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月三十已经过去了几日,如今已步入八月,离牧宸的拜师祭礼还有一个月的功夫。但是对于天城的城民来说,八月有比那疯女人收徒弟还要重要的节日,那便是中秋。
十五的月亮十六圆,在南疆一直流传着这样一句俗语。
中秋是团圆的日子,只是这离中秋还有十几天的日子,天城的城民已经家家户户开始和馅做起了各式各样的月饼。而远在他乡的家人也纷纷在这几日赶回天城。
本就热闹的天城在中秋临近的时候显得更加的热闹了,街里街坊都洋溢着一股过节的气息。
而对于牧宸来说,今年的中秋有些孤寂。
父亲牧野失踪,姑父辛骡被杀,姑姑牧婷被掳,自己最心爱的红昭姐姐却躺在身后冰冷的棺木中。
每逢牧宸路过别家门前,看着家人陆陆续续回家,牧宸心中的悲伤与落寞是常人所不能理解的。
毕竟只是一个不到十二岁的少年郎而已。
用过晚膳,此刻牧宸坐在听雨阁假山边的一处凉亭中,身后的青玉灵棺已经被他放在身旁,此时棺盖已经打开,他深情地看着棺中人儿,与其轻声地在诉说些什么。
不远处,红拂坐在房门前的石阶上,一手托腮,一手把玩着小石头,看着牧宸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不知从何时开始,红拂便喜欢呆在牧宸注意不到的不远处,然后在那里静静地看着他。
今日也是如此。红拂看了看天空,方才还群星璀璨的天空在不知不觉中被一大片阴云所遮蔽,看来这天似乎要下雨了。
红拂有些犹豫,该不该告诉牧宸快些回房,但是她又有些不忍心去打扰牧宸。几番矛盾之下,红拂迅速起身,朝着别处跑去。
“啪嗒——啪嗒——”
这是雨水落在亭檐的声音。
“红昭姐姐,你听,下雨了。听雨阁中听雨声,这雨果真比外边来的好听些。”牧宸对棺中的红昭细语道。
红昭还是这般静静地躺着,没有丝毫反应,就连睫毛微动的反应都没有。
但是牧宸却丝毫不在意,还是一如既往地在那里与棺中的红昭诉说着什么。
雨渐渐地大了,伴随着阵阵秋风,雨水被风吹进了亭子,有几滴落在了红昭的裙摆上。
牧宸眉头微皱,之后抬手成印,盖棺便渐渐地合上了。
将青玉灵棺背在身后,牧宸准备走回房间,但是看着这刻倾盆大雨,顿时将伸出的右脚给缩了回去。
这场雨大的看不清几丈外的情景。
但是在这暴雨中,却是模糊的出现了一道身影。
牧宸擦了擦脸颊上的雨水,那身影又清晰了几分。
“红拂,你这么晚不回房在这里作甚,不怕伥鬼把你抓去吗?”牧宸看着来人打趣道。
红拂一手撑伞,在其另外一只手上还握着一把未打开油伞。
她笑了笑,对着牧宸吐了吐舌头,然后递过一把黝黑的油伞,道:“少爷又拿四位鬼姐姐吓我,她们哪有你说的这般吓人,这么大雨都不知道带伞,你淋湿了不要紧,可别将棺中的红昭姐姐给淋湿了,给你。”
牧宸随手接过,看着油伞上密密麻麻的补丁,顿时没好气的道:“小财迷,这么破了都不肯扔,还补的这般花哨。走吧,回房了,可别着凉了。”
这场磅礴的秋雨不仅在天城肆虐,连同地人两城、七十二部族之中都未曾幸免。
风雨交加,在南疆的恶沼密林深处,好多处的恶沼随着雨水的堆积渐渐地化作了深潭。潭中不断地冒着气泡,似乎有什么东西将要从那些深潭中爬出。
这些场景并没有多少人看到。因为南疆自古多怪事,子夜更是离奇时。更别说这般大雨的夜里,根本没有正常人会在此刻外出。若是真有外出而暂时回不去的人,也只会往相对稀疏的林间而行。
这场秋雨下了整夜,直至第二日都没有丝毫停下的意思,冲淡了几分即将要过节的味道。
但是无论刮风下雨,牧宸都不会停止武道上的修炼。
在自己房中,牧宸将桌椅柜凳橱床架摆的乱成一团,此刻他正踏着怪异的步伐,在这房中快速奔走。
高速奔走间,有好几次都险些撞到了这些家具的一角,却被他硬生生地躲了过去。
牧宸这番奔走在狭小的房中行了上百遍,直至腰腿间有些微微的酸胀感方才停下。他拿起桌上脸盆上的毛巾,擦了擦额上的汗水自言道:“龙形中这龙身之意还真是难掌握,这些还只是死物而已,才这般速度有好几次险些撞到。看来还需好好体悟脑中的龙游身法。”
牧宸刚想着,房门被轻声打开,红拂从外而来,一手托着菜案,一眼看到牧宸屋内的样子顿时摇了摇头:“牧宸少爷,你怎么又将屋子搞得这么乱了。”
说着,便放下了菜案开始整理这一塌糊涂的房间。
“红拂,我稍后自己来就好了,你哪搬得动那五斗橱啊。”牧宸看着红拂抬着一口五斗橱的一角,抬了半天才挪到了分毫,顿时出言道。
“你别管我,先把早膳用了,非大人让你用完早膳便去见她。”红拂红着脸,边与五斗橱较着真,便与牧宸认真的说道。
红拂口中的非大人自然是非衣珂,牧宸随手拿来一把被他故意打翻在地上的凳子,然后从菜案中捧出一碗黑米粥,边吃边问道:“姐姐找我干什么,这离拜师祭礼还有大半个月呢,她不是吩咐我拜师祭礼前按礼来说不是不可相见吗?”
“我也不知,想必是有什么要紧的是吧。”红拂说着,放弃了跟五斗橱,开始推起五斗橱不远处的一个六尺高的架子。
“今日是初几?姐姐身上的是哪个人格?”牧宸嘴中塞满了东西,含糊地问道。
“今日八月初九,按照逢双魔女逢单妇,今日是三十出头的那个第一人格。”红拂认真地掰了掰手指数了数道。
“既然不是逢双的第二人格,那拜师祭礼前破礼前来召我定是什么要紧的事。我这就去见她。”牧宸说着便放下了碗筷。
“对了牧宸少爷,我想起来了,我记得非大人之前说过什么养尸地,可能找你便是与此事有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