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治不好的。”穆天朔只一停顿就回复到:“白弈都医不好的病,你看不好的。”
哦,原来这帅哥是大夫。楚将离瞥向白弈。嗯,气质还挺符合。
“起码让我看看,”楚将离毫不退让:“万一白弈是庸医呢?”
一旁的白弈刚想上前替楚将离争取一下机会,忽然听了这么一句,尴尬地停在了原地。
“小没良心的。”白弈心里抽搐着,开始心疼刚刚给她吃下的神丹。
庸医?穆天朔眉头一抖差点轻笑出声。若是白弈是庸医,那太医院那群只能算是江湖骗子了。
“你想看就看吧,”穆天朔倒是大方起来。掐个脉罢了,让她赶紧死心好提别的要求。
楚将离立刻上前,坐在了穆天朔的床边。伸手掐向穆天朔的脉,略一沉思,微微皱眉。
脉象上看,除了极度虚弱却看不出端倪。
楚将离摘下了穆天朔眼睛上的纱布。见那纱布里面其实包着药膏,心里奇怪。穆天朔眼睛紧闭,眼珠却能看出来是饱满无损的。楚将离嗅了嗅药膏,立刻了然。
“拔毒的?”楚将离问向白弈,白弈微微愕然,显然没想到她光用闻就知道药膏的作用。只得默默点头。
楚将离略一思索,拿出针灸的针,轻轻刺破穆天朔的太阳穴,取了一滴血。
穆天朔有些不自在,他并不想把弱点暴露在一个陌生人面前。但是想到自己横竖都要死了,对方又是楚将军的女儿,忍忍算了。
楚将离把取出的血偷偷扔进空间里,放在仪器上检测。灯光昏暗,穆天朔双目失明,而白弈只能看见自己后背,倒是不怕露馅。
检测期间,楚将离又取长针扎进穆天朔腰部,不等他皱眉又取了点血样去检测。
“还有腿,”楚将离看向腿部,停顿一下看向白弈说:“把他裤子撩起来让我看看他的腿。”
嗯,碰坏了不算我的。楚将离坏坏得想。
白弈哑然,见穆天朔并没有拒绝而是沉默,只好上前轻轻拉起穆天朔的裤管。只看了一眼,便倒吸冷气。
只见穆天朔两个膝盖黑中带紫,两条小小的刀疤像蚯蚓一样爬在上面,整个膝盖像两个石榴一样肿得老高。
“主子!”白弈低声惊呼,旋即十分懊恼。他没想到穆天朔刚刚一活动就成了这样。
楚将离微微皱眉,搭手捏了捏穆天朔的腿。穆天朔脑门上全是冷汗却强忍着没出声。
楚将离依旧取了膝盖上的血去检测。这时白弈转身匆匆离开,跑到一旁去拿活血化瘀的膏药,并放在火上烤着。楚将离借此机会掏出一个微型x光眼镜,迅速对穆天朔的膝盖看去。
“啧。”楚将离看见了熟悉的东西:“膝盖里有东西,针,还不止一个”。
白弈惊讶回头,手被烫了一下险些把药膏扔出去。
“你怎么看出来的!”白弈目瞪口呆。
“你怎么开的刀又怎么缝合回去了是么,”楚将离语气不善,但是她立刻又想到这也是不得已而为之。不打开看看谁知道里面有什么。
白弈可顾不上这些,急匆匆地走过来。楚将离赶忙把眼睛上的眼镜扔回空间。
楚将离并没有理会他,而是看向空间里打印出来的几份报告淡然说道:“膝盖里的针带毒,而且眼睛也是中毒,只是毒不一样。眼睛是月秽毒,膝盖是日秽毒。如今毒并没有沿着血液漫及全身,而是封在了原来的地方。应该是你的手笔吧?”
白弈听闻已经顾不上惊讶,慌忙回道:“是的,我用金针把毒液封了起来,不然……”
“不然两种毒素在心脏汇合后会立刻死亡,”楚将离打断白弈的话说道:“下毒的人挺狠。这两种毒本来就是一阴一阳,相克之下,中毒者会遭受极大的痛苦。你封了毒的游走却无法减轻他的痛苦,只是暂时减缓了他的死亡。”
“嗯。”白弈闷声回答:“但是效果不好。”并没有减缓几天。
“知道为什么吗?”楚将离看着第三份报告平静地说。
“为什么?”白弈眼中迸发出光芒。
“因为他腰部带了第三种毒,打乱了两种毒素的平衡。”楚将离看着那数据微微皱眉:“下毒的人想得倒是齐全,如此手段想必与王爷有深仇大恨。”
白弈眉头紧锁:“我查不出来什么毒。”
“蚀蚁毒,”楚将离确信不疑:“此毒似毒却更像蛊。我常用。刚你那个暗卫中的就是蚀蚁毒改良版,并不会留下后遗症,只是起效很快。”
“你能解毒?!”白弈的心脏都快跳出嗓子了。
“当然。”楚将离倒是惜字如金,她的大脑正风速运转。
扑通一声,白弈跪了下来,眼里带泪地对楚将离说:“姑娘,求您救救王爷。”
“起来,男儿膝下有黄金。”楚将离挥挥手。并没有去扶。
“时间不多,”楚将离心中盘算着,顶多还有五天,他就回天乏术了。
“听着。穆天朔。”楚将离的语气很冷,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想活命,就乖乖地配合我的治疗,不然五天一过,大罗神仙都救不回来你。”
穆天朔早就被震惊得说不出话来,他听着楚将离跟白弈你一言我一语地对着话,压根大气不敢出。他根本想不到,楚将离的医术已经能让白弈惊诧到如此地步。
穆天朔心里久违地泛起一丝希望:“有把握吗?”
“眼九成,封脉很及时,而且毒针没入体,”楚将离计算着成功率回着:“腰七成,具体的得看后续辅助治疗,腿八成,只是你得愿意让我开刀把针先取出来。”
所以请不要讳疾忌医。楚将离心里说道。她看过很多资料,古人总是讨厌被动刀子,更何况她只是一个小女孩。
白弈听闻以后一阵惊喜眩晕,就差当即给楚将离磕头了。
穆天朔手指微微颤抖,语气中带了质疑:“你这么有把握吗”。
他怕,他怕楚将离夸大其词,他怕得之不易的希望破碎。
些日子他一次又一次地失望,最后绝望,再到坦然。没人知道他内心的境况,只以为他早就看淡生死。只有他自己明白,他才二十二岁岁,他何尝不想活下去。他还有责任。天谕还需要他,他的皇兄还需要他,他的军队还需要他,百姓也需要他。
周边小国虎视眈眈,等之前被重创过的南疆缓过气来,就是一场恶战。天谕缺良将,他倒下,意味着边疆安定岌岌可危。更何况,本来他重伤的事情想瞒住的,却不出一周被传的满城风雨。这里面没有奸细的手笔都不可能。
总之天谕此时看上去强悍,实际外强中干,内忧外患。
楚将离看到穆天朔微微颤抖的手指。心里一软,轻轻地把自己纤细的小手放进了他的手心里。
穆天朔此时掌心里全是汗,当那小手猝不及防地伸进来的时候,他心中一颤,异样的情绪弥漫开来,他下意识地握住了楚将离的手。
“好细的手指啊。”穆天朔心跳微快,小心翼翼地感受着掌心的温柔。
“王爷,我讨厌跟聪明人说谎话。”楚将离的眼神冷静得如同没有一丝涟漪的死水:“我说有把握,那就是有把握。横竖你大限将致,不如任我放手一搏。”楚将离说着,并没有抽回手,而是任穆天朔握着。
穆天朔略一沉默,心中暗暗做了决定。
“白弈,拿纸笔来。”穆天朔的情绪迅速收敛了起来,又恢复成了平常的冷峻。
白弈有些腿脚发软地爬了起来,跑到书桌前拿出纸笔。
“写。”穆天朔吩咐到。
白弈立刻俯身床边提起笔来。
“本王,穆天朔,自愿任楚氏将离小姐医治。不问过程,无论成败,完全听从楚将离小姐安排。倘若因此丧命,全当本王福浅。任何人,不可与楚将离小姐寻仇,亦不可处罚楚将离小姐。更不可让其偿命。”
楚将离惊愕,忽然对眼前的穆天朔肃然起敬。
生死攸关,穆天朔的第一念头却是先保护好她。楚将离一瞬间便明白他心中所想。他是亲王,无论是意外还是注定,如果被自己医死了,那按照当今法律条规,楚将离得偿命。
这个保证书,名为信任。更带着无法言语的洒脱和温柔。
“拿过来,给我笔。”穆天朔向白弈挥挥手,略一停顿,带着一丝不情愿,放开了楚将离的手。
白弈把纸垫在书本上放在穆天朔手下。把笔递给穆天朔。又抓起他的手腕放在了纸的空白处。
穆天朔笔尖游走,签下了自己的名字。字体苍劲有力。
“白弈,拿本王的印,盖上。再带着这保证书即刻去找五皇子,让他带皇兄立刻出宫来见我。不要惊动任何人。”
白弈匆匆应下,把纸小心翼翼地折叠起来,塞进袖口。推门离去。
房间里只剩下了楚将离和穆天朔两人。穆天朔的手微微抬了抬,静悄悄地寻找着楚将离的手指。而楚将离此时完全沉浸在空间里。她要快点拿出方案好让穆天朔放心才是。
终于,穆天朔的手指再次碰到了楚将离的指尖,他毫不迟疑地再度轻轻握住了楚将离的手,耳根微微发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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