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飞给足了楚将离的面子,直接让她坐的宫车,两排守卫紧随其后,一道开路好不气派。
快到门口,裴飞还让人去禀报,就说县主回来探亲,让他们好生接待。
楚将离看着一脸狡诈的裴飞心中嗤笑,这小太监怎么比自己还兴奋。
裴飞可是开心得紧,他年纪不大本就贪玩。这天天陪在皇上身边伺候着枯燥得很,一天就那么些事儿,皇上有时候偷偷溜出宫也不带着他,他也就只能憋着。
这可算出来一趟,还有好戏看了,当然得做足了才好玩。
楚长明和陈慧云极其不情愿地出门跪迎,楚长明一抬头看那两排侍卫,脸都白了,险些直不起腰。
“坏了坏了。”楚长明心中暗道糟糕,这丫头搞不好兴师问罪来了。
陈慧云却拍了拍楚长明的手,给了一个眼神。楚长明这才稍稍稳下心神。
看来慧云已经跟淑妃娘娘通过信了,就是不知道...这淑妃能不能压住楚将离。
“晗风县主到!”侍卫扯着嗓子喊了一声。
楚长明只觉得那马车停在不远处,一个红色的影子走了过来。
“大伯,您今儿还真是认真呢。”楚将离走到楚长明面前,看他跪得跟个虾米一样,心中嗤之以鼻。
“应当的,县主请,请...”楚长明一头冷汗,不敢抬头。
陈慧云倒是偷偷抬起头去打量楚将离,只一眼就看傻了。
眼前这面若桃花倾国倾城的女孩是楚将离?那天的野丫头?!还有这宫装,可真够奢华的,还有那步摇...
陈慧云几乎嫉妒得晕厥过去。她这个脸可是毁了七七八八,之前犯了邪,好是好了,留了一脸的坑洼,每天都得涂上厚厚的脂粉才能见人。眼见楚将离那白皙的脸蛋吹弹可破,陈慧云气得一口银牙几乎咬碎。
“起来吧,挡路了。”楚将离冷漠说道。
楚长明几乎气死,这什么态度。然而他心中再悱恻也只能忍着。谁让官大一级压死人。
楚长明忽然想起楚长风在世的时候,封了个将军第一件事不是带他们享受荣华富贵,而是把他和老二直接逐出家门。真真欺人太甚。
“哼,得意吧,等你那短命王爷死了,看你怎么再嫁!年纪轻轻当个寡妇!”楚长明心里想着,眼底全是狠厉。
“大伯,你说什么?”楚将离故意问向楚长明。
楚长明大惊失色,啪叽一下跪在地上大喊:“小人知罪了!”
其实楚长明压根就没有说出声,楚将离在故意诈他。
“咦,大伯你知什么罪啊?”楚将离见真把他诈出来了,嘴角泛起冷笑。看来这老匹夫刚刚心里骂自己呢。
“小人知罪知罪...”楚长明只知道跪地上磕头,不敢喘气。
陈慧云可是快要被气死了,他这不是不打自招吗,什么知罪啊,他说什么了。
“哎呀离儿啊...你大伯他前一阵子发病了,脑子有点糊涂啊!你可多多见谅啊!”陈慧云一扭腰身娇声道。
那扑鼻的脂粉味把裴飞呛得打了俩喷嚏,他赶紧退后到楚将离背后,伸手扇了扇,想把那味道从眼前给扇开。
“我问你话了?”楚将离冷眼看向陈慧云:“我同大伯讲话,你一个妇人插什么嘴,还有...”楚将离指向陈慧云,表情冰冷:“谁允许你直呼我的名字的?”
“你!”陈慧云怒目而视,随即媚笑一声,阴阳怪气道:“嗳哟封了县主就不认伯母了?你不怕传出去有损声誉?”
“声誉?”楚将离看着跪在地上打哆嗦的楚长明道:“不知大伯故意将南疆人引入将军府,以驱邪为名头大肆购买p霜,寓意何为啊?”
楚长明一下子栽倒在地,差点上不来气。陈慧云见状也花容失色,急忙叫嚷道:“你莫要血口喷人!我们什么时候...”
“来人,掌嘴。”楚将离冷声道。
裴飞一招手,一个侍卫上前,还没等陈慧云反应,一个嘴巴就抽到了她脸上。
陈慧云被打得在地上转了半圈,咕咚坐了下来。
“你敢打我!”陈慧云半天才反应过来:“你个不知廉耻的!你居然敢打你伯母!”
“打你,是救你。”楚将离面无表情,走向陈慧云。
陈慧云只觉得楚将离浑身散发着可怖的冷气,吓得她连忙噤声。
“我可是奉了皇上的命来调查的。你质疑皇上的旨意?”楚将离指了指裴飞:“这位可是皇上身边的贴身公公。他命人打你,是给你面子。”
楚将离略一停顿,眼睛微眯道:“如果不是看在我爹和我的面子上,皇上早就带人把这将军府给查抄了!你居然还敢以下犯上,骂本县主?”
裴飞正听得乐呵,一听,啥,皇上的旨意?
哦对,县主今儿可跟皇上聊了半天,那时候他出去拿奖赏了,可没听见啥。
看来县主这是要大义灭亲。裴飞越听越好玩。
“你你你...我....我可是淑妃娘娘的亲妹妹啊!”陈慧云嚎啕大哭起来,脸上的脂粉被哭花了,整个脸跟鬼画的一样。
“裴公公,看样子打得不够。”楚将离嫌弃地退后,免得陈慧云脸上甩下来的胭脂溅到自己身上。
“哎,咱家也这么觉得。”裴飞最喜欢就是狐假虎威了,他是皇上身边的贴身太监,他怕啥。
两个侍卫听命上前,左右开弓把陈慧云打得口鼻窜血。
“呵呵,淑妃娘娘再大,也大不过皇上。您把淑妃娘娘搬出来质疑圣意,不知道是淑妃娘娘自个儿的意思呢还是你的意思。”楚将离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指甲,想着得买个指甲剪修修了。
陈慧云被打得站不住,却不敢反驳,只能平躺在地上大喘粗气。
“母亲母亲!”两声惊呼从身后传来。楚将离一侧身,放两个身影过来。
一个肥头大耳的,是楚明富,一个脸长得像矮冬瓜的,是楚明贵。两兄弟一路跟轮胎一样跑来,抱住地上的陈慧云嗷嗷叫喊。
楚将离看着这俩长得极其抱歉的兄弟,心中满是嫌弃。
这轮辈分还得叫个堂兄呢,怎么这么磕碜。这也不随他爹啊。
要知道楚长风长得极其潇洒英俊,楚长明其实也不差如果不是那么市侩的话满眼算计。这俩兄弟是一点基因都没遗传上啊。
再看那陈慧云,长得虽然现在是毁容了,但是之前见过不是很丑啊。怎么...
咦?
楚将离看着俩兄弟如出一辙的大龅牙,心中忽然掠过一个好玩的想法。
“你凭什么打我母亲!”楚明富挥着肉包一样的拳头喊道。
“凭我奉旨搜查南疆疑犯,凭我是县主!”楚将离掷地有声地回答。
“她可是你伯母!”楚明贵不甘示弱。
有淑妃娘娘当后盾,他们总是心里有靠山。
“天子犯法还与庶民同罪呢!”楚将离斜视着他们,冷笑道:“我没直接把你们收监就不错了,你跟我起什么横?来人!搜!”
侍卫们也在看热闹,一听,啥,还是来搜南疆人的,个个摩拳擦掌,一通搜查起来。
“你!你住手!”楚长明终于忍不住出了声:“我府上可没有南疆人!没有啊!”
“哦,那她去哪儿了?”楚将离笑着,又漫不经心地对裴飞说道:“裴公公,我带您逛逛这将军府吧!”
“哎哟有劳大小姐!”裴飞笑得更是灿烂,着重强调了“大小姐”三个字。
没错,楚将离是名正言顺的将军府嫡长女,当然也是大小姐。裴飞故意强调这三个字,证明楚将离带他逛园子,就算逛到内寝也是理直气壮。
楚将离很满意裴飞的表现。跟明白人谋事就是方便。
楚将离一路跟裴公公嘀咕着,往里走,眼神四处打量
“县主,这儿真有南疆人?”裴飞小声问。他总觉得晗风县主就是在故意整治楚家人,然而这声势造出来了,搜不出来人可怎么办?总得拿个说法出来。
“公公莫急,人,这么大动静早跑了。不过咱收到的信儿也不是假的,当初这家管家可是跟那南疆人来往密切。咱不如...”楚将离笑得阴森,直让裴飞为何管家点了个蜡。
不多时,侍卫把整个府翻了个底朝天,把楚香雪的卧寝都给踹开了。
“大胆!你们胆敢闯本小姐的闺房!”楚香雪气得张牙舞爪。却爬在床上动弹不得
楚将离离老远就听楚香雪的叫喊声。心中不满。看来自己这小身子缩小了,力道也没了,这咋被踹一脚还能说出话来呢。
哼,有损我的威名!楚将离挠挠鼻子。心想最近得好好训练训练了,起码把当年的劲儿给找回来。
“好了,不瞎找了!”楚将离一挥手,见该翻的地方都翻了,也该找个替死鬼出来了。
“把这府邸的管家给本县主提过来!”楚将离朗声道。
侍卫听命前来,手中拖着何管家。
彭管家跪在地上直激灵,吓得快要尿裤子了。
楚将离走到彭管家面前,忽然揪住他的衣领,大喝一声:“说!你把南疆疑犯藏哪儿了!”
彭管家被吓得不清,嚎叫起来:“小人冤枉啊!小人不知道什么南疆人啊!...”
楚将离微微一笑,对一位侍卫拱拱手道:“还请大哥去南巷的“好客来”客栈走一趟,叫店小二过来作证。”
彭管家一听,两眼一翻就要晕过去。裴飞手疾眼快叫人打来一桶凉水,照彭管家的脸上就泼了过去。
彭管家瘫在水泡里,上气不接下气。
没一会儿,侍卫就把客栈店小二带来了。
“小哥莫怕,本县主就是问你几个问题。”楚将离笑着对小二说。
小二跪在地上心里直发憷,他也没得罪大人物啊,怎么忽然就被请过来了。
“本县主问你,你们店里是不是接纳过一个穿黑袍子的老妇人。”楚将离问道。
“是啊是啊,只是她忽然就走了,店钱都没清。”店小二委屈得不行。那老太婆忽然就跑了,害得他被掌柜的好一通训。
楚将离愣了一下,这才想起店钱的事儿,有点不好意思地轻咳一声。
“那本县主再问你,你可见过这个人去店里找那老妇人!”楚将离指着彭管家问店小二道。
店小二抬起头细细打量着彭管家,忽然一拍手说道:“见过,他确实去找过那老太太。”
楚将离满意地点点头,又一挥手,指着彭管家对侍卫说;“搜他的身!”
侍卫立刻上前,按住吱哇乱叫的彭管家,一下就从他口袋里搜出来一包东西。
楚将离故意拿过那包东西,打开放在鼻子下嗅了嗅,冷笑道:“呵呵,南疆的毒。”彭管家目瞪口呆,怎么也想不明白自己身上怎么会带着南疆的东西。
“把楚家所有人都给我叫过来,不能动的那个抬过来,本县主有话说。”楚将离大声吩咐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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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长明和陈慧云看着被押在地上的何管家,心里凉了个透。楚明富和楚明贵则藏在父母身后不敢出声。
“都仔细看看了,这是南疆的东西。你们不信可以叫个宫廷御医来验证。”楚将离让人搬了两把椅子和茶桌,并将军府的下人倒茶拿糕点,然后示意裴飞一同坐了下来。
“从谁身上搜出来的就把谁抓走呗!让本小姐过来干嘛!”被软轿抬来的楚香雪小声说着,看着楚将离的眼神里全是恼怒。
“这话说的不对啊!”裴飞翘着二郎腿忽然开始煽风点火:“这是你们府上的管家,没有你们的命令,他跟南疆人怎么接触的?啊?”
“冤枉啊!小人不知道啊!”彭管家开始哭丧,爬向楚长明哭喊道:“老爷!我什么都不知道啊!”
楚长明一脸复杂,他本想把彭管家推出去顶罪,问题是这何管家可知道他不少腌臜事儿,这要是说出去了,他也好不了了。
“县主,这里头可能有误会!”楚长明低着头不敢直视楚将离。
“大伯你还真是好心,被害了还帮凶手说话。”楚将离嗤笑着,给裴飞倒了杯茶。裴飞惶恐地点点头,连忙接过去。
楚长明一怔,不解地问道:“县主这是什么意思?”
“大伯,你怎么明白人办糊涂事儿呢!”楚将离一副苦口婆心的样子:“你们之前是不是发病,浑身长疙瘩,还流脓!”
“是啊是啊!”楚长明一脸茫然地道:“说是中邪了...”
“朗朗乾坤哪儿来的歪风邪气!”楚将离恨铁不成钢般指着何管家说:“大伯啊,我可是懂医理的!我娘留的医书我可没少看。你们这症状分明就是中毒了!”
楚将离说着,把那药粉打开,呼啦一下子全倒在彭管家脸上。
彭管家打了个喷嚏,还没等喘气,就觉得浑身灼热,然后躺在地上哀嚎起来。只见他的脸肉眼可见地红肿起来,密密麻麻的红疙瘩瞬间遍布整张脸。
楚长明目瞪口呆!
“大伯!你还想保他!他身为管家可是下药害了全府!你还想为他说话吗!”楚将离哼笑一声道。
楚长明说不出话来,纵然心中万分不解,事实面前他也想不通到底怎么回事。
“可是他自己也发病了啊...”陈慧云心里毫无底气道,手指狠狠地抠着地面。
“全府都病了,就他自己没病,做戏做全套,不懂吗!”楚将离义正言辞道,又低头喝了口茶水。
陈慧云一想好有道理啊!看向何管家的眼神也狠毒了起来。
“唉,大伯啊。你跟这管家非亲非故没必要招惹是非吧?”楚将离冷冷地瞅着楚长明。
楚长明本来就不是什么聪明人,被这一惊吓早就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彭管家被楚将离命人带走,她也没多说什么,无视了表情多彩多样的楚家众人,随裴飞出了将军府。
“县主真是做了件大事儿!”裴飞连连称赞楚将离。他本以为楚将离就是来报仇的,没想到还真抓出点通敌南疆的蛛丝马迹出来。
“裴公公廖赞了。”楚将离礼貌地拱拱手:“有劳公公这一趟了,公公还请好好审审这管家,看看还能不能抓出别的不干净的事儿。”
裴飞心下了然,告别的楚将离,回皇宫复命。
楚将离回到县主府,躺在床上深思。
她今儿抓了这何管家一是敲山震虎,二是...
“看这管家能活多久,我就能知道他的势力有多深了。”楚将离冷笑道,翻了个身小憩。
当晚深夜,天绝奉命前来,为楚将离传了一句话:
“彭管家在狱中自尽了。”
楚将离波澜不惊地点点头,对天绝说:“有劳王爷费心,我自有分寸不必牵挂。请他记得泡药浴。”
天绝应下,飞回复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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