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怀古赞同:“这江级过度于江绡寰身边的丫寰婆子,时间上的恰巧,对江绡寰身边侍候的人的摘除,这都说明了当年一定发生过什么事情,且这事儿只大不小。”
再问尤婆婆,尤婆婆想了许久,也说了许多七年前关于江绡寰的身边事儿,包括了当年她也是跟着江绡寰跑到京城被拒婚,再跑回南昌闹腾的所有经过。
听得朱怀古只叹江绡寰当真是一个痴女,又问:
“那回到江西江家后,江绡寰闭门闹绝食,直到疯跑出来猛撞付大太太落胎,这期间可曾发生过什么异常的事情?”
想到当时江绡寰一脸恨意狠撞向付氏腹部的情景,尤婆婆仍不禁心生冷寒:
“那会儿二小姐伤心欲绝,老爷与二老爷又言明帮不了二小姐,让二小姐死了那条心,往后莫再多想,二小姐一时听了接受不得,扬言说她手中有鹰图……”
“等等!”朱怀古截断尤婆婆的话,“您说‘鹰图’?鹰是老鹰的鹰?”
尤婆婆被截断得有些莫名:“是,就是鹰图!”
后来江级搞清楚江绡寰口中的鹰图便是池千望亲手所画送与山清的生辰礼时,他即刻把屋里侍候的所有丫寰婆子都赶了出去,连屋外廊下都不许她们站着守,让她们到廊下院中远远站着,不许靠近屋前半步。
尤婆婆道:“只听到这么一句,后来的老爷不让我们靠近,屋里也没半个丫寰侍候,只二小姐与老爷两人,谁也不知道他们在屋里说了些什么。”
似是没谈拢,当时江级不久便愤愤离去,江绡寰仍旧在屋里闹腾着,摔了一地的东西,整个屋里一片狼籍。
殷朗道:“江绡寰屋里挂摆着的那幅她亲手所临摹的鹰图,看来就是比照着少爷的鹰图所画!”
朱怀古再问尤婆婆:“江绡寰是否还有前朝一楼大师的字画真迹?”
尤婆婆道:“这个我却是不知,当年我虽是二小姐院里算有头脸的体面嬷嬷,可到底不是自小陪着二小姐长大的,二小姐的奶嬷嬷又早病故,当年二小姐会为我求情,也不过是看在先太太的面份上。二小姐院里琐事,确是由我管着,可二小姐贴身近身之事,却非经我手。”
朱怀古问:“那是谁?现今可还活着?”
尤婆婆这些年也不知江家状况,说了几个名字之后,两人发现只剩一个平儿尚在江绡寰身边侍候着,连那日藏夜出的小叶子当年也不过是个粗使丫寰,要不是遭受被毁容的无妄之灾,让江绡寰心生愧疚得以滞留至今,恐怕如今的临梅院里也就剩下平儿一个临梅院老人了。
说起平儿,七年前也不过才十一岁,却是个伶俐机灵的丫头,嘴又甜,对江绡寰又忠心得很,很得江绡寰看重,小小年纪便当上江绡寰跟前的统总大丫寰,管着江绡寰贴身的一切事务。
再问下去,尤婆婆却是不知平儿还是双生儿一事,她讶道:
“这倒是没听说过,平儿并非家生子,是二小姐选丫寰进院侍候的时候,官牙给挑的人,经由太太过目,最后再经二小姐亲自选定,才能进临梅院当差,要说平儿是不是双生儿,这还真不好说……”
至于官牙,殷朗不必尤婆婆提醒,也早经那方面入手查平儿的过往生平,可惜当年负责买卖的官牙早不见踪影,现如今的官牙根本就不知从前的官牙去往何处,生死如何。
连尤婆婆都不知江绡寰身边的平儿是否是双生儿,当年将平儿卖入江家的官牙又早辞了差使流落他方,便是有线索去寻,这寻起来的时间也怕只长不短。
朱怀古与殷朗略过平儿,继而问起旁的事儿来:
“当年江绡寰不顾自已名声,非闹出笑话来,付大太太趁机欲落井下石,最后派出来的两名小厮却落了个身首异处的下场,不知此事婆婆可知?”
尤婆婆年纪大了,于此事有些许印象,可她得好好想想,想了半天道:
“好像是有这么一回事儿……”
毕竟是江绡寰母亲自小忠心侍奉可靠的老嬷嬷,许多事情江绡寰也不怎么避忌尤婆婆,当时江绡寰听闻此事后,在屋里讥诮地笑着,笑付氏不知量力,说连江级都拿她没法子,付氏一个内宅妇人又能生出什么风浪来!
朱怀古心下微惊:“真这么说?”
尤婆婆重重点头:“真这么说!我眼睛渐渐老花了,可耳朵却从来好使得很!”
看来江绡寰在当年能那样毫无顾忌地闹腾,背后确实有所倚仗,且倚仗之事不小。
“临梅院到祠堂有一条暗道,不知尤婆婆知道否?”朱怀古见尤婆婆摇头,不觉失望,看来当年的江绡寰虽狂妄骄纵,但行事方面却是小心的很。
倒是被江绡寰毁了容貌的小叶子最终反如平儿一般,得到江绡寰的全心信赖,竟得以知道那条暗道且身陷其中。
有些事情虽几近定论,但朱怀古还是忍不住再确认一番:
“江绡朱额际有一道疤,痕迹久了褪了许多,但仍不雅观,江绡朱也一直以厚厚的刘海遮掩着,说是当年被江绡寰故意将其推下假山磕撞所致……”朱怀古看着尤婆婆,询问意味明显:“此事?”
尤婆婆这回没想太久,此事对她而言,在当时给她的震憾也不小,她点下头:
“此事是真的!”
当时江绡寰虽早早将一干人等谴散各处,远远跟着候着,但尤婆婆终归是江绡寰母亲留下的忠仆,何况当时江绡寰与江绡朱这对堂姐妹已是水火不容,尤婆婆不放心,便偷偷地掇在后面,比其他下人要离得近上许多。
那惊心触目的一幕,也没有比尤婆婆看得更清楚!
尤婆婆如今仍心有余悸:“我实在没想明白,先太太那样温婉淑良的一个人,大小姐也同是善良温和,怎么到二小姐这儿,一切就都变了样呢?”
离开尤婆婆家时,走在长长的胡同上,殷朗看着一脸沉思的朱怀古:
“你觉得江绡寰不该如此?”
朱怀古叹了口气:“受了这么多年流言蜚语的苦,又对……求而不得,我总觉得她该是个悲情可怜的人,没想到……”
可怜之人,还真有可恨之处。
(本章完)
</br>
</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