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月初六,一个普通又不普通的日子。
一大早,天刚有些蒙蒙亮,离朝阳升起还有一段时间,杜构却已经早就收拾完毕,整装待发。
杜府门前,停着一辆大型马车和四辆小型马车。大马车是特制的,是杜构吩咐胡铁亲自重新设计的,杜构也帮着设计了一些,主要是减震方面的措施,不过二轮马车再怎么改也难免不尽人意,杜构本想弄四轮马车,但那东西太难,有很多技术难点,只能暂时放弃了,等以后再说。
就这辆大马车,就已经很不简单了,里面的装饰就不说了,鸭绒、棉花铺了好几层,最上面还铺了一层兽皮,马车空间很大,但窗户是被锁死的,因为整个车厢都被包裹上了厚厚的铁皮,足以保证一算一般的强弩都无法一箭射穿。马车虽然没窗户,但是四周却有无数的通风口,天花板也是打开着的,马车里面也放着一个巨大的冰块,足以保证让里面通风透气还不热!
这是给杜如晦专门准备的马车,一是怕马车颠簸,影响杜如晦的病情,二则是怕万一有人袭击,他们来不及做反应。
杜府门前,杜如晦对着杜荷认真严肃的教育一番,杜荷跟个小学生似的老实的不行。杜如晦知道杜荷本性难移,只是惯例唠叨一番,便不管了。
杜构见此,急忙和娘亲搀扶着杜如晦上车。
杜如晦看了看马车,先是蹙了蹙眉,旋即也没说什么。只是再要上车的时候,突然转过头问杜构一句。“听说你拒绝了山东那边?”
杜构也不慌,事实上,自从他拒绝了王邻,就已经做好了所有的准备。“爹爹,寄人篱下不如自己独闯,而且,山东的马车也不一定比自家的马车结实!”
杜如晦一怔,似是想到了什么,或许他也知道山东那边的人的德行,见杜构满满的自信,他叹了口气,终于不再说什么了。自从他病倒的那一刻起,就已经放手了,让杜构自己去闯,没什么不好的。
搀扶着老爹上了车,杜构心里松了口气,他知道,老爷子没说什么就表明是支持他的,只要老爷子支持他,那他就没什么好怕的了。
老爹的马车不能快行,所以要先走一步,杜府女眷步行随其后。另外,杜构的五十府兵也已经全部集合了。席君买带着钟擎、玄道、姚潇以及他们的手下三十人护送着老爹先行一步。
之后,杜构让小小、妖妖、杜小妹、俩小熊猫还有孙道长先上了各自的马车,之后让吴大脑袋吴病和大长脸宗明带着二十手下守卫四周,然后让三子带着杜府男丁整理好要带的行礼家当,尤其是酿酒工具,这个可不能出错。一行人在这等着。
不一会,胡说带着三十几个工匠赶了过来。
“郎君,这些人都是我师父亲自挑选的,都是我的师弟师侄,肯定没问题。”
“嗯,那就好。”杜构点点头,然后招呼三子,让三子帮着安排。
又过了一会,天已经放亮了,杜构才看到一行人姗姗来迟。
看到那些人,杜构心中一震,这可是给他送寄养的。
“呵呵,清和,看样子工部居然是照单全付了啊。”马周眯着眼睛,在杜构身边幽幽道。
杜构也有些诧异,他那天可是要十个纸匠、十个刻工、十个染匠、二十个木匠,二十个泥瓦匠,还有钱万贯,杂役三百,钱一万贯,现在对面来了将近有五百人,看样子是超额给的啊。
“事出反常必有妖,看来,这些人不干净啊!”
马周一愣。“不干净?啥意思?”
杜构摇摇头,却没解释。“干不干净无所谓,反正他们来就是给我干活的,能让他们干的,都是不怕知道的。”
杜构换上一副笑脸,迎了上去。
工部为首之人,正是黄主事。黄主事一看杜构,急忙加快步伐。
“下官黄丙,见过小公爷!”
杜如晦一走,就表示杜构彻底当家了,所以,现在,杜构又多了一个称呼,小公爷!
“嗯,这些可是我要的人?”
“正是!”黄丙满脸笑容,身子弓着,笑着解释。“我家尚书对小公爷的造纸术非常期待,所以,顶着压力给了小公爷超额的需求,我身后一共有二十个刻工、二十个染匠、二十五个木匠,二十五个泥瓦匠,杂役四百,共五百人数!我家尚书吩咐了,他自作主张多给了些人,如果小公爷不喜欢,可以自己随意挑。”
杜构眼中精光闪烁,对于段纶,他心里的防备又多了一层,典型的笑面虎,这种人是最不好对付的,因为你根本找不到突破口,目前为止,段纶对杜构简直就是360度无死角的好,但要说他真的交好杜构,杜构却是一丁点都不相信。
“承蒙尚书厚爱,既然是尚书所赐,我怎么敢拒绝,都留下吧!”
黄主事闻言,面不改色,无喜无悲,似是毫不在意,只是依旧笑呵呵的回了一句。“都听小公爷的。”
这让想从黄丙脸上看出一二的杜构稍稍有些失望。
“对了,如果我没记错的话,还应该有一万贯呢吧?”
“哦,是这样,我家尚书说了,考虑到小公爷一路周车不便,一万贯钱运送起来太麻烦,就派下官来跟着小公爷,以后小公爷需要什么,可以直接吩咐下官,下官可以以工部的名义付钱,这样也免得小公爷操心了!”
杜构眼神一眯,心中暗道,好一个段纶,居然玩了这么一手,这是要彻底断绝杜构贪污的可能啊,或者说,他是要黄丙来探查消息?总之这一手玩的很漂亮。
杜构虽然有些不爽,但也没关系,本来他也没想贪污什么,现在有人管钱,他也省心了,而且有黄丙在,这也算是一个证人,以后要是有人诬陷他,他都不需要自己站出来了。
“好,那就劳烦黄主事了!”
说罢,也不废话,让马周亲自把后来的这些人安排了,又到路边买了足够的干粮和水,一行人整装完毕,终于开始出发。
三个时辰后,杜构追上了杜如晦的车队,两个车队合二为一,并顺便吃了顿午饭,稍加休息后,一行人继续赶路,杜构担心的事情并没有发生,在众人咬牙坚持的情况下,在日落西山之时,众人终于赶到了蓝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