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薄言亲自驾车在开往茂城的高速路上。
涂安宁坐在副驾驶,两只手交叉放在腿上,一颗心惴惴不安,敲锣打鼓。
"没事的,陈越不会把他们怎么着的。"胡薄言看出她的紧张,腾出一只手,在她的手背上轻轻拍了下。
"我知道,可是我就是忍不住担心。"涂安宁眉头紧蹙,身为母亲的心,大概胡薄言懂不了。
胡薄言将她的手放在手心里,搁置在自己腿上,柔声安抚:"放心,一切有我呢。"
涂安宁的眼睛望着前方,不远处蓝色的牌子上显示距离茂城还有一百一十公里。
她捏了捏胡薄言的无名指,把手抽了回来,"专心开车。"
她知道,有他在,一切便都会安然无恙,可她更知道,接下来他要面对的,是他最这一生都不愿想起的那张可憎的面孔。他比她更需要勇气。
距离一点点缩短,涂安宁的担忧和不安被困意逐渐侵蚀,她歪着头,昏昏欲睡。
胡薄言瞟了一眼,将座椅帮她调整到最舒服。
也许是因为昨晚一夜未睡的缘故,涂安宁在车上睡得很熟,短暂的休憩时间她却觉得像睡了整整八个小时一样充足。
"安宁,醒一醒,我们到了。"胡薄言叫她。
涂安宁从梦中惊醒,打了个激灵,"到了?"她揉了揉眼,朝车窗外看去,一片郁郁葱葱的景色,令人心旷神怡。
这里就是茂城了。
涂安宁下车,由胡薄言领着向前走,涂安宁好奇的东张西望,这里山清水秀,水木清华,耳边是清脆的黄鹂鸟叫声,迎面而来的是阵阵野花清香,涂安宁最初的忐忑不安在这样的美景下,也逐渐消散。
如果不是被迫来到这里的,这里当真是休闲度假的好去处。可惜,这里,她应该不会再来第二次了。
涂安宁撇了撇嘴,问胡薄言:"陈越呢?"他不是应该来接他们吗?还是说他心虚不敢?
"他在那里等我们。"胡薄言指着前面一处矮房子。
涂安宁顺着他的指尖看过去,那处低矮的房子更像是乡村民宿,青砖黑瓦,竹门小路,就连桌椅板凳都是柱子编织而成的,悠闲自在,很适合老人居住。想必,不止陈越,那个人也在那里吧。
很快,他们到了那里,涂安宁走进才发现,矮房子的左边居然还有一条小溪,流水潺潺,叮咚悦耳。她越发觉得这个地方美不胜收,也越发觉得惋惜。这样的地方,被玷污了。
竹门里忽然传来啼哭声,涂安宁听得出来,那是她家儿子的声音。顿时也顾不上长吁短叹了,拔腿就要往竹门内冲,却被陈越挡住了去路。
"把儿子还给我!"涂安宁气势汹汹的喊道,柳眉倒竖,双目喷火,一只手指着陈越的鼻尖,就像一头护犊子的母狮子。
"会还给你的,不要着急。"陈越语气平淡,和涂安宁的暴跳如雷相比,他可以说是平静的不像话。
胡薄言上前一步,直视陈越,"放心,我既然来了,就一定会履行承诺。"言下之意是,不需要在用我儿子当"人质"了。
陈越的脸上浮现出一丝心虚和尴尬,他侧了侧身,给涂安宁让出了位置。
涂安宁恨恨的剜了他一眼,气呼呼的把他推到一边,进了屋。
一进去,她就忍不住哭了,她可怜的两个儿子更抬着小手,瞪着小粗腿,哭得撕心裂肺。
"妈妈来了,乖乖不哭了。"涂安宁将两个都抱在了怀里,轻轻的晃着。
许是闻到了妈妈的气息,两个小崽子,很快就停止了哭泣。
涂安宁在他们脸上不停地亲来亲去,如果她的儿子们会说话的话,她真的想对他们大喊一声:我想死你们啦!
此时,门外。
胡薄言和陈越相对而立,胡薄言率先开口,"带我去见他吧。"
陈越见他如此积极,十分惊讶,"你原谅他了?"
"我只是想早点结束,早点离开这里。"胡薄言瞥了他一眼,语气生硬。他只要想起他和那个人距离不过一百米,就觉得反胃恶心。
陈越的脸僵了僵,也不由得为接下里的会面捏了一把汗。
在相隔不远的另一扇小木门里,竹床上赫然躺着的便是胡薄言和陈越的父亲陈霄霆。
用皮包骨头来形容他都是轻的,他更像一具被蚕食了的骷髅。他浑身上下插满了管子,布满青筋的手背,只有一层皮,上面全都是针孔。身上的衣服更像是床单,穿在他身上滑稽讥讽,一点也不像六十多岁的男人。胡薄言见到这一幕,不是不惊诧的,但更多的是油然生出的快感。他永远忘不了母亲的白裙子被染红的画面,而陈霄霆变成如今这幅样子,完全是自食恶果。
陈越上前,轻轻的伏在陈霄庭的耳边,说了句什么,接着胡薄言就看到那双被皱纹掩盖的双眼动了动,睁开了。
陈霄庭发出一声呜咽,手指动了动,很明显,他是在叫胡薄言。
胡薄言始终一副冷酷淡然的表情,好像面前躺着的是一个陌生人,不对,比陌生人还不如。
胡薄言不想靠近他,就算是此刻站在这里,也让他觉得难以忍受。可是他答应了陈越,何况孩子还在这里,即使他再不情愿,还是向前迈动了步子。
陈霄庭嚅动着嘴巴,想要说些什么。
"言…"他费力的吐出一个字。
胡薄言知道他是在叫自己,不由得冷哼一声,"言",这么称呼自己,他也配?
陈霄庭浑浊的双目在胡薄言身上不舍得离开,即使他看到胡薄言的脸上写着"厌恶"两个字。
"好了,我的任务完成了,可以回去了吧,"
大约三分钟后,胡薄言说道,在寂静的小房间里,显得十分突兀。
"不行,爸爸还没开始说话。"陈越拦住了正欲离开的胡薄言。
胡薄言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似的,笑得直不起腰来,他指着陈霄庭说道:"你觉得就他这个死样子,还能说出来话吗?"对,他巴不得这个人渣早点死!
"你怎么能这么说,他也是你爸爸!"陈越怒了,一把抓住了胡薄言的衣领。
胡薄言用力一推,挣脱了陈越,"他也算爸爸?我看他连个人都算不上吧?"
就算他用尽所有恶毒的话,都不足以浇灭他心中的恨!
"你!"陈越怒不可遏,扬起拳头就要再砸胡薄言的脸上。
正在此时,陈霄庭忽然说话了,"越儿。"他说道,声音虽然很轻,却有几分威慑力,"你出去。"
陈越忿忿不平的放下拳头,恶狠狠的瞪了胡薄言一眼,走了出去。
"言儿,我,我有话要对你说。"陈霄庭睁着一双浑浊没有焦距的眼睛,气若游丝。
胡薄言最终还是在他身边坐了下来。
"其实,有件事,我一直没有告诉你。"陈霄庭转了转眼睛,看着胡薄言。
胡薄言的双眸骤然紧缩,盯着他,"什么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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