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帮忙梁翠容的当然只有他了,她的心里如今最难办到的事,就是怎么才能把肚皮鼓起来。
其实方进石虽然总是安慰她,可是自己有时想想,总会不免有个疑问多想一下:难道后世人的种和前世的女人不匹配?难道我方进石的种子过了保质期了?
可是这样的荒唐想法也只敢自己瞎琢磨一下,不敢和梁翠容提起。
当前他最要紧的事,就是两天以后康王爷赵构的大婚,他要送个什么样的礼物去,康王爷送上喜贴给他一个平民百姓,按理说是莫大的荣耀,可是方进石想到礼品,就觉得头痛。
太贵重的他拿不起,一般的太寒碜,偏偏施全现在又不在京城,想找他商量一下也不没办法,想找秀王问问,前些时候因为黄金绵的事好似秀王非常生气,这些时间秀王府都没有人和他联系,方进石前几天想再去探望一下秀王赵子偁,可是府上人说不在,让他坐了半天冷板凳也没见到赵子偁。
这让方进石感觉有些不爽,以他吃软不吃硬的脾气,他也不愿意再去自讨无趣。
此次康王爷大婚和上次秀王爷大为不同,秀王赵子偁只是皇亲,来送礼祝贺的人多而且复杂,方进石大可以和一些地位不怎么高的人坐在一起吃个喜席,可是康王爷是皇子,虽然是不受宠的皇子,可是绝不会有什么三教九流什么人都有得去吃这个喜酒,要去一定是极有身份地位的人。
可是送什么礼品去呢,既不会失了面子,又能让他花的起这个钱,这让方进石头痛了半天,他去问梁翠容,梁翠容想了一下,道:“就是把家里所有的东西卖了送礼,可能康王爷也未必看的上眼。”
方进石道:“这倒是真难办了,早知道如此不认识这康王就好了。”
梁翠容道:”我倒是想到一件礼品,就只怕到时景王爷怪罪。”方进石道:“这礼品是景王爷的吗?那就算了。”
方进石心里还是对那个断了腿的景王有些怵,总觉得他阴阴怪怪的,不太好惹。
梁翠容道:“哎,谁让我是你方大官人的少夫人呢,走吧,景王爷顶多骂我几句,我还承受的起。”
方进石道:“那更不能去要了,我可不想让你受骂。”
梁翠容笑了道:“有了你这句话,我更不怕了,其实我跟了你以后,他就再也不骂我了,面也不见我,有事发消息给我。”
方进石见她这么说了,只好同意,二人一起出门,梁翠容熟门熟路的领着他到了方进石第一次见景王时的那个小楼。
这里看守的人看到梁翠容过来,都对她恭恭敬敬的,梁翠容带了方进石上了二楼,景王此时不在汴梁城中,这里也就没有人在,房门紧锁。
梁翠容让人打开房门,她以前在景王府时极有权势,除了赵子平和景王爷赵骇以外,无人敢惹。
这房中依然弥漫了比较浓的草药味道,地上养了一些毒物,方进石道:“这景王爷真是怪,偏生喜欢养这些毒虫。”
梁翠容道:“他不仅喜养这些毒虫,还喜欢酒呢。”她走到屋角,掀起角落中一个陈旧的大木箱道:“就是这些了。”
方进石凑近了些看去,只见这木箱中整齐的摆了十二个酒坛,酒坛之间用了黑色的烧过的草灰填满,这些黑色草灰也不知是什么东西,有一股让人吸了昏昏欲睡之感。
这些酒坛全是天蓝色的大肚细脖坛,方进石拿起一个酒坛,走到窗子光亮处细看,这酒坛青瓷烧制,入手甚是光滑,坛身有细细破片开纹。
梁翠容在一边道:“这十二坛酒,是永安县桃花谷酿制桃花酒首推第一的巩老爷子的手艺,至少已经超过二十年年头了,巩老爷子早已过世,他的手艺纵是其子也学的不像,他亲手酿制而成世间现存的九里桃花醇,已是少之又少,喝一坛就少一坛了。”
方进石道:“是么,那我们拿走了,景王爷不是心痛死了?”
梁翠容笑了道:“那也没办法了,谁让你想有面子呢?据我所知,他一共有三箱三十六坛,拿走一箱他还有两箱呢。”
方进石又把手中那酒坛拿到光亮处看了看,不酒坛的瓷片颜色好似又向刚才看过的又有不同,方进石不由脱口而出道:“这酒坛是汝瓷吧。”
梁翠容道:“好似听景王爷说起过,是京西北路汝州官窑烧制,怎么了?”
方进石感觉自己的手都要颤抖起来,别说这些桃花酒是如何难得了,就是这些瓷器,这些汝瓷的酒坛,放到后世都是价值连城的东东啊,天下间流传到后世的汝瓷仅仅只有六十五件,尤其是天蓝色釉的汝瓷,全世界只有可怜的四件!
这十二个天蓝釉的汝瓷,这得值多少钱,换多少美元!
可是他很快的又气馁了,汝瓷最贵,那是后世存世太少,此时的北宋,汝瓷刚刚开始进入官家视线,虽然也算贵气,可是远远比不上这坛子里的酒珍贵,怎么说它也只是个酒坛子,他又无法带回到后世中。
这是方进石到了宋朝以来,第二次意念中对比前生后世,思想有了很重的冲击,他尽管知道这些酒坛如今并不特别名贵,可是依然非常非常小心的把手中的酒坛放回到木箱中,梁翠容看他忽然很严肃起来,不仅有些奇怪。
九里桃花醇的坛子虽然名贵,可是还是要送出去的,方进石和梁翠容将这箱九里桃花醇带回家中,方进石马上到大街上买了差不多大小的酒坛子,除了三坛子以外,其它的九坛替换下汝瓷的酒坛子,重新在木箱中摆放好位置,用草灰填充,让人感觉这木箱中原来也只有九坛子酒。
这桃花酒香味极浓,正房之中经他这一折腾,充满了酒香之味道,方进石让邓安去找了几个厚实的大瓦缸,他亲自动手将这九个汝瓷的酒坛子用布包好,分放进几个瓦缸中,和邓安一起抬了,到了自家后院那练武场中,分不同地点深挖了几个大坑,将这些酒坛埋了下去。
邓安看他要掩土,赶紧提醒道:“公子,这酒坛是空的,没放酒。”他以为方进石也像是藏那些女儿红状元红酒一样,等十年二十年后,女儿出嫁儿子高中功名时再挖出来,这位方公子居然是放了空坛子埋进去,也太粗心大意了。
方进石一边掩土一边道:“我就是埋的空坛子,真希望这些瓷器能流传到后世去。”
邓安想着,原来这位方公子今日脑袋变傻了,连梁翠容也感到好笑,实在是想不通他这么做有什么原因,不过她也自知自己的丈夫有时候就是神神叨叨的,做一些莫名其妙的事,可是后来总是证明他做的对。
她也有此习惯了,所以任着方进石去胡闹,又不是什么大事情,等方进石埋完酒坛子回到房中,梁翠容笑问:“你拿出来这三坛子九里桃花醇,干嘛不一起埋起来?”
方进石道:“这酒实在难得,也许我施大哥也未喝过呢,等他回汴梁来我给他送去尝尝。”
梁翠容叹道:“这许多时日以来,你终于做了件对的住你大哥的事了。”
好事总是接连而来,第二天一大早,张邦昌就差人前来,说方进石之前在陕西时的军职令书已经调到开封府来了,如此之快速的办事效率还是非常让他意外的,谢亮大总管还算记得他这位老邻居,整个西北军上百年来从未再从辽国得到一寸土地,他兵不血刃的就得到了辽国云内州的一座县城,虽然这军功最后依然是永兴军洪水营的涂高芝抢去了,可是谢亮还是心知肚明到底是谁的功劳,他虽然不想得罪永兴军主帅范致虚而追究此事,可一旦知道了方进石调令进汴梁,他就专门写了书信给张邦昌,力陈其功,用四百里加急送京城里来。
方进石跟着张邦昌派的人到了朝廷中最同的军事机构枢密院,枢密院下面还分有十二房,他去的就是掌管天下将官兵籍的兵籍房中签事,此时到这里也不过是签名花押确认一下而已,要等到真正有职位给他,还需要等些时候。
兵籍房掌管禁军诸路将官差发禁兵、选补卫军文书,十分的繁忙,纵然是有张邦昌的亲随带领着方进石前来,也要排名等候,方进石只得坐到兵籍房的院中等候唱名。
前来办事的军官甚多,这兵籍房的院子很大,到处坐了站了禁军军官,三五成群的聚在一起,什么地方的口音都有,乱哄哄的一片。
方进石等了一会儿,听到那令旗兵叫着:“韩世忠,绥德军韩世忠。”跟着墙角有人答应一声,一个高个头军官走了过来。方进石扭头看去,竟然真是在陕西时遇到的那个韩世忠。
方进石心中一喜,高声叫了句:“韩大哥。”这院中军官很多极是吵杂,也可能韩世忠没听到或者听到以为在叫别人,他并未在意,径直的向兵籍房正厅走去。
方进石一急,又大声喊了句:“泼皮韩,韩世忠。”
这泼皮韩三个字,除了他韩世忠外别无分号,后面又喊了他的名字,韩世忠停下了脚步回过头来,方进石跳着跑了过来,笑了道:“韩大哥。”
韩世忠看到了方进石,大喜道:“原来是你,我说怎么在这枢密院中也有人知道我叫泼皮韩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