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第二天晚上，瞿麦其实有些后悔昨天那么草率地答应了慕容两兄弟要跟着去倒斗，但最后仍架不住自己的好奇心，还是跟着开车前来酒店接他的慕容两兄弟去了。
到了他们的约定地点，瞿麦发现已经有两个人等在那里了。
他们一见到慕容两兄弟就走了过来，讨好地喊道，“老大，竑哥。”
慕容翊简单地介绍了一下，瘦瘦小小的男人叫小二，是他们团队的打洞专家，专门负责找墓室的入口。另一个壮汉看上去憨憨的，叫傻大个，因为力气大，所以他就负责抗工具和望风。
慕容翊带着一行人开车到了老地方，一处西安西北边的废旧工厂。然后换了几辆摩托车上山，到半山坡后，开始步行。
虽然他们都是老手，但仍是格外小心。
秋夜的山上，风凉飕飕的，除了他们自己的脚步声和风声，几乎听不到别的声音。
尽管出发前慕容竑再三保证不会出事，瞿麦还是有些忐忑，他跟着队伍的最后面，小声地问走在前头的慕容竑，“喂，竑，你确定不会有问题？”
“没事，放心吧麦哥。西安这边我们有靠山的。”慕容竑转头朝瞿麦笑了笑。
小二跟了慕容俩兄弟很多年，深知慕容竑的脾气很暴躁，今日却对这个毛头小子耐心十足，照顾有加。他眼珠滴溜溜地转了一圈，凑到瞿麦身边安慰道，“麦哥你放心，跟着老大和竑哥，是绝对不会有问题的。”
瞿麦点点头便不再说话，跟着他们一路往前。
走了一段路后慕容翊停下了脚步，慕容竑也站住了脚，放低了声音，“我们到了。”
说话间，傻大个已经将洛阳铲、铁锹等工具扛过来了，慕容竑朝他点了点头后，他便去上面望风了，而小二拿着工具走到一旁，开始找墓的入口。
这些人配合默契，动作利落，瞿麦不禁感概，果然是专业的。
这时，一阵凉风吹来，瞿麦忍不住紧了紧身上的衣服，“这风真阴啊。”
慕容竑见此，便笑了，“麦哥，倒斗的时候还是要有点风才好。”
见瞿麦不解，一旁的慕容翊解释道，“过于安静容易被突然的反差吓到。”
趁小二还没找到入口，慕容竑觉得应该给瞿麦讲点专业知识，便道，“麦哥，我跟你说说吧。我们西安的墓以汉墓和唐墓为主，也有很多明代，甚至清代的。”
瞿麦暗想，明清两朝的首都又不在西安，应该也挖不到什么好东西吧。
他这么想着，慕容竑开口说道，“但是我们一般不搞明清的，因为那里面就算有货也大多不值钱。明清的东西，也就只能算瓷器还值点钱，但好的斗彩，粉彩瓷器都不在墓里葬着，那都是官窑，都在故宫摆着呢。”
这点瞿麦倒是同意的，“顶多能挖到一些青花瓷吧？”
“对。”慕容竑点了点头，“青花瓷基本也都是以明中期、明晚期、清中期这三类为主，像是明中期那种完整的最多也只能卖到一两千块钱而已。至于明清墓里的其他的铜镜、砚台、银器、陶器就更不值钱了。所以就算我们探到明清的墓都不挖的，只挑汉唐的挖。”
瞿麦听着便看了看这片山头，皱了皱眉。
慕容竑似乎知道他要问什么，指了指一旁的小土堆说，“我们也不是漫无目的地整片山瞎找。你看啊，那种微微隆起的土下面大多都有墓。”
慕容竑双手抱胸，一副闲适的姿态，他下巴朝小二那边努了努说，“看小二刚才的表情，他刚开的那个膛子已经被人开过了，毕竟千百年来，吃这五花夯土的人不计其数，就算是现如今在这片也不止我们一家干这活。”
“这全中国真有那么多墓葬可以挖？我先前以为倒斗这些事都是小说写写的，那些盗墓时代都离我们感觉都好远。”瞿麦也看到了小二满脸失望的样子，忍不住好奇地问道。
“呵呵。麦哥，你要知道中国历史上下五千年，存在过多少人底下又埋了多少人啊，这墓可是永远都挖不完的。倒斗这一行，从三国开始就一直生生不息，关于这地底下的谜团和发生过的故事还多着呢。”慕容竑说着搬开旁边一块大石头，他以为会有些盗洞的痕迹，没想到出来几条蜈蚣。
慕容竑撇撇嘴，接着说，“不过，你也应该听过一句老话，十墓九空，这是真的。做我们这行也是个辛苦活，赚的是血汗钱，弄不好还得把命搭进去。这可没有外行人所想的那么简单，探下去随便找找就是个墓，然后把里面的宝贝拿出来就能卖钱。这除了运气，也得看能力，没经验的人根本吃不消，很多时候走得进去却走不出来。”
“盗墓有风险，倒斗需谨慎。”瞿麦总结道。
慕容翊和慕容竑对视一眼，都笑了笑。
慕容翊看着前面拿着洛阳铲找位置的小二，继续弟弟刚才的话题说下去，“麦子，你看小二那动作。往往我们探下去以后发现那土很松，那就说明这个墓可能近几年被打开过，就会放弃这块，找其他地的。如果是结实的，说明是个处子墓，我们就会下去。可这也不是绝对的，大多时候仍是个空膛子。”
“还是空膛子？”瞿麦惊讶，“没有被人动过的墓怎么会是空膛子？”
“嗯。有些汉代的膛子，唐代就被人开过了，之后的一千年就没人再进去过，所以我们铲子打下去显示土是结实的，以为是处子墓。结果发现啥都没有。”慕容翊解释道。
“那么倒霉啊。我今天难得来一趟，千万别碰上这种事，我真的很想亲眼看看墓里陪葬品的摆放和室内的布局。”瞿麦小声嚷嚷着，怎么觉得这倒斗怎么还跟中彩票一样，他祈祷着今天此行希望自己有所收获。
“那还不算倒霉的，因为那种墓少说也有些陶罐留给我们，因为古代的倒斗行可不拿便宜货。说不定还会有些壁画或是汉砖，这类东西现在卖得很火啊，汉砖我们都是百来块成批卖的。”慕容竑继续跟他聊着他们的倒斗经验。
瞿麦听着有些吃惊，汉砖有那么大的量吗？
“你刚说那不算很倒霉，难道还有更倒霉的？”瞿麦继续问。起初他是杜绝倒斗的，也不想听这方面的什么经验。但是踏入圈子以后，发现倒斗的经验也能帮到他鉴定文物艺术品，而且这慕容竑说话总是说半句，早就把瞿麦的好奇心勾起来了。
“最倒霉的就是下到个堂口，里面的老祖宗是个贫穷的人，连陪葬品都买不起，那样的话就啥都没有了。或者这个老祖宗不喜欢当时的厚葬风气，一向主张勤俭朴素，他的陪葬品里啥也不放。如果是碰上这样的膛口，那大伙一晚上就都算是白忙活了。”慕容竑扭过头来看着瞿麦，然后继续说，“一般来说啊，我们一个月碰到一回有货的穴就已是幸事了。”
“我靠，几率那么小？”
“你还别说，这事啊都算好的。我们掏墓子还有更大的风险。”慕容竑继续补充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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