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天际出现鱼肚白,残酷的战斗如期上演,掷弹筒、迫击炮弹、手榴弹,一切能够派上用场的武器都被日军士兵们投入到战斗当中双方的实力实在悬殊巨大,在唐城他们不惜牺牲拼死抵挡的情况下,他们仍无法阻止日军的进攻,在日军迫击炮火的掩护下,唐城他们只能眼睁睁的看着村外的日军越过小溪,然后借助弹坑的掩护,一路杀进村口。
“上刺刀,该是和小鬼子玩命的时候了。”牛老桂的嘶喊再次响起,眼见日军已经冲到了眼前,牛老桂干脆下令二连的人全都给步枪插上刺刀,准备以血肉之躯拼力抵挡敌人的进攻。唐城有步枪和子弹,但他的刺刀却不在腰间,牛老桂喊上刺刀的时候,唐城正蹲伏在一堵被日军炮火轰塌的矮墙下,给步枪填压子弹。
轰轰的爆响声已从前方传来,爆炸声瞬间压过了二连士兵们的喊杀声,唐城知道那是村口外的日军在投掷手雷,日军的大举进攻也许就在下一刻。唐城的腰带上还别着枚木柄手榴弹,蹲伏在矮墙下给步枪装了一排子弹,唐城抽出腰带上的最后一颗手榴弹。右手握在木柄靠下处,用有些发颤的左手拉下拉索,见白烟已经从木柄最下方冒出,右手后仰,唐城卯足了劲将它抛了出去,抛向已经清晰可见的土黄色人群里。
抬头望着手榴弹在空中纵向翻滚,唐城突然担心自己是否把它抛得太高了,万一手榴弹还在很高的空中就爆炸了,杀伤效果恐怕不会太好。事实证明,唐城的这个担心完全是多余的,在自身重力的作用下,手榴弹划出了一个高角度的抛物线,落地后还过了约莫一秒才发生爆炸。这点儿时间根本不够周围的日军步兵们做出反应,三人直接被炸飞,还有好几个受到了波及,看样子即便不死也得重伤。
探头看完了手榴弹从落下到爆炸的整个过程,唐城低头拿起步枪,酝酿了两三秒,重新起身射击。这次他才刚刚扣动扳机,日军打来的一枚迫击炮弹就怪叫着落在数米开外,爆炸产生的强劲还是其次,但钢盔遭到的重击却让唐城脑袋发闷。
有那么一瞬间他还以为自己就这样死去,仰面跌坐在矮墙下,足有两秒钟的时间里,唐城的脑袋里都是一片空白。等到脑袋上的痛感渐渐散去,他才敢有侥幸的意识,又挨了两秒,唐城伸手把脑袋上的钢盔摘了下来。钢盔正面豁然出现了个近似棱形的凹洞,看着这个凹坑,唐城不禁倒吸一口凉气,弹片的动能要是再大一点,自己的小命可就要交代在这里了!
唐城现在有些庆幸自己刚才是躲在了这堵矮墙后面的,如果不是有墙体的掩护,即使自己的钢盔挡住了这块致命的弹片,可能自己的身体也早就被其他的弹片给撕扯烂了。“啪”矮墙下的唐城连续吸气之后,猛的起身举枪便射,30多米外的土黄色身影中应声倒下一个。下蹲、拉枪栓、推弹上膛、起身射击,矮墙后的唐城连续重复着同样的动作,直至把弹仓里的5发子弹如数射尽。
没有细数自己打出的5发子弹到底击中了几个日本兵,此时的唐城已经血气上涌的只想杀人,从一具尸体腰间的刀鞘里抽出刺刀,唐城有些笨拙的将它插到枪口上。等他插好了刺刀,牛老桂早已经带着二连的人投身到白刃战之中,而当唐城拎着步枪绕过矮墙的时候,一个手中端着三八步枪的日军士兵“啊呀”一声撞了过来,对方的膝盖重重地顶在了唐城的小腹,差点把唐城疼得背过气去。
相撞在一起的两人一同跌在地上,身体几乎是贴在一起,尽管从腹部传来的剧烈痛感让唐城蜷曲了身体,但唐城这时候头脑还是非常清醒的。咬紧牙关抽身往旁边一滚,唐城已经从腰间的枪套里抽出驳壳枪,两人相隔不到一米半的距离,他根本无需瞄准,而对方刚捡起掉落在身边的三八步枪,唐城手中的驳壳枪已经对准了他的脑门。
战场上的面对面交战,不是你死即是我亡,对敌人的手软便是对自己和袍泽性命的不负责任。唐城不容许自己在敌人面前有丝毫的软弱,而面对黑洞洞的枪口,那个手握步枪的日军士兵居然愣住了。“啪”唐城扣下扳机,从枪膛射出的子弹钻进那日本兵的钢盔,“当”的一声脆响,钢盔被子弹钻出一个弹孔的日本兵仰面软倒在地上,从那日本兵脑袋里淌出的血浆慢慢的淤出一个小血洼。
解决了这个该死的日本兵,还侧身躺在地上的唐城不禁暗骂一句,不管是在上海还是在南京,自己都已经亲身验证过近身战中短枪那强悍的杀伤力,为什么自己刚才还要傻乎乎的拎着刺刀往外冲,自己腰间带的驳壳枪可是弹容量20发的快慢机。再次抽出腰间的另一支驳壳枪,翻身爬起的唐城朝着喊杀声最是喧嚣的地方冲去。
牛老桂已经带着二连的人和冲进村子里的日本兵搅在了一起,二连的人数本没有日军多,可架不住二连的士兵手里还有花机关这样的大杀器。唐城常说牛老桂如果在身上沾了毛,就根本是一只来自峨眉山的猴子,虽说那只是唐城的一句笑话,可二连的人现在却是相信了,如果没有这只姓牛的猴子,20几个二连的士兵根本无法挡住大批日军的冲击。
老东北的机枪还在和村外的日军机枪纠缠不清,暂时不能给村口的牛老桂他们提供有效的火力支援,牛老桂现在能依靠的只有那几支花机关。“噗”牛老桂一个挺身跨步,把手中的刺刀猛力扎进对面日军士兵的前胸,被刺刀扎中前胸的日本兵却凶性大发,松手扔了自己的不轻却用力攥住了牛老桂的步枪,两人拉扯之间,从旁边伸来的一把刺刀正狠狠朝着牛老桂的腰腹刺来。
眼见着牛老桂就要被那把刺刀扎中左腰,只见牛老桂攥紧了步枪猛然向后发力拖拽,“啊”的一声惨叫,和牛老桂拉扯的日本兵再次受伤,只不过这回刺中他的却是自己同伴的刺刀。出现失误的日本兵牛老桂怒目而视,就如同一头进入了狂暴状态的熊,暴怒中的日本兵从同伴身上抽出刺刀就往牛老桂的胸口捅了过来,大有不弄死牛老桂就誓不罢休的意思。
在这攸关性命的瞬间,对生存的渴望刺激着牛老桂身上的每一根神经,他右脚猛力蹬地,同时以腰腹力量摆动上半身。牛老桂瞬间移动的幅度不大,但足够让牛老桂从那连中两刀的日本兵手中夺回自己的步枪,“咔”牛老桂闪过那柄扎来的刺刀,顺势扬起枪托狠狠砸在那日本兵的面部,枪托结结实实地砸在了这名日军士兵的脸上,那日本兵的鼻子顿时迸出了鲜血,整个人“哇呀”一声往后退了一步。
趁着这个机会,牛老桂挺枪前刺想一口气结果了对手,可对方毕竟是训练有素的士兵,即使脸部受到重击也没有丢掉武器,牛老桂刺出的这一枪被对方挥枪挡开。
各自端枪相对,两人对峙两秒,满脸是血的日军士兵啊呀一声大叫挺枪突刺,牛老桂连忙摆枪去挡,不想对方的前刺只是虚晃一击,寒光闪闪的刺刀旋即往回一缩,带着血迹的刀刃直直刺向牛老桂的前胸。此刻,牛老桂脑袋里只有一个念头,老子这回要完蛋了。牛老桂命悬一线的时刻,“啪啪”两声枪响让万念俱灰的牛老桂回了神,再看自己的对手,那名日军士兵胸口血花四溅着已经倒下。
牛老桂无可避免地沾了一脸血,星沫落于唇间,有种极其反胃的腥涩。眼见这名日军士兵瞪大双眼、满脸不甘地倒下,牛老桂几乎是本能地往后看去。只见唐城满脸污渍,手持驳壳枪正跨过地上的一具日军尸体,口中还在大吼着什么。牛老桂的听力没有问题,却仍是一个字也听不懂,但看唐城的手势应该是在招呼自己向后方转移。
手持花机关的二连士兵在唐城的喊叫声中,快速的后退聚集在一起,等那些和日军纠缠的袍泽们应声闪开来,他们手中的花机关突然打响。花机关的射速远远要超过日军轻机枪的射速,而且这是几支花机关汇聚在一起同时开火,那种强劲的火力是日军无法抵挡的,尤其是这些只端着步枪就冲入村子的日本兵。
“撤退,撤退,往村子里面撤。”十几个挥舞着步枪的日本兵被弹雨击倒,拎着驳壳枪的唐城大声呼喊着二连的人后撤进村子。唐城的手表已经在躲避日军炮火的时候,磕在瓦砾上成了废品,他无法掌握准确的时间,不过根据天色判断,二连在村口已经封堵了接近半个小时。半个小时足够苏大同护着村子里的百姓撤离这个村子,现在该是二连撤出战斗的时候了,他们实在无法和数量如此多的日军对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