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三章涌泉相报
仆妇走后，朱怀古坐在自个寝屋里想了半天，也没想通为什么江绡朱会以扎小人布娃娃这样的下作手段来陷害江绡寰？
而布娃娃的生辰八字又是谁的？
刚想着，便听到外面是方大娘回来了，跟田大娘遇到叨了几句，便散开各干各活去。
没半会儿方大娘便来敲朱怀古的门，说是有事儿要她帮忙。
朱怀古自是没问题：“方大娘尽管吩咐便是！”
方大娘看着模样不差，却败在皮肤黑到不敢恭维的朱怀古，进了屋里，又让朱怀古把门关上，方诚心道：
“小黑子，你进府的日子不长，但大娘瞧着就知道你是个好小伙子，现今大娘有事请你帮忙，你也是未问何事便一口应下，可见大娘没看错你！但是此事事关重大，更讲究得快，倘若事发，你恐也讨不到好，一顿狠打都是轻的！大娘问你，你怕不怕？”
这么严重？
见朱怀古愣了愣没说话，方大娘自袖兜里掏出一串铜板塞到朱怀古手里：
“大娘也没什么钱，你先拿着，等事成后，大娘发了月钱，一定再补偿你！”
朱怀古把铜板塞还方大娘手里，见方大娘急起来，她解释道：
“方大娘，这几日大娘就没少照顾我，我心中感激，一直记着什么时候能报答一二，现今大娘给了我这个机会，我又怎好再收大娘的钱？要我做什么事情，大娘尽管说便是，实不必如此。”
方大娘握着被朱怀古塞回的一串铜板，眼眶有些发热：
“那好，我便直说了……”
………………
一路跑到清光寺的时候，已是日头高挂的正晌时分，朱怀古是既渴又累。
但她也顾不得歇什么歇了，赶紧拾阶而上，跑进清光寺。
原来今日上香不仅仅付氏为即刻定亲的江绡映做的顺水人情，更是付氏算计想把已高龄年二十的江绡寰丢出江家的日子！
方大娘告诉她，这些年来，江绡寰说过很多门亲，不是江绡寰看不上的，便是人家瞧不上江绡寰的，总之付氏在这七年里为江绡寰操心挑选的亲事，就没一门成的。
她还问方大娘，是不是江绡寰眼光过高了，比如说一定得嫁到京城高门之类的？
方大娘叹气说，江绡寰为京城大理寺卿池千望确实疯猜过一段时日，但毕竟那是不可能的，虽闹得人尽皆知，后来也不了了之了，江绡寰也未再提非池千望不嫁的话。
这会儿她截住方大娘问，非卿不嫁这话，江绡寰可是曾说过？
方大娘点头，说不仅说过，还是在江级面前信誓旦旦说过，也才有了后来江绡寰突然跑到京城一举，及江顷亲自登池家门为江绡寰求亲，却被池千望亲口婉拒一事。
她再问之后，方大娘便摇头，说之后江绡寰回到南昌，整个人都变了。
终归自高高在上的贵女，到被男方亲口拒绝亲事的打击于江绡寰而言，着实不小。
也自此，江绡寰不再提什么非卿不嫁的话。
但每每有人来提亲，不管男方身世人品如何，也不管江级付氏如何劝解，江绡寰都是连看也没看半眼便拒绝了，当时是气得江级好几回想把巴掌呼到江绡寰脸上去。
到底没有，江级看着自已曾经宠爱到骨子里，更寄以厚望的嫡次女，他终归下不去手，只与付氏道，往后江绡寰的亲事全权由付氏作主，不必再问他意见。
朱怀古听到不禁为江绡寰感到悲凉，原来在那么多年前，江绡寰便已被江级放弃，以致此后江绡寰在江家中的地位一落千丈，江绡寰被江府里上下所有人忽略忽视，也在那个时候开始。
时隔七年，即便付氏当初还看着江级的脸色对江绡寰半屈半就，放任江绡寰在这七年间任性拒婚，到这会儿也已全然再忍不下去。
而今日清光寺上香之行，便是付氏借得江绡映想在定亲之前求得姻缘上上签，并真心想着二姐一起求得好姻缘的心态，而为江绡寰设下的局。
倘若这个局真成了，那江绡寰这一辈子就真的毁了！
清白于女子而言，那就是命。
这话她一直记着，自前世母亲亲口教导她，到今生能重活一世，她都深刻地记着，不曾一息忘记。
这话也适用于世间所有女子，无论是姑娘还是已为人妇，清白于她们而言，皆大过天重过命。
方大娘无意间在侄女儿那边听得付氏想在今日毁了江绡寰清白，逼江绡寰不得不下嫁南昌品行不端的纨绔子弟为继室，倘若方大娘侄女儿不是在侍候嫡五少爷时，听五少爷吃了酒后全当酒后戏言笑说着，方大娘也不会自侄女儿那里听来这样的下作密事！
也是天意，终归苍天有眼，方大娘侄女儿是个心眼好的姑娘，方大娘更是个忠厚老实的人，半辈子不曾干过半件亏心事儿，不知道便罢，知道了方大娘又怎能听之任之袖手旁观？
即便方大娘知道求她帮忙，也不过是飞蛾扑火一搏，但尽力去搏一搏总还有希望，不搏便是自此深渊，不复光明。
她问方大娘明明是付氏自娘家带来的人，为什么却要违付氏的意愿帮江绡寰呢？
方大娘说，那是因为江绡寰在过去虽据傲高高在上，可到底心是善的，记得当年她儿子在外院犯了很大的错，险些让恼极的江级当场杖毙，最后还是当时年华正茂的江绡寰求了情，江级方饶了她儿子一命。
这些年方大娘一直在找机会报答江绡寰救了她儿子一命的机会，大的方面她无法帮得了江绡寰，现今无意中得知这件事儿，有了可以报答的机会，她又怎会置之不理？
滴水之恩，涌泉相报，何况是救命之恩？
她想报答，也并非说说而已。
可惜当年她儿子虽得以保住性命，但在江级的重罚下，她儿子也被远远发配到庄子上干活，多年不曾回过主宅。
倘若她儿子还在府里，那跑一趟清光寺的人便是她儿子了。
朱怀古再问方大娘，江家里那么多下人，为什么会选择相信区区刚入府不过数日的她？
方大娘叹着气说，江府家大业大，人多口杂，三大院里的人早就是盘根错结，各有各的主子，各有各的心思打算，哪里还有单纯心善的人？
方大娘亦直言，选择相信朱怀古，她也是冒着很大的风险。
可再怎么样，这个险，她得冒！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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