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罢了,我三两口塞到了嘴里,挑起扁担跟老汉往宅院里走。
走到门口,站着两个管家在迎人,老汉客套了下,我也跟着把礼物抬到了收礼处。我正卸下了担子,活动了活动肩膀,准备看看这大庭院,跟着老汉进去吃席。
一进院,正中一条青灰的砖石路直指着厅堂。厅门是四扇暗红色的扇门,中间的两扇门微微开着。侧廊的菱花纹木窗开着,干净爽朗。上面小小两三房舍,一明两暗,里面都是些床几椅案。从里间房内又得一小门,出去则是后院,有大株梨花兼着芭蕉。左边油烟正起,墙壁斑斑驳驳的地方就是杂物间和伙房了。
“哎,仆人去伙房后面吃,不在这里。”一个跟我装束差不多的人,拦住了我,老汉扭头看着我嘻嘻的笑着。
“妈的,挑了这么大些个东西,还不能吃顿好的。”我耸了耸肩,很不不满。
我走到了伙房后边的杂物间,门口正有几个杂役坐在台阶上吃着。
我坐到了一个年龄看着不大的小伙子旁边。“那个,问一下前面这是哪位老爷办喜酒呢。”
“嘿,你这都不知道还跟着你们家老爷来。”
“这是堂堂柳府柳公子和南安太守杜大千金的婚礼。”
“这你都不知道,是怎么在我们南安城混的。”杂役说着说着还漏出色淫之相。“这是她肌肤嫩美,身形苗条,又懂琴棋书画,诗词歌赋。”
“六子,别在这意淫了轮得上你。”
“还是得柳大公子,才貌双全,玉树临风一表人才。”另一个杂役,打笑着说。
”我去,该不会是杜丽娘和柳梦梅吧。”
“是啊,你怎敢直呼两位大名,真没规矩。”一个杂役嘲讽着我。
这杜丽娘和柳梦梅是明代大曲家汤显祖的代表作--《牡丹亭》的人物。
讲述了书生柳梦梅梦见在一座花园的梅树下立着一位佳人,说同他有姻缘之分,从此经常思念她。南安太守杜宝之女名丽娘,才貌端妍,从师陈最良读书。她由《诗经·关雎》章而伤春寻春,从花园回来后在昏昏睡梦中见一书生持半枝垂柳前来求爱,两人在牡丹亭畔幽会。
杜丽娘从此愁闷消瘦,一病不起。她在弥留之际要求母亲把她葬在花园的梅树下,嘱咐丫环春香将其自画像藏在太湖石底。其父升任淮阳安抚使,委托陈最良葬女并修建“梅花庵观”。三年后,柳梦梅赴京应试,借宿梅花庵观中,在太湖石下拾得杜丽娘画像,发现杜丽娘就是他梦中见到的佳人。
杜丽娘魂游后园,和柳梦梅再度幽会。柳梦梅掘墓开棺,杜丽娘起死回生,两人结为夫妻,前往临安。
按照这剧中所演,杜丽娘将病死婚礼之上,然后柳梦梅开棺掘墓使杜丽娘起死回生。
但看这个样子,昨天的轿子明显是死人所抬,我们进了这画中怕是早改了剧本,怕是这老宋是跟死人结婚啊。
我也没顾上吃饭,看了看周围没有管家看着,溜到了前院,准备找老汉商量怎么救老宋。
老汉这时候正在西厅等着开饭呢,喝的吃的那是一个爽。
“老头,老头,出来呀。”我蹲在草丛里,喊着,这老汉完全没听见,就是左手喝酒右手吃肉。
我只能假装有急事,闯了进去。
“咳咳,老爷,夫人说府上有事,您得速回。”我给老汉使了个眼色,让他赶紧离开。
离开的时候,我狠狠的咳嗽了两下,希望老头懂我意思。
走出院门,到了后面的竹林,等着老头过来。又费了很大劲,老头终于出来了。
“你咋个这么慢,我都急死呀。”我数落着他。
“哎,还不是你给我递眼色。”老汉说着,从衣袖中掏出一只烧鸡。
“嘿嘿,还是你这家伙懂我,他妈的给这给仆人吃的饭是真的难吃。”我坐在地上,抓起烧鸡吃了起来。毕竟算下来,从昨天下午,开始还滴水未进,在坑道里还爬了许久。
“老头,我问了,这是杜丽娘和柳梦梅的故事,这老宋还混了个公子当当。”
“哎呦,《牡丹亭》的戏呀。那是个大团圆的结局,咱们陪着演完这出戏就好了。”
我嘴里塞了口烧鸡说:
“老头,你不知道,昨天那新娘跟轿夫早都变成了鬼,我三张火符都没烧死他们。”
“那就坏了,看来有人把这画给重新改了。”老汉坐在地上说。
“是啊,中年男就是要用人的血和骨灰重新磨墨作画。怕是灯人把这画从杜丽娘死了就改了。”
“原本也叫《牡丹亭还魂记》这现在没了还魂,只怕是要跟老宋结阴婚。结了阴婚,就是有在大能耐都救不回来他们。”
这句话把我吓的噎住了。
“老头,那他们几时结婚。”
“根据戏里,还有一个晚上的时间,明天中午结婚。”
“那咋今天新娘子就来了,这不对劲啊。”
“怕的就是,这新娘子还不了魂要提前结啊。”
“对了,新娘子现在在哪呢,咱们来的路上不都看见他们快到了。”我也没啥心情再啃着烧鸡吃了。
“没看见,还有两个时辰才到结婚的时候。咱们先找到老宋吧。”
进了画里的时间是早晨,刚吃过早饭,还有些时间能把老宋从婚礼上抢下来。
“走吧,老头想个办法单独把老宋骗过了。”
老头跟我又偷偷摸摸的溜进了园子。溜到了伙房,跟那几个杂役又打听了半天。
“诶,兄弟,这柳大公子现在在哪里,我想一睹柳公子的风采。”
“哼哼,柳公子风采也是你等能看的。”
我心里很不爽,但脸上还是挂着笑脸:
“嘿嘿,兄弟,我这有些散碎银子您看是不是给个指点哈。”
“我就说你这家伙是个兄弟,看在咱们关系上我就告诉你,柳公子住在那间厢房。”
呵呵,你还不是为了钱,还是看在关系上,我跟你这画中人有个什么关系。
“好的,那就听您指点了。”我拖着笑脸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