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朗巡视过庄园,隔了两天宫里圣旨也下来了,升他为敷文阁侍制、观察使、领泉州团练使,并派了两个差遣,判军器监和临安水师都指挥使。按他现在的品级,原本是要每天去参加朝会的,但因他奉皇命巡察才回来,按例有几天假期,而且赵构因为听说了他的祖母来了临安,忽然良心发现,特别恩准他休假半个月,陪陪多年没见面的祖母。他当然是欣然接受皇命,在家休足假期了。
这次到庄园,把秦管家已经调回来了,二管家管理能力方面还有所欠缺,秦管家回来以后,临安各处生意上的事务,刘朗基本不用操心了。
刘府特聘西席崔忠信,经过这些时日的锻炼,已经成熟,完全可以独当一面了。刘朗也正式授予他一项重要事务,他非常兴奋地接受了职事,并按照刘朗提供的材料,赶往庄园匠作院做前期准备工作去了。
诸事妥当之后,刘朗也难得的清闲了下来。今天,老夫人到寺庙进香去了,本该两位侍妾都要陪着去的,但朱淑真突然感到不适,老夫人就特别交代她在家休息。
刘朗在书房呆了半天,百无聊赖,就扔下手上的书本。想起朱淑真身体不适,这丫头身子弱,也不知现在咋样了,遂往后院而去。
到朱淑真房间看了看,没找到人,应该是去后花园了。自从两位侍妾来了之后,后花园也被整治得颇有几分雅致气象,又花重金移植了几棵名贵花木,档次与以前自然是大大不同了。后花园也成了两位侍妾,甚至老夫人,休闲娱乐的处所。
刘朗刚一进后花园的园门,远远就看见朱淑真斜靠在小亭子栏杆上,用炭笔在画纸上画着什么,杜鹃坐在另一边栏杆处,绣帕子。应该是练素描吧,他暗想。话说,自从刘朗创造了素描的画法,流传出来后,在书画界掀起了一股素描风,很多爱好书画的人,慕名前来拜访求学。刘朗事务太多,也没时间仔细讲解,他们只能对着流传出来的几幅素描画临摹,以致始终不得要领。
朱淑真酷爱书画,对这种新画法自然也非常热衷。当然,她是不需要只靠临摹来学习的,近水楼台嘛,只要撒撒娇,对刘朗还不是手到擒来?得到了他的细心传授,再加上她自己的绘画天分,自然也就完全掌握了其中诀窍。也就是说,她是目前这世上第二个素描高手。
看到朱淑真绘画时,认真的样子,刘朗微微一笑,为了不打扰了她的思路,悄悄地走了过去。杜鹃一抬头,恰好看到了他进来,正要起身行礼。他连忙做了个噤声的动作,然后挥挥手让她离开。杜鹃看了一下自家小姐,轻轻一笑,知趣的悄悄走了。
刘朗轻轻绕到朱淑真的身后,看到果然正在作一幅画。画上描述了两个场面,一个场面,画的是刘朗坐着官轿在跋山涉水;另一个场面,却画着她自己坐在窗前,满面愁容的望着月亮。看这画面的意思,应是指刘朗巡察在外时,她思念夫君的情景。大概是一幅未完工作品,今天正好拿出来修改的。
刘朗看到这样的一幅画,心里好一阵怜爱。他又看到这幅画下边还有一段空白处,猛然想起朱淑真在原来历史上,曾经写的一首词,不由坐到她身后,轻揽住她的腰,握住她拿着炭笔的手。
“啊”朱淑真一声惊叫,继而发现是刘朗来了,又娇声道:“相公,又来捉弄妾身,吓死我了!”说完却靠进了刘朗的怀里。
“傻丫头,在家里,除了你的夫君我,谁敢这么抱着我的大美女呀?”刘朗轻吻了一下她的面颊,又指着画架上的画,笑道:“我出门在外的时候,想你的夫君我啦?”
朱淑真把头靠在刘朗怀里,微红着脸,轻声说道:“想!好想!妾身天天都想念相公,想知道相公在外面过得好不好,有没有烦心的事。妾身无能,也不能帮相公做点什么。”
“说傻话,你的夫君我本事这么大,哪还需要你来做什么呢?你夫君我负责挣钱养家,你和玉儿就负责美貌如花。”刘朗抱紧了朱淑真的腰身,把脸贴在她的脸上,在她耳边说道。
夫妻二人温存了片刻,刘朗又握住了朱淑真拿着炭笔的手,指着画上空白处,说道:“淑真,在这写首词吧。”
“好呀,相公,你来填首新作吧。”朱淑真高兴的对着刘朗说道。
“不,咱们夫妻合作一起写。”刘朗说完,就握着朱淑真的手,在画纸空白处,圈圈点点,一路勾画到底。
“相公,这是?”朱淑真抬起惊讶的媚眼,疑惑地问道。
“夫君我的任务完成了,至于这首词该如何读,就是你的事情了,咱们合作的嘛,呵呵”刘朗放下炭笔,抬手轻抚一下朱淑真的脸颊,笑着说道。
“相公耍赖,这一些圈儿是什么嘛,故意难为妾身,哼!”朱淑真有些撒娇地道。
“哈哈这是你懒得动脑呀,这可是一首绝妙好词,非常符合你这幅画意哟,你再想想。”
朱淑真闻言,又看了看那幅画,再看看那些圈儿,似有所悟,斜身靠进了刘朗的怀里,把头枕在他的左胸处,微闭着双目,轻吟道:
相思欲寄无从寄
画个圈儿替
话在圈儿外
心在圈儿里
单圈儿是我
双圈儿是你
你心中有我
我心中有你
月缺了会圆
月圆了会缺
整圆儿是团圆
半圈儿是别离
我密密加圈
你须密密知我意
还有数不尽的相思情
我一路圈儿圈到底
这首《相思词》说尽了女儿家的心事,在原来历史上,是婉约词的杰出代表作之一,享有很高的文学地位。这一世,在刘朗的引导下,朱淑真又吟了出来,再次证明了其才学不凡。
朱淑真一吟完,刘朗就把那幅画翻过来,又拿起炭笔,在背面亲自录下这首词,并题上“爱妾淑真所作夫君亲录”的落款。
朱淑真看着刘朗的举动,感受到了他浓浓的爱意,更是笑颜如花,望着刘朗的眼神里都充满着别样的光彩。
刘朗看着她那幸福陶醉的样子,眼光里也充满了浓情,在她朱唇上轻吻一下,问道:“听使女说,你身体不适,有没有传郎中过来看看?”
朱淑真摇头说道:“妾身不碍的,妾身是,是那事来了,是故,不方便陪老夫人进庙里。”
靠,原来是她大姨妈来了,女人每个月总有那么几天不适,也是正常的,刘朗听了也就释然了。但当他又看向朱淑真时,却发现她眼里出现了哀色,眼角甚至有潮湿的痕迹,忙惊讶地问道:“淑真,你怎么啦?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没事,妾身很好,妾身是想要给相公生个孩儿,可是妾身的肚子又不争气。”朱淑真有些伤心的说。
“嗨,我还以为什么事呢,我迎你入门才多长时间?而且我们又是聚少离多的。放心吧,咱们身体都棒棒的,将来一定会生一大群孩儿,围着你喊母亲的。”刘朗拍了拍她的脸蛋,笑着说道。
朱淑真眼里又放射出了幸福的光芒,慵懒的躺在刘朗怀里,说道:“妾身只愿有个一儿半女,就知足了。”
这个多愁善感的痴情才女,彻底把刘朗打败了。刘朗拥着怀里的人儿,轻轻抚摸着她的后背,眼里流露出,说不尽的柔情蜜意。
两人就这么拥着,仿佛这一刻成了永恒。
过了大约一炷香的功夫,朱淑真突然想起一事,忙对刘朗说:“相公,早上玉儿妹妹出门时,曾让我转告你,说昨天得月楼的莲儿姑娘和天香楼的掌柜先后来访。”
“他们都与玉儿有些渊源,来访也正常呀,怎么啦?”刘朗奇怪的问。
“相公,你忘啦?明天就是三月三江南花会的日子了,你曾答应过为莲儿姑娘写首词,和为天香楼出些力的。”朱淑真娇声说道。
“哦,你不说,我还真忘了,这些日子忙东忙西的,哪还记得这茬。写首词容易,等下就可以写好让下人送去,至于天香楼要怎么帮,还是等玉儿回来再商量吧。”刘朗有些无奈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