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婶说赵传人品相貌俱佳,看上他的人多了去了,比宋怀娇要长得美家世要好得多的姑娘比比皆是,都说赵传即便这会儿是真心诚意想定下宋怀娇,想娶宋怀娇过门,也不过是一时,绝然不会长久。
朱怀古得到这么个不易得来的信息,着实让她感叹鸡毛虽是鸡毛,可当成令箭来也着实好用。
那时她便在猜测,这赵传对宋怀娇到底是真心还是假意,会不会临了临了他反悔了?
可又抹不开面子落个负心汉毁婚的坏名声,于是勾结陈桥方出此下策,不仅能消去他燃眉之急,也能讨好平素好女色的陈桥方,让他在京城多一座靠山?
然猜归猜,猜得再有鼻子有眼,也得有证据方能成定论。
而宋怀娇被杀案莫说证据,就连嫌疑人杀人动机都尚未能明朗。
池千望与殷朗已从另一个方向着手在查,以池千望的威名,想必查清案子关健继而破案并无需太久的时间,光是想上一想,便让她倍有火烧眉毛之感。
赶在宵禁关内城门前回到内城,火烧眉毛的朱怀古没想回池府,脚尖一转,她往真廉胡同的方向走。
殷朗给她的京城地图里,陈桥方家就在真廉胡同。
………………
京城宵禁,并不似战乱时期那般严谨,半点儿不容百姓行走。
现今是国泰民安,宵禁也只是自一更起便关了内外城门,不许百姓再随意进出内城门,也不许京城外过路人或京郊百姓随意进城。
但在内城与外城各自的领域里,夜间百姓还是可以自由行走,吃喝玩乐自便,只是被限制了内外两城中间的那一道雄伟大门。
自毅王府出来的池千望坐在大车里,寂静的街道只闻车轱轳滚过街面的声音,他问外头骑着马儿跟在大车旁的殷朗:
“你去问问,怀古回来了没有?”
殷朗应是,随即驱马出去,往内城门处急奔而去。
车夫见状问池千望:“少爷,咱还回府么?”
池千望道:“回。”
内城门值守房有他的人,待殷朗去问清楚回来,自会回池府,他只需回家中静待结果便可。
刚回到池府,应扁刚应完池千望,说朱怀古尚未回府,并有几分疑惑之际,殷朗便回来了。
池千望让应扁退下后,殷朗回禀说:
“少爷,怀古回内城了,但显然没有回府,城防值守房里我们的人说,他像是往和斓胡同、和安胡同的方向去了。”
“东边?”三个胡同都在东边,池千望顿了顿:“真廉胡同也在东边,他是去陈桥方家了?”
殷朗听着也觉得大有可能:“陈桥方虽是目前最大的嫌疑人,可怀古找上他有什么用?真杀了人,就得抵命,陈桥方一直矢口否认,在没有确凿证据之前,他找上他也没什么用吧?”
池千望却有不同的看法:“他找便找吧,正好毅亲王丝毫没有松口,仍力证陈桥方绝不是那种会滥杀无辜的人。即便他不找,我也是要找的。”
毅亲王这边虽不松口,但毅亲王也表明了,倘若他真能查出陈桥方杀害宋怀娇的确凿证据,而非仅仅只听死者父亲宋胡一面之词的话,界时毅亲王也不会再袒护陈桥方。
毕竟皇子犯法都与庶民同罪,任毅亲王再想护着陈桥方,一旦陈桥方真被证实乃杀害宋怀娇的凶手,毅亲王也是无法。
事关当今圣上唯一的弟弟,也是大魏朝唯一的王爷,他要彻查宋怀娇被杀案,总得先跟毅亲王打个招呼,也是摸下毅亲王对此案的看法。
有了底,他才好施展拳脚大展鸿图。
殷朗问:“那……明日还找么?”
池千望放下喝了一口的茶盖碗:“先看看他找过之后的结果。”
………………
真廉胡同就在前面,走到巷尾往左拐进去便是。
然真廉胡同与和颂胡同一般,占地颇广,胡同头与胡同尾完全是两个天地,又是在夜里,她手中又无灯笼,仅靠夜空之上那微弱的半月银辉,她找陈桥方家找得费力。
陈桥方家是一处四进的宅子,其建筑格局在真廉胡同算是简洁清贫的,却不在胡同末端,反是在胡同中段。
这其中还有一个缘故,似是当初官宦世族选地建府时,陈桥方家所在位置并不利于仕途,于是即便原来主人以低价卖出,也无人肯买。
最后三转四转,也不知怎么地,就转到了刚刚到京城来成为毅亲王属官的陈桥方手里。
陈桥方说白了,倘若不是有毅亲王这座靠山,他其实就是京郊外邻县里的一介武夫。
也合该是他起运了。
初进京城之际,便偶救了险些被刚驯服的烈马甩落坠马的毅亲王。
毅亲王见他身手不错,便让他成为毅亲王府中的三等护卫之一,一下子便是从五品的武职,竟是比寒窗十年的学子更有运道。
当年陈桥方这运道,可羡煞了不少不得志的武夫及落榜学子。
格局简单易辨,朱怀古翻墙进陈桥方家后也很顺利便找到了后院,前世她便经常翻墙偷偷出府去玩耍,没想前世这久而练成的熟技倒派上了用场。
后院几个院落中,她记得当时她还向殷朗问过陈桥方所居具体院落,殷朗说是在后院偏北的位置,她顺着找了找,还真找到了。
刚想故技重施翻墙进院,便听到院里走出两个婢女,边走边说着话儿。
“老爷最近运道可真是够背的!官非还缠在身,这头少爷又突得了急病,可担心坏太太了!”
“可不是……诶,你说,那姑娘是不是真的……”
“嘘!这话可不敢乱猜!咱老爷是毅亲王身边的护卫,连顺天府尹都忌惮咱老爷三分,就怕一个断不好,会连同得罪了毅亲王!”
“整个京城,谁不知道毅亲王最是护短,莫说咱老爷曾在铁蹄下救过毅亲王,就是没这一层,毅亲王也必定相护!”
“但话说回来,老爷自被那老汉告到顺天府衙后,脾气好像好了不少……”
“何止是好了不少,现今就连最爱的佩刀都不擦了!”
“那还不是要怪那老汉一直指着说是凶器,老爷没杀那姑娘,光听着这样晦气的话也得堵心!”
“这倒也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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