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进石见董仲孙居然把崔念奴带到自己这儿来了,不由的咳嗽了一声,往前走了两步才道:“董统领,你这是何意?”
董仲孙提着崔念奴的后衣领把她从黑布袋子中像提货物一样提出来,崔念奴在小小的黑布袋子中良久,腿脚早已酸麻,一下子站立不住歪倒在旁边,这儿前几天才下过一场雨,路边有一些水坑,崔念奴坐倒在水坑中,董仲孙也不理睬,崔念奴虽美,他却丝毫没有半点怜香惜玉之心。
董仲孙看着坐在水坑中的崔念奴道:“我要把她带到西边去,只是这个女人麻烦地紧,现在外面只怕到处都在找她,要顺利带着她走,需多做准备,多找几个人来,这都要些时间,这汴梁城我只来过一次,人生地不熟的也没个好去处,想来想去只能找你来了。”
方进石平静的道:“仅来过汴梁城一次,董统领就认得我的家了,真是好记性。”他的意思很明显,我和你刚刚认识,之前见过面吗你就用这么难办的事来为难我。方进石做生意时间久了,慢慢和官场商场的人打交道多了,就学会了这些人说话不再直接表明意思有所保留的交谈方式。
他相信董仲孙有求于他,必然会自己说出来他想知道的,直接去问反而可能问不出实话,董仲孙听了竟然陪着笑脸道:“年前登门来过,门口那老头儿说方公子去了江南未回,未曾见上一面,是以知道你家这儿。”
方进石还未接话,董仲孙又接着道:“你一定疑惑我何以认识你,其实我有一表妹,小时候和我关系最好,名叫云彩珠,后来听说她给你做妾,多年没见就想过来见上一面,只是上次未见到,如今却再也见不到她了。“方进石这才明白,原来这董仲孙是云奴儿的表哥,之前前来寻过云奴儿,只是没见到。
云奴儿本名原来叫云彩珠,只是她从来没有对方进石说起过,更别说她多年未见过面的表哥了,方进石当然就更不知了。
提起云奴儿,方进石不免又有一丝伤感,他叹了口气才说:“那个时候估计我带着她正前往江南,谁知一去再也不能回了……”
董仲孙道:“最后一次见她还是多年前在大石林牙的府上,哎,算了不说了,我要带这个女人去见大石林牙,只怕是不太容易,让她先在你的府上住几天,我先去找我的徒弟,做些准备,这几天就麻烦你了,不过你这儿偏僻人少,想来也不会出什么岔子。”
方进石吃惊了问:“你要带崔姑娘去见大石林牙?”
“大石林牙找了她整整五年,谁也不知她躲到什么地方去了,没想到居然让我撞到了,自然要带她回去见大石林牙了。“董仲孙说着话走过去,提了崔念奴后衣领把她从水坑中提了出来丢在草地,崔念奴口不能言,听了董仲孙的言语不停的”呜呜“想要说什么,董仲孙就是不给她说话的机会。
“大石林牙找崔姑娘什么?莫不是大石林牙听闻崔念奴姑娘天下无双的琴曲技艺,也想聆听欣赏一二?”方进石当然不会认为耶律大石这样一个雄才大略让大辽人都敬仰的大将军会为了一个歌伎寻找五年,只是他尽量用轻松的语调来调侃一下,尽可能的打消董仲孙的警惕心,让他多吐露一些他想知道的东西。
董仲孙呵呵一笑:“当然不是了,她的琴艺还不都是大石林牙找的人教出来的,你想多了,这位崔姑娘她并不姓崔,她姓耶律,是大石林牙很疼爱的三女儿。”他的这个话一出口,方进石简单完全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不由的说了一句:“不会吧。”
董仲孙早已料到了他的吃惊,接了道:“一般人肯定不会想到,所以大石林牙费尽心力苦苦找了五年,却一点消息也没有,谁会想到她会放着堂堂的大将军千金小姐不做,跑到了汴梁来卖起笑来,容貌也有不小的变化,若非是我,别人哪怕是见过她,也不会想到的。”
他走到崔念奴身前:“三小姐,你的大名我记得是叫耶律秋霜是吧,你小的时候我当时在大石林牙的府上做侍卫,做了好多年,可能是侍卫太多,难怪你都认不得我了。”
崔念奴听了他的话,突然大声呜呜起来,好似强烈地想要说话,方进石见状道:“她有话说,这里现在又没有外人,且听她要说什么。”
董仲孙伸手去拔了她口中堵着的破布团然后道:“你想说什么?”崔念奴一能开口,马上急着道:“董爷你认错人了吧,小女子自小在越州长大,怎么可能……”她还没说几个字呢,董仲孙捏着她的下巴把破布又封上她的口,根本不给她多说话的机会,董仲孙放开崔念奴:“早料到你不会承认,我也懒得给你多费口舌。”崔念奴一定快要气炸了,拼命的在挣扎在咒骂,花容月貌的脸上额头也是青筋崩起,显得又是狰狞又是可笑。
她名满天下天生丽质,谁见她不是温柔以待,偏偏这个董仲孙并无半点怜惜之情。
方进石见状道:“董统领当真不是认错人?”就算崔念奴是董仲孙抓获的俘虏,可是就算是真如董仲孙所说,这个崔念奴是耶律大石的三女儿,董仲孙也少了属下当有的礼数,他对崔念奴可是相当不客气的粗鲁,这让方进石不由得感到奇怪。
董仲孙满不在乎的道:“不会错的,错不错见到大石林牙不就清楚了。”方进石不禁道:“董兄不远千里带着她去见大石林牙,万一弄错了这可不是小事。”
董仲孙道:“万一真错了我再给她送回来也就是了,放心好了不会错的。”他这样说了,方进石一时不好说什么了,说了这一些话方进石也算看出来了,这个辽国怨军出身的董仲孙做事情的心智,和他的年纪成熟度并不相符,可能完全是属于想到一出就是一出的那种。
董仲孙看方进石不说话,两人聊了半天好像方进石也并没有松口说,答应让崔念奴暂且留下,他有点心急,就催促了道:“如何?让她留下几日?”
方进石道:“崔姑娘有手有脚,我这儿也不是官府大狱,如何留的了她?”
董仲孙道:“这有何难,你家中房屋不少,而且必然有什么菜窖酒窖柴房什么的,把她用铁索一把锁锁了,每日给些吃喝也就行了,我最快三日最晚六日必然带人回来接她走,我看过了,你这里安静偏僻的很,绝无问题。”
方进石道:“外面到处都在找她,难保别人不找到这儿来。”
董仲孙道:“万一被人发现,你就说不知谁把她捉来藏到这儿的,一切责任推脱在我身上就是,这几日你尽可和她风流快活,也不算亏了你,天底下可是不知有多少男人想睡她的,过几天我接她走时,只要不断腿残脚是个活的女人就行。”
董仲孙说出这样的话来,方进石看看一边已有些安静下来的崔念奴,再看看董仲孙,一时间有一种不知说什么好的感觉来,这个人敢说敢做,一切以自己想法为中心,完全不顾其他人的想法看法。
董仲孙看他不言语就接着道:“你放心好了,别是害怕大石林牙那儿不好交待,大石林牙早已不把她当成女儿了,拿她回去就是问罪。”
方进石只好道:“那你就不怕我趁机带着她躲到你找不到的地方去?”
“那也好过她天天到处唱曲好得多,若是让外人知道堂堂耶律大石的女儿在外面卖笑,那大石林牙的脸面何放。”董仲孙道,“我也是没有办法了,若是有办法我早就带了她一走了之,到底如何,你痛快点。”
方进石道:“你容我想想,对了,你在那会宾楼中见了崔姑娘,就起了带她走之心,为何还要再惹事想要刺杀那个王衍先生?”
董仲孙道:“那个王衍真名叫完颜娄室,字斡里衍,是金国数一数二的大将军大统领,也是大石林牙平生最忌惮的第一人,据说自从军以来百战百胜从无败绩,大辽兵败,军中都传言,只要金人一是完颜娄室,二是完颜宗翰,只要不是二人领兵对阵还有的一战,若是和此二人对阵,那先想好如何逃命溜走才是。”
方进石一听来了兴趣,他走到石凳前坐下,拍拍旁边道:“董兄,坐在这儿说说详细,兄弟对这个王衍先生可是真想听他的战绩。”他是想让董仲孙多呆一会儿自己也好好想想一下如何处理董仲孙的这个请求。
董仲孙道:“我哪有那么多时间给你说这个,简单给你说一下吧,前些时候燕山府宣抚使王安中请郭大帅派些人护送一些金国使者进京来,郭大帅就差了我等前来汴梁,其实就是游玩来了,我也是莫名其妙地被人请来会宾楼吃了一顿酒,这一来就发现了两个机会,找到耶律三小姐把她交给大石林牙自然是好事,但总比不上刺杀了金国完颜娄室来的实在。”
方进石道:“只可惜功亏一篑,那个王衍只是受了轻伤,看来并无大碍。”
董仲孙不禁在大腿上一拍道:“可不是了,若是能杀了娄室,大石林牙必然会高兴地跳起来,早知会遇到完颜娄室,就多带些兄弟徒弟们前来了,只怪我想的太多,想着刺杀娄室,还想着不能让那两个混人把她带走,那以后便可能不太容易找到了。”
方进石道:“所以你极力想让我得到崔姑娘。”董仲孙道:“毕竟你比那两个人容易找些,你又是彩珠表妹的丈夫,总好过便宜了那两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