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过七天的学习,卫枫迎来了进入学宫第一个休息日。
这天卫枫像往常一样,在时间刚至寅时便早早起了床,这是他长年以来的生活习惯,每日只休息两个半时辰。通常起来的第一件事便是修炼剑术,但进入安阳后不宜碰触刀剑,因此剑道修行搁置下来,这让他颇感不适,不过很快也就释然。卫枫原先修习剑道的时间现在被用来整理在学宫学到的讲义。
卫枫所居的住所在安阳城北门附近一个杂院内,除卫枫外大约还有七八户人家,是典型的贫民住所。卫枫的居所也十分简单,只有一间屋子,屋子不大,屋内只摆放着一张方桌、一张窄床,连椅子也没有一把,平时卫枫就以床为椅。此时卫枫正在油灯下执笔写着什么,桌上还整齐摆放着一捆捆竹简,其中有丘山大师推荐他学习的,也有自己整理好的讲义。昏暗灯光照及的窄床下,放着竹篾编织的方正竹篓,竹篓上边放着一件长形物什,约有成人手臂粗、三尺见长,应该是一柄长剑,但又不像,一般长剑的形制要远比这细窄。这些安静躺在昏暗床底角落的东西就是卫枫所有的行装物品。
正值冬季,离天亮还很早,卫枫舒展了一下手臂,打了个哈欠,嘴上带上了一丝微笑,他想起了十万大山的亲人。师兄宰辛不知道对狼族族内的事务熟悉得怎么样了,再过几年就要继承族长之位了。瑾儿姐是不是又在闹着要拔祝师的胡子,走之前王庭那边传讯要为瑾儿挑选夫家,不知事情有没有进展。那个最依赖自己的白瞳小妹妹是不是正在思念自己,自己走的时候她哭得可厉害,灵族各部对她寄予厚望,不过自己倒觉得把那样的重担从小压在一个女孩身上实在不妥,狐族多丽色,通灵者这样不世出的人物必然会伴随着极致的美貌,祝师说过,素鸢以后必是倾世之姿。还有师娘,在那副活泼跳脱的外表下,定还是心事重重的吧,不过师父会保护师娘的。至于师父,虽然平时对自己神色冷淡,但他对自己的关心他还是感觉得到,师父对自己的矛盾心理需要时间慢慢去调和,自己也会努力证明给他看。还有水鲛族那名澹台氏的温婉女子很快就要成为自己的嫂子了,可惜他游学在外无法回去参加他们的婚礼。还有许多自己在十万大山游历时结识的好友……终有一天自己会学成回去的。
天色渐渐放白,卫枫整理了简书笔砚,起身出去吃早饭。
出院门的街角有个早点摊子,只卖油墩儿和粉汤,虽然提供的吃食简单,但极美味,尤其是粉汤,鲜而不腻爽润利口,即便食欲不振者嗅其鲜香也不免要喝上一碗,而且胜在价钱实惠,是以附近的街坊邻居常来光顾,卫枫现在成了这里的固定客人。
经营摊子的是一对父女,父亲四十来岁年纪,生就一副典型的尹人相貌,身量高大,方脸阔鼻,满面忠厚,平时不苟言笑,只顾忙着手上的活计,招呼客人的事情自然就落在女儿身上。女儿年纪不大,看上去也就十八jiu的样子,样貌十分清秀,更胜在笑容灵动活泼,使人远远便能感受到一股清新健康的活力,小摊的红火热闹除了物美价廉外自然与这女孩儿也有极为重要的关系。
小摊红火热闹,卫枫倒不虞有排队之忧,通常他都是最早到的那一批食客,确切来说,他会是第一个。
“小公子,早就给你备好啦,喏,趁热吃。”女孩儿眼见卫枫过来,立刻现出欢欣的笑脸,说着盛了一碗粉汤端到卫枫面前,又拿了一碟油墩儿,言语间难掩调笑之意。
“春兰儿,不可胡闹,人家可是学宫的老爷!”女孩儿的父亲停下手中的活计沉声道。
女孩儿闻言嘟了嘟嘴,好在此时她背对着父亲,也不虞他看到。
“大叔,没关系的,我不是什么老爷。”卫枫对女孩儿父亲道,言罢冲名叫春兰的女孩儿露出一个甜笑。
他这一笑不要紧,春兰立刻就像被摄了魂儿,在围裙上擦了擦手就要去捧卫枫的脸,卫枫一看惹祸连忙躲闪。卫枫想起师娘说过,他的笑容实在令人难以抗拒,尤其是女子。
春兰父亲自然看到了场间情形,连忙从摊后赶过来拉住春兰,自然不免一番责备。
“我有什么办法,谁让他生得那么好看,还那么可爱……”春兰嗫喏道。
卫枫有些不好意思。
“等公子走了看我怎么骂你,先不打扰公子进食!”春兰父亲恨恨说道。卫枫此时自然不便再说什么。
现在天色尚早,来吃早点的人要等一会儿才来,摊子经营的吃食自然已提前准备妥当,春兰现在无事可做,就坐到了卫枫对面,静静地托腮看他,春兰父亲有心苛责,但觉得也没什么办法,几次欲言又止终于还是没再说什么,卫枫则有些羞涩也有些无奈,只好低头吃饭,不一刻就吃完了面前的饭食。
“今天学宫放假吧?你准备做些什么?”春兰没话找话道。
“嗯,今天放假,我想在附近到处看看,准备在这里开个诊所。”卫枫道。
“你还会瞧病啊?果然是能进学宫的,真了不起!”春兰儿看卫枫接过话头开怀道,“那你给我瞧瞧,看我有什么病没。”说着,春兰伸出一条胳膊到卫枫面前。
卫枫只好搭指为春兰切脉。
“脉象总体稳健,只是浮脉无力,或因血虚所致,平时应多注意饮食规律,多吃一些滋补血气的食物,如鱼肉、红果、猪肝之类,也应该多注意休息。”卫枫伸回为春兰切脉的手道。
“我们是平头百姓,能吃上饭已经不错了,哪里能在意那么多。”春兰笑道,“不过还是要谢谢小公子,我平时可不敢随便请郎中。你要开医馆,这可是个挣钱的营生。”
“别再喊我小公子了,听着怪异,我叫卫枫,你可以唤我名字。而且我给人治病也不准备收人钱财,我要开办的是义诊。”卫枫道。
春兰闻卫枫所言睁圆了眼睛。
“你不收人钱财,那你的吃穿用度怎么办?”春兰儿讶然道,“何况你给人治病难道不需人开药么?一两个人的药钱不算什么,可人多了那就是一笔大钱,我看你也不是很富余的样子……”说到这里春兰儿声音小了些,毕竟有似于揭人家短了。春兰儿有这样的想法也不出奇,毕竟富裕人家是不会选择住这边的。
“至于治病用药,我也想过了,其实寻常病需要的用药也简单,我可以出城去附近的山野采,城北的秉阳山就有很多野生草药,我早就看过了。我求学之余的闲暇时间不多,估计也接待不了多少病人,之所以这样做实在也是不忍学习多年的东西没有用处。”卫枫道。
春兰闻言思忖了一会儿道:“你有自己的想法这固然很好,可事情不是这样做的,到时不说用药问题怎么办,开医馆所需的房屋地租估计就不便宜,而且你开办义诊,这附近其他的医馆肯定也要来寻你麻烦,其他诸如街头地痞、官府文书之类也要打点清楚,可不是那么容易的。”
卫枫有些哑口无言,他自幼生活在却止涧,后来虽然也曾游历十万大山,可那时他的身份不仅与狼族少族长情同手足,灵族王庭嫡长公主更是对他视如己出,春兰所说的这类小事自然无需考虑。
卫枫本性不爱麻烦别人,如今这事如果求助丘山大师肯定能够得到很好的解决,但来安阳寻找丘山大师求学是长辈安排,他必须服从,现在是自己想做事,那断然便只能依靠自己。
“你说的这些我确实没怎么想过,不过开办义诊这件事我是肯定要做的,至于会出什么问题,到时候我会想方设法解决。我出门时也是带了一些钱的,开始时应该够用。倒也不一定非要找个固定的门面,毕竟我还要求学,没什么时间坐诊。”卫枫道。
“不如这样,今天我忙完后去寻你,咱们再好好商议一番,毕竟我从小生长在这里,对这里的情形要熟悉一些。”春兰莞尔笑道。
“嗯,有劳姐姐了,我就住那边的院子里,进院门向阳的那排屋子,左手边第二间就是我住的地方。”卫枫笑道,说着指了指院子的方位。
“我知道了,那你先回去等我,我两个时辰后去寻你。”春兰道。
卫枫闻言先是向春兰父亲投以询问的目光,毕竟像春兰儿这样的青春女子要独身前去寻找一名年轻男子似乎并不妥当,但春兰儿父亲并没多说什么,对于下层百姓来说,这方面的规矩少很多,否则春兰儿也不会随他一起抛头露面。卫枫没再说什么,他确实需要春兰这样熟门熟路的人指点一番,也就没再推脱,而后起身道别后向住处走去……
“春兰儿,你得离这公子远一点,以后切不可再主动接近人家!”卫枫离开后,春兰父亲一改之前的沉默,沉声对春兰说道。
春兰自然知道父亲的担心,在父亲眼里,名叫卫枫的小公子即便只是个破落贵族,但再怎么破落那也是贵族,身份地位不是他们平民百姓可以比拟的,自己与他牵扯过深的话,十有八jiu不会有什么好结果。但春兰儿只是抿了抿嘴,并没有说什么,每次她决意做一件事时就是这样的表情,现在对于和卫枫的交往,他显然不打算听父亲的。
“我知道你在想些什么,你确实也到了婚嫁的年纪,有些想法不稀奇。可你看那卫公子行止气度是一般人么?人家来这里说不定只是家中长辈有意要他历练,你那些小心思断然没可能的,大族子弟婚配,最讲究门当户对,即便他最后能钟情于你,只要得不到他那边长辈许可,你就入不了门。”说到这里,春兰父亲悠悠叹了口气,继续道:“我说这话也许有些早,毕竟你们连正式的交往都还说不上,但做人要讲本分,你那样的心思本就不该有,有了自然也是越早断绝越好,不然到时吃苦的是你自己,你也不要怪爹心狠,爹只是不能看你走歪路。”
春兰闻父亲所言起先有点羞赧,而后就是气苦了。自己真如父亲所言的那样对人家小公子起了什么不该有的心思么,应该是有的吧,不然这些天自己怎么每当凌晨醒来想到要见到人家,心情就会莫名雀跃起来。卫公子在这里举目无亲,平时也是一个人独来独往,说实在的,自己对他了解极少,可每当看到他那沉静的眼神,她甚至会有隐隐的心疼,按理来说,自己可没资格同情人家。安阳城的贵族子弟自己打小也没少见,可气质如卫公子这样和煦温润的却一个都没有,自己对卫公子中意也是理所当然的吧,可这若有若无的感情如今就招来父亲这样的一番苛责,自己心里涌起的难过又该如何诉说。
春兰收罗了卫枫吃罢的碗筷,一言不发地走向灶后,连抬头看父亲一眼也不肯。
“你不要记恨爹,爹对你说这些是为你好,爹可不是无事生非,最近有举元君府上的食客在附近打听这卫公子的来历,并特意叮嘱被问话的人不要泄露给卫公子,不然就有性命之虞,那些食客可不是普通的仆役,也不晓得这对卫公子来说是福是祸。”春兰父亲沉声道。
“对卫公子透露口风就要丢掉性命?这些人这么凶恶,肯定是要害卫公子,我要去告诉他,让他赶快逃!”春兰听父亲这样说,再顾不上生气,说着解下腰间围裙,连手都顾不得擦一把就要去寻卫枫。
“回来!不要命了么!”春兰刚迈出脚步父亲就呼喊道。
春兰闻言怔怔立在了原地,紧接着就泫然欲泣。
“你不要乱了方寸,卫公子即然敢于踏足这安阳城,对于这些肯定就有准备,你又能帮上什么!再说,那些贵族老爷对平民百姓一贯呼喝指使,以性命要挟保守秘密本就不足为奇,不见得他们就对卫公子有加害之心。你这样急匆匆地跑去只能给卫公子添乱。”春兰父亲劝道。
“可是……”春兰还欲说些什么,只是刚开口就不知道再该如何说下去。过了一会儿,春兰又系起围裙,心事重重地回到灶台边。
“爹爹,你是如何知道他们在打探卫公子消息的?”春兰还是忍不住问道。
“他们询问过我,而且就在这附近,即便没问到我头上,我也可以知道他们在做什么,别看我们这个地方流民往来频复,对于什么人要做什么事,凭我这双招子还是能看出一二的,况且那卫公子本就蹊跷,按理说再破败的贵族也不至于沦落至此的。”春兰父亲道。
“我怎么就没留意到呢……”春兰听闻父亲言语喃喃自语道,一副魂不守舍的样子。
“你的心思不在这上面,自然留意不到。”春兰父亲道,“你专心些,小心烫着手,不行就先回家去吧,我一个人也能忙得过来!”对于女儿这副样子,春兰儿父亲颇感无奈,刚才春兰儿调弄汤锅时差点溅到身上。
“待会儿我见到卫公子该不该告诉他这些呢?爹爹你说。”春兰问道。
“你最好是不要去找他。”春兰父亲回道。
“不行,我答应过人家了。”春兰断然道。
春兰父亲闻言也停下了手里的活计。
“春兰儿啊,你娘死得早,我们老叶家传到我这一辈,就只有你这么个女儿,爹从小就把你当男孩子的养,你有自己的主见这很好,可贵族人家的事咱们参合不起,何况举元君在咱们尹国那可不是普通的贵族,那是天家!这几年咱们虽然小本经营,可也攒下了些财物,爹本想着给你招赘个夫婿,咱们安安稳稳过日子总能不愁吃喝,世道艰难,平凡百姓有这样的生活就不错,不能奢求更多,你非要和那卫公子牵涉,怕到时你我父女要尸骨无存的。”春兰父亲语重心长道。
春兰不再言语,父亲的话着实吓到她了。
“爹爹,你说这卫公子到底是什么人啊?”过了一会儿,春兰又好奇问道,她已决定听从父亲劝告,从阴霾的心境暂缓过来。
“事涉天家隐秘,咱俩说说就好,这话你可不能再对别人提起。”春兰父亲道,“据我估计,这卫公子十有八jiu是举元君的私生子,现在来安阳是寻亲来了,可那明珠夫人程樱姿又岂是好相与的,因此举元君才生怕引起他人注意。”
春兰有些咋舌。
“因此如果是来暗访的举元君府门人,就绝不至加害卫公子,可一旦明珠夫人前来,卫公子恐怕就有危险了。”春兰父亲接着道。
“羲和天神在上,保佑卫公子不要被明珠夫人察觉。”春兰双掌交叠放置额头,低头轻声祈祷道。
这时,吃早点的客人渐渐到来,春兰将心事压下,换上了一贯的笑颜,毕竟与自己的心情相比,小摊的生意才是赖以生存的基本。
春兰忙完一上午的生意,叩响了卫枫居所的门扉……
“春兰姐姐忙完了么?”卫枫笑着将春兰迎进门,之前由于春兰要来,他特意朝邻居借了张凳子。
“嗯,今天人倒不太多。”春兰回道,说着顺卫枫指引坐到那张借来的凳子上。
春兰坐下后环顾四周,想着卫公子住的这地方用家徒四壁形容实在不过分,比自己家也是大大不如的,毕竟自家还有一处带院落的祖屋,不过她知道,卫枫所住的这种院落本就是供流民落脚的,倒也不感意外。
说起这流民,大概有十多万人,多是十多年前卫国的灭国之战逃亡至此的,这些难民一路经儋州、转濛州,最终定居在尹国安阳城附近,尹王庭并不允许他们进入安阳城,只划定了安阳城北的荒地给他们开垦居住,但城北多山地,出产很少,多数流民都处于食不果腹的状态,尤其到了冬天,经常会有人死于饥寒交迫。后来流民稳定下来,经过十年尹国照例给他们发放了尹国的户籍,安阳城也渐渐向他们开放,但尹王庭对他们一向采取的审慎的态度,想入住安阳绝非易事,如确实在安阳有正当职业可操持,官府才会出具证明允许其暂住,平时则按照律令,天亮开城门进,天黑关城门出,否则便要经受杖责,因违反律令被杖毙的人也不是没有。
近年来,流民之地又增加了不少人,其中有躲避战乱的人,也有来自各国的逃犯,甚至有本就是尹国逃避灾荒的百姓。
春兰父女所居的安阳城北,自古就是贫民的聚居之地,住在这里的人多操持贱业,流民进城自然大多在此地活动。不过春兰父女并不是流民,他们祖辈都是生活于此。
此时春兰和卫枫相对而坐,气氛微有些怪异。
“那我就先给你说说这里的情形吧,至于你要开医馆要注意的地方我也一便道与你听。”春兰率先打破沉默,爽朗说道。
“好。”卫枫回道。
接着,春兰详细说明了安阳城北的情状,卫枫听得很仔细,春兰讲完城北,卫枫又打听了城外流民之地的情况,这让春兰有点不解,不过她还是把知道的与他说了,春兰对于那边大多也是听说,毕竟那地方自被流民占据她就没去过,安阳城北如果说是乱象横生的话,流民之地则只能说是人间地狱了。没有护卫的平民百姓是不敢去的,随便遇到个剪径的强盗就能丢了性命,进城的流民相对要安分得多,春兰见过的都是进城的流民。
春兰讲完这一切已是一个时辰之后了,她最后看了卫枫一眼,起身道别就要离开,但又有些欲言又止的样子。
“春兰姐姐,我送送你罢。”卫枫道,说着也起身。
“千万别,我不想让人看到我和你走在一起。”春兰急道,言罢觉得自己说得不妥又立刻道:“我没别的意思,你可不要多想,只是……”
春兰嗫喏了半天也没说出什么来。
卫枫看着她,虽然不知道春兰为什么一反常态,但也知道她一定是有什么难言的顾虑,就不再坚持。
“那就请春兰姐姐自己走罢。本来准备路上说的,十分感谢姐姐的提点。”卫枫对春兰行礼说道。
“罢了,我总得对你说明白了!”春兰看着卫枫最终下定了决心,沉声说道,“我不知道你是什么人,可举元君府上的食客现在正在打听你的来历,还不要他们问过的人对你透露,不然就要杀人灭口!”
春兰说完这些,不禁浑身冷汗殷殷、颤栗不止。
“春兰姐姐放心,只要我在,没人可以伤害到你!”卫枫有些内疚,不该让春兰遭受这样的惊惧,他伸手扶了春兰双肩,直视春兰双眼向她保证道。
春兰在卫枫坚定的眼神中安定下来,不知为何,她觉得眼前的少年一定能说到做到。
春兰光顾看着卫枫的眼睛,没有留意到卫枫说这话时,那窄床底下白布裹着的物什泛出一阵异彩,即使有白布阻隔,也极为耀眼。
卫枫最终没有送春兰出门,只在门口挥手道别,春兰出了院门忍不住左右观察了一番,好在并没有什么人,让她心中的忐忑安定了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