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章又关北城
倘若小兰真有发现什么关于凶手线索这一假设成立的情况下,那么他说的这一论点还真大有可能。
朱怀古点头:“倘真如此,凶手的心理素质相当不错,便不是个老手,也必个冷血绝情之人。”
能连杀八人,血何止是冷的,简直就是铁石心肠,绝情孤寡!
而熟知小兰反应,也就说明凶手动手前,其实皆先仔细了解过所想要杀的人,及其身边人。
池千望叹道:“这梅花的运道倒也不错。”
可不是么,换之梅花不亲去端糕点,而让小兰去,那现今死在井中的人便是梅花,而非小兰了。
至于秋乐为何沐浴好好的,突然在浴桶中昏厥的原因,事后秋老爷报案,府衙不管,秋太太倒是当机立断,仵作非常人可请,便立刻着人去请了大夫前来案发现场三查看,结果发现秋乐浴桶水中被放置了能让人全身发软、毫无力气、口不能言的药物。
此等药物本就是下作物,常是妓楼用于不听话的姑娘身上,或市井混混坊间纨绔让良家女子就范的伎俩。
秋太太初听到时,只觉得眼前一黑。
可以想见,当时秋乐浸入水中,待药物发作沉入水中时,口鼻尽无法呼吸,又口不能言,是何等的绝望,连挣扎都无法挣扎,便生生在水中被溺亡,死的过程定当痛苦非常。
朱怀古越想越觉得凶手心狠手辣:“这八条人命初看并无联系,现如今我们亲自走访了三个案发现场了,也如同看案宗般,确实毫无联系,这凶手到底是因何杀的人?”
这会儿当然还没有答案。
第四个案发现场在外城北面,是一家占地不小的雕石作坊,是京城应家的产业,死者四厚雨青便是应家雕石作访里的雕石老师傅了。
死时正在雕刻一座巨石,呈富贵呈祥的神态,雕的是京城郊外有名的富贵山名景。
已雕好了七八成,未料却成了砸死厚雨青的凶器。
因巨石高五六尺有余,宽足有三四尺那般长,这凶器当初搬至府衙证物房颇费了大力气,就是后来转搬至大理寺证物房也是让搬来搬去的衙役累得满头汗,且手皆磨破了皮。
因已雕好七八成,这巨石是有梭有角,虽不至于多锋利,但真的一压下来砸在血肉之躯上,还真有如泰血压顶,不死也得重伤。
厚雨青年至四十有四,幼年便是雕刻好手,当年山清未入空门时,便曾拜于他门下当学徒。
当然山清俗家是大族,嫡少爷当个雕工学徒,家族委实没什么面子,于是这件事儿知道的人不多。
直到山清所雕之物能拿得出手之后,人们方慢慢大概知晓山清所拜入的正是厚雨青门下,当了个关门弟子,并不欲外人知。
七年前得知山清失踪,七月上半旬厚雨青遇害时,尚非大国寺失踪案终于查清结案案破之日,他仍只知当年得意的关门弟子已生死不知七年,并未待到案破之日得知山清确已身亡的消息。
饶是如此,当年年近半百的厚雨青在山清忽而失踪一案上打击颇大,七年来不无牵挂担忧。
人就怕多思多虑,一多思多虑,人就老得快,厚雨青便是如此。
本就不年轻了,牵挂担忧之下更是仿若一夕之间老了许多,两鬓斑白添了不少银丝,力气精神大不如前。
应少东早在当年便体恤厚雨青的心情,也就让他在平日作坊里作下指导工作,培养能承他老人家精堪雕功手艺的接班人。
厚雨青虽未有子,家中只三个闺女,可门下学徒不少,于是除非要雕重要物件,否则鲜少再有亲力亲为动手雕刻。
那富贵山名景石雕,便是京中大人物指名要厚雨青雕的,便是当时厚雨青身体状况不大好,应家也不能因作坊里的一位平民老师傅而得罪显贵客户,何况客户还是京中有名的人物。
池千望问是谁,应少东半弯着腰恭恭敬敬回道:
“北城兵马司指挥使于大人!”
朱怀古挑了挑眉,又关北城事儿?
这身份倒是够重,不管是应少东还是厚雨青,还真谁也不敢驳了于指挥使的面子。
应少东再说得细些:“于家老太太整寿快到了,她老人家平生最喜富贵山的景色,于大人孝顺,便想着于老太太年岁大,不利于外出看景,那雕座小型的富贵山名景给于老太太当寿礼,虽不怎么贵重,但胜在用心,于老太太定然开怀。”
人老了么,可不就盼着子孙孝顺。
于指挥使这一孝心实是不错,只是未料会惹出人命来。
再问及厚雨青当时被巨石砸中殒命之际,身旁有无谁时,应少东道:
“厚师傅是老师傅了,说句大的,他可是作访里的老招牌,倘非是于大人指名要厚师傅亲手雕刻,依当时厚师傅不太好的身体状况,小民怎么也不能累着厚师傅。也是没法子,厚师傅也素来有独立的工作房,当时众人皆在外,案发时只听得工作房一声巨响,还有厚师傅的惨叫声。待众人寻声而去,厚师傅已然躺于巨石之下血泊之中。”
当时应少东也未在作访,身为少东家,他自有去处,可不能日日守在作访里,于是当作访小管事差人去禀他,他赶到时,厚雨青已在工作房断了气。
其实就算当时他在作访,能当即下令请最好的大夫来,也是救不回厚雨青的性命的。
这点杨不过说过,说厚雨青肾脏被砸得尽碎,更别说厚雨青身体本就不好,一年到头吃着药,简直快成药罐子了,那巨石砸下时,又是无阻无挡的,不说是年近半百的厚雨青,便是年青小伙子,被那么一砸,也得当场殒命。
池千望看着朱怀古道:“又是一起毫无目击者的血案。”
可再怎么没有目击者,雕刻完成七八成了的巨石,两人都看过,其份重绝对不轻,莫说突然倒下,就是有人故意去推,也不是一人之力便能推得动的,更别说什么意外造就的死亡了。
巨石又不是纸糊的,怎能随随便便似纸般说倒就倒?
就是来场大风暴,也是难以憾动那块巨石,那么当时工作房里的巨石为何会砸在厚雨青的身上,便耐人寻味了。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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