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世纪初期,契丹族首领耶律阿保机,统一契丹各部,定都上京,建立辽。
12世纪初期,女真族首领阿骨打起兵,于会宁称帝,建立金,辽灭。
在上京沦陷的次月,一对由十几人组成的队伍抵达无人管辖的原始地区。
由于这一批人皆由上层权贵组成,很快就抵挡不住寒冷、病魔、野兽,全部覆灭。最后一人,下落不明。
公元2020年,这片山林已被开发了已有几十余年。
“耶律……耶律……耶律……”
河边舀水的妙龄女子诧异地抬起头来。
眼前有一座桥,通向对岸的林子。
可关键是刚刚看还没有这座桥,也根本没有林子,难道……是自己刚刚太累了,没注意?不过到底是什么人在对岸喊“野驴”“野驴”?而且声音极为哀怨……她总感觉这好听的男子的声音似乎在哪里听过,熟悉而陌生……恍惚之中,她的脚踏上了桥……
对岸的林子,阴森森的。树木、草叶、花果、虫蝶……都像是旧时候的黑白照片里的景物。
对岸的景物,幽森到让人感觉十分压抑。
可这也阻止不了她的脚步。
谁。
那个声音的主人,是谁?
“然眉!别往深了去啦!该淹死了!”
岳然眉略有些疑惑地转过身去,她明明站在桥上。
喊话的少女孟辰霄在岸上叉着腰摆泼妇骂街那样的姿势,却不肯下水一步,生怕河水弄湿了她漂亮的布鞋。她穿着一件普通的白短袖衣服,衣服上只有一个大嘴猴的图案,就这么一件普通到人人都买得起的衣服,穿在她身上都显得别有一番风韵。下身是一条牛仔裤,紧贴这皮肤的牛仔裤,显现出曼妙的线条,这是属于少女独有的风情。
眉毛细如柳叶,有宛若弯月。肤如凝脂,大概就是指她这样的皮肤吧。樱桃小嘴,不知令多少怀春少年沉沦。而那杏眸。水灵灵的,如有水光流转一般。
再看向岳然眉,与孟辰霄截然不同的美。
长眉如利剑,眉末端,若尖峰。亦可以看作名家笔下蚕头燕尾燕不双飞的隶书的横。高贵的丹凤眼中,没有意思的媚惑,反而带着一种置身于世俗之外的超凡脱俗的冷艳清冷。朱唇不染而红,恰似红梅。肌肤给人的联想则是冰肌玉骨。
她的发,与孟辰霄的随意散着的黑中带棕的颜色的发不同。她的马尾扎的高高的,却垂直腰间,乌如油烟墨。
岳然眉皱了眉,轻轻一低头……
哪有什么桥?自己的红裙被带着凉意的河水浸湿了半边,回头一看,幽森的林子也不见了。
岳然眉只好趟着水走回到岸边。
“要在这儿露营十天……唉唉……估计我皮肤都要晒黑了。诶,话说你刚刚抽的什么风。”孟辰霄的目光有些哀怨。
“对岸有人喊‘野驴’,好奇。”岳然眉叹了一口气,朱唇轻启。
“切……”孟辰霄显然是不相信岳然眉的话,“得了,我去找轩轩吃烤肉了。天色都有些暗了……”
岳然眉却是微怔,转过身去——桥,林子,又出现了。
怎么回事?
……
第二日。
岳然眉早早的就醒了。
这倒不是因为河卵石个硌不舒服,睡不好。而因为昨夜,她做了一个梦——梦里,有一个看不见脸的黑衣裳的男人背对着她,语气极为哀伤地一遍又一遍的似念一般地重复着一个词——“野驴”“野驴”。
她只觉得自己精神有些失常了。
“然眉,桑桑呢?”
是她父亲,岳竹。此时他神色慌张。
岳碧桑……失踪了?
“没看见。”岳然眉轻轻摇摇头,“我也找。”
岳然眉隐隐觉得,她妹妹岳碧桑的失踪可能和昨天看见的桥和林子还有野驴有关系……
野驴。
什么野驴?
目光下意识地看向了那个方向——桥,林子,依旧在。就连呼唤着“野驴”的声音也似乎没变……不对,声音似乎更哀怨了……
“我……我昨天看到了……然眉你说的……桥和黑林子……桑桑她走进去了……”孟辰霄回想到昨晚的场景,不由得打了一个寒颤,看来是被吓得不轻。
“胡文轩呢。”
“轩轩他……被一个黑衣服的看不清脸的男人……拧断了脖子……扔到了河里去了……”孟辰霄感到背后一凉,赶紧缩了缩脖子躲到岳然眉身旁。
岳然眉凝视了一眼孟辰霄,确定了这不是恶作剧。
因为孟辰霄眸中是清澈如水,不像是在骗人……而且,她注意到了……自己这个死党的恐惧的神情。
胡文轩,死了。
桥,林子,野驴,?
等等??
岳然眉敲敲自己的脑袋,自己怎么会想到这个词,难道自己被孟辰霄这个大吃货传染了?
入夜。
岳然眉辗转反侧,却如何都睡不着。
帐篷里的温度,似乎有些下降。
怎么会?
她坐了起来,却看到了一个黑衣裳的男子,对着她,微微一笑。
这一笑,足以颠倒众生,堪称倾国倾城。
岳然眉从不畏惧死亡,自然也不知道什么是害怕。她是一个不完整的人,不会伤心,不会害怕,不会紧张,不会期待,更不知道,自己,该为什么而活着。
可是此时岳然眉却有些神情恍惚。
为什么,这么熟悉?却又怎也想不起来。
眼前的黑衣男子不是人,或许是鬼魂。
“耶律,你还记得我吗。”他眉目湛湛。
“宵……夜?哪?”
没想到的是,眼前的黑衣男子听了这个名字,忽然又笑了:
“萧夜,在这儿。”
“之前害你的毕商和温轩我已经杀了,只差一个陈笑了。”
“我等了你很久很久了……”
“辽,毁了……”
“契丹,毁了……”
“家,毁了……”
“只剩下了回忆,耶律,当时,你在哪?”
“我等了你很久很久了……”
忽然感觉自己呼吸困难,意识模糊……
昏倒前的最后一眼,看到的是黑衣男子萧夜俊美至极的容颜。
长眉入鬓,同行书的横一般潇洒、飒爽。那双桃花眸中,似真有千万朵桃花盛开一般,灼灼光华,美到令人窒息。
就连她这样的女子,都忍不住陷入这无尽的温柔之中。
昏迷前的最后一个念头——
毕商,碧桑。
温轩,文轩。
岳碧桑,胡文轩,死了……
“你为什么,就不肯等我呢,耶律?”他叹了一口气,眼帘半垂,身影消失。帐篷里的黑雾也跟着消散,温度恢复了正常。
棺材里,朱砂液里,躺着一个黑衣裳的男子。男子在此时幽幽地起身,缓缓地从袖子里抽出了一支霄,轻轻地吹了起来。
耶律,耶律。
你会来陪我长眠,对么。
你会来,因为我是萧夜,你是耶律染眉。
他僵硬的脸上出现了一抹自然的笑——优雅,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