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久很久以前,胡薄言还是个小孩子的时候,看着因为怀孕而吐到昏天黑地的妈妈,心里就有个念头,假如他有了喜欢的人,假如他们有了爱情的结晶,他一定不会让自己的女人这么辛苦,至少,她的每一次痛苦他都要陪在身边。
"你从宿舍搬出来吧,我…有个朋友,刚好有一套房子空着。"
两人走到树荫下,胡薄言忽然停下脚步,开口道。他本来想说,你搬到我家吧,我照顾你,但又怕吓到她。
涂安宁错愕不已的看着他,过了好一会才说:"那个朋友,应该是你自己吧。"
额,当面被揭穿的感觉不太好受……胡薄言干笑了几声,默认了。
涂安宁知道他是好意,但,这好意太重,她承受不住。
"谢谢,但我不需要。"
说完,她掏出手机看了眼时间,距离宿舍关门还有十五分钟。
"我要先走了,谢谢你的衣服。"说罢,脱下外套递给他。
胡薄言仍坚持希望涂安宁从宿舍搬出来,"我知道你是不想欠我的,但是,你这个样子住在宿舍真的不方便,况且连茉莉都看出来了,你觉得你还能瞒多久呢?"他叫道,并没有威胁的意思,只是单纯的心疼。
涂安宁闻言顿住,不得不说,胡薄言的话正是她所担心的。这段时间正是她孕吐最严重的时候,按照她每天跑厕所的频率,被人发现的几率很大,毕竟大家都不是傻子。
可,住在胡薄言家里?她是一百个一万个不愿意的。他们什么关系?什么关系都算不上,顶多是有着约定的相亲半失败的不熟男女。胡薄言的心思她何尝不清楚,但她没有那个心思,既然已经拒绝了别人,就不能无缘无故的接受他的好处。不然,她心难安。
"那房子空了很久了,一直没人住,环境也好,距离你上班的地方也近,"胡薄言絮絮叨叨的说着那房子的好处,为她,也为自己,"而且,我不住那里的。"
他说了很多,涂安宁却一直没有回话。说真的,她有些动心了,胡薄言也抓住了她的弱点,不能让任何人知道她怀孕了,在即将毕业的紧要关头。
"那…"涂安宁抬头看他,"我按照市场价付房租给你。"
付了钱,他就是她的房东,他们就是房东和租客的关系,而她也能心安理得的接受他的建议了。
"钱实在是没有……"胡薄言自然不愿意接受她的钱,她还只是个没有毕业的大学时,实习工资也低得可怜。但没等他话说完,涂安宁抢先道:"你要是不收钱,那我就不般了。"
她的态度很坚决,权衡之下,胡薄言当然选择收钱,至于房租的价钱嘛,他是房东,他说了算。
但,他想得太简单了。
第二天中午,涂安宁利用休息的时间把他约了出来。
当时胡薄言正在开会,会议的主要内容大致为李琪恋爱事件以及公司新开的电影。收到涂安宁短信的时候,他直接中断了会议,在众人诧异的目光下走出了会议室。
涂安宁给自己点了杯牛奶, 帮胡薄言点了杯美式,她依稀记得第一次见面时,他喝的就是这个。
胡薄言风风火火的赶来时,涂安宁的牛奶刚喝了一口。
"我…来了,这么急着找我什么事?"胡薄言气喘吁吁的坐下,全然不顾形象。
涂安宁看着他额头不断冒出的汗,想了想,从包里掏出一包纸巾递给他,"先擦擦汗。"
愣了两秒钟,胡薄言才惊喜万分的接过来,嘴角弯弯,眼里的惊喜藏也藏不住,当然,他也没想藏。
当带着淡淡香味的纸巾擦在额头上的时候,他的心里只有一个念头:为什么不下雨?他为什么没有淋成落汤鸡? 那样的话,说不定两人还可以去酒店开个房,洗个澡……
"胡先生,胡先生。"
胡薄言沉浸在自己设计的美梦中,涂安宁连叫了两声都没听见,无奈,涂安宁提高音调,冲着他耳朵额方向,"胡薄言!"
胡薄言这才惊醒,冲着她嬉皮笑脸的抱歉。
涂安宁一直有一事未明,一般来说,像他这样管理一个公司的总裁,不都是沉稳淡然的吗?怎么到了他这里却完全变了样,简直比初中生还要幼稚! 实在令人费解。
她张了张嘴,想问个清楚,话到嘴巴又停住。他什么性格,和她有什么关系?
"这是我拟定的合约,你看一下。"她把桌上的一叠文件推向他。
胡薄言看完文件,有些不淡定了,"有必要这么正式吗?"不就是一套房子吗?难道他是那么小气的人吗?至于合同约定吗?
涂安宁喝了口牛奶,早就料到他会是这种反应,等到他说完,才慢条斯理的开口,"我知道,你看不上这点钱,可我有我做事的原则,既然决定要租你的房子,自然要按照正常手续办事。"
这话落在胡薄言耳中,多少有些不自在,他是这样的人吗?他只是心疼她罢了。
他将合同盖上,又打开,掏出笔,将上面的数字划掉,又重新填上,推给涂安宁。
他改的是租金,涂安宁知道。
魔都的房子,即使是在外环,少说也要两千多。涂安宁是根据公司的地理位置以及胡薄言房子的可能大小而得出来的合理价钱。
结果算出的时候,令她咋舌,将近五千块的价格,除去租金,她每个月的生活费只有不到三千块,而魔都的物价之高,她在这里生活了近四年,心知肚明。何况,她现在有孕在身,营养必不可少,但即使如此,她也没有丝毫的犹豫,将这价钱如实填上。这是她的骄傲和尊严。
涂安宁看着重新填上的两千块,心里很不是滋味,她何尝不知,胡薄言没有恶意,但有些时候,她必须冷漠。
"如果是这个价钱,我想你的房子我住不了。"她开口,准备要走。
胡薄言连忙按住她,急急开口,"为什么?"
改价格并不是他一时的冲动,他很清楚以她现在的情况,根本负担不起这个贵的租金,他不明白为什么她执意与他公事公办,划分的如此清楚。
涂安宁看向他,扯了扯嘴角,"我怕睡得不踏实,晚上做噩梦。"
两人僵持了一会,最后还是胡薄言败下阵来,恢复了之前的价格。
</br>
</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