有关。
但迈雅却不会受到这种腐蚀的影响,因为他们本身就是一种独特的精神体。
虽然因为数量太多的缘故,这些精神体所拥有的力量强弱不一,但本质却要比普通灵魂更为坚韧。
所以他们可以在房屋坍塌后,用不可见的灵魂存在于世,或者主动换一座房子。
这种主动大部分是以阿尔达物质混合迈雅各自的意志而构造。
不过却也有一些灵魂阴暗的迈雅会尝试夺取世界现有的房子。
只是这种夺取非常艰难,且成功对象基本都是那些智慧低下,或者思维混乱的生物。
对于人类以及精灵来说,迈雅的夺取却根本构不成威胁。
因为他们是一如的子女,是祂亲手创造的物种,混合了迈雅,甚至维拉都不曾了解的隐秘。
总而言之,那头喷火的大肚子龙出现在多瑞亚斯境内尽管有些出乎预料,但却也并不难以理解它是如何死而复生的。
只是这却让夏尔不得不生出一种抑郁情绪。
那个被他杀了两次的家伙,还是没死吗?
尽管芬罗德称迈雅每次重取形体都会消耗灵魂力量,变得一次比一次虚弱,尽管他称大部分形体塌陷的迈雅构不成太多威胁,因为塑造一副强大形体需要耗费很多力量与时间。
但那个家伙给夏尔留下的印象实在是很狡诈。一想到这种敌人潜伏在暗地里随时会窜出来咬他一口,他就感觉浑身别扭。
某种意义上来说,夏尔对于招惹自己的敌人总是有种除之而后快的强迫症,就算有很多对他构不成威胁,他也总忍不住想要将这些有所敌意的家伙清扫干净。
只是目前而言他可没这种斩草除根的能力,甚至甭说忧心敌人了,他现在就连下地走路都有点发虚……
看着床头这位年轻外甥沉默不语的模样,芬罗德目光闪烁,脑子内想到一件事,于是干咳了一声,转移了个话题。
“对了,你认为露西恩公主怎么样?”
“露西恩?”夏尔闻言面露疑惑。
“就是你苏醒时所见的那位美丽女子。”芬罗德提醒。
这话让夏尔脑海中复又闪现而出那位令人惊艳的身影,那其实是在不久之前。
不过他苏醒时对方简单问候过后就已经离开了,倒是并没有说什么话。
他对此的初步印象是,礼貌优雅,嗓音曼妙,且美得惊人。
然而如果考虑到她身上那悄然存在着的力量,夏尔却很难不想到往昔木偶一样的自己。
于是他对芬罗德道:“她很漂亮,但不过是一只笼中鸟。”
“你是说她渴望自由?但据我了解,辛葛王并不禁止她在多瑞亚斯活动。”芬罗德语气奇怪,暗暗猜猜测是不是这位外甥与那位公主之间发生了什么?
夏尔摇了摇头,没有多说什么。
命运是一种奇妙的力量,它神秘而又隐蔽,似乎并不存在,却又在某时某刻,某个人身上显露无疑。
这个世界有它自身的命运,夏尔已有明悟。
而那命运的某段关节,八成会应在那位看似自由,实则身不由己却不自觉的美丽女子身上。
只是这却不关他的事情了,虽然某种意义上来说同是受害者,但夏尔对此可没有太多的义愤填膺,反而对那神秘的力量非常忌惮。
所以他不等芬罗德再次发话,就开口问道:“我们什么时候离开这里?”
“那得等你身体养好之后,然后面见过辛葛王。”芬罗德很不解对方似乎对这里有所排斥,不过却也没想太多,反而因这话题而语气怪异,“你要做好准备。”
“什么准备?”夏尔一愣。
“辛葛王可不太好打交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