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真的可算是老档案了被老鼠啃得七零八落上面全是老鼠屎。()随手抽了一张应该是当时的老文件一抖满面是灰。
如果有人翻动过必然会有不同我忙吩咐王盟仔细去看有没有哪些地方可疑?
蹑手蹑脚地在文件堆里走动不久王盟就有了现过去一看原来地上有几摞文件放得很整齐。四摞并排拼成一个正方形。
王盟道:“老板你看是不是这么个意思?这人在这里翻看站着太累就用这些文件做了一个凳子。”
我点头确实几乎能想像到当时的情形。那人坐到那个文件凳上可以看得更加仔细。
原地转了三百六十度想判断那人坐的时候面朝哪个方向这时现面向背面的话一边的架子正好可以放手电筒当灯。我一边在脑子里重现着那情形一边把手电筒放上去低头看脚下。拨开灰尘面前果然有几个陈年的烟头而在正前方还有一摞文件摆着。
这里的一个大信封起码有四五斤重散乱的文件不可能端在手里看。我面前的这一堆可能被他用来当桌子了。他看的东西就放在这上面。一边抽烟一边看他娘的这小子还挺悠闲的!
可还是没用四周全是文件到底他找的是什么没法推测也许他找到了需要的就带走了。
我有点着魔地做了几下翻文件的动作脑子里忽然有一个念头闪过想到了对条上的笔迹不由得生出一个鬼使神差的念头——暂且不论其他如果那对条真是“我”写的我会怎么看文件?
我让王盟递给我一个信封打开它放在前面的“桌子”上拿起一张翻了一下。接着回忆平时的习惯一边琢磨一边用右手将看过的几页叠在手上等到了一定厚度就远远地放到一边放得很端正。
这是我的一个习惯因为搞拓本整理的时候往往整个桌都是纸头乱得很理好的东西我喜欢远远地放开和别的文件做区分。而放开的距离必须是手能够够到的。
环视了一下看看这个距离内有没有我能用来放东西的地方就看到一叠纸头摞在我右手边的一个箱子上伸手过去距离正好。
我心里咯噔一下有点抗拒如果连这也被猜对了岂不是就证明了在这里看东西的人真是我?
不过我只犹豫了一下就把纸拿了过来。管他呢!反正都死过一次了这种事有什么好担心的?
我将一叠档放到面前的文件堆上第一张是一份表格好像是津贴预算有几个人名津贴最多的是四百四十七九二元。我对当时的工资制度不太明了不过这么多津贴在那时肯定是天文数字。
这种津贴一般是给苏联人的我对这个不感兴趣很快注意到表格的角落有行字:广西上思张家铺遗址考古工程外派人员津贴表。
对了!就是这个!
翻了翻所有的页数都已经打乱下面是表格的延伸都是一些人名在最后有一个章确实是这个考古研究所的戳。我在这个戳里看到了一个日期是一九五六年的文件。
再后面是资料汇总不是油印的全是手写的记录什么几号室。长宽:还有示意图字迹潦草因为有刚才的事情所以我下意识地看了一下笔记完全是陌生人的字且有大量的不同显然不是一个人在记录。
迅地翻开到十四、五页之后才看到不同的东西。
那是一张什么东西的平面图但不是现代那种专业平面图还是用毛笔画的。自己看了看就知道了这是一张清朝的“样式雷”。
“样式雷”是代称指的是一个雷姓的清朝御用设计师家族。他们主管几乎所有皇家建筑的设计工作不过当时工匠地位低下哪怕是天下第一的工匠家族在普通人眼里也一直寂寂无闻。现代大部分人根本不知道有这样一个家族的存在只有我们这些搞建筑园林的才晓得“样式雷”多牛逼。
中国五千年历史样式雷只存在了二百年但现今中国的世界文化遗产有五分之一是样式雷造的不得不服。
颐和园建成后样式雷忽然就没落了有人推测这和当时的满清王朝再也无力建设巨型建筑群有关。不过样式雷的衰败很是蹊跷我看过一个报导说是一夜弃官度非常快不知经历了什么大变。
衰落后样式雷的后人出售大量祖先的“烫样图纸”这些东西是中国建筑集大成的结晶数量极多。有一部分流失海外和民间国内官员也拥有相当的数量所以还是比较常见的东西。在我们系里凡是学国林、学规划的都对这个熟悉得不能再熟悉所以我一下就认了出来。
这图应该和张家铺遗址有关系这么说遗址该是清朝时候的东西可能还是样式雷的作品。
这是一张重抄件正件必然在博物馆里。
对于这些东西我有些兴趣便草草看了一下。图纸上画的是一个大庭院应该是一座宅院看规模几纵几深相当大。看结构应该是民宅。
样式雷是皇家设计师设计民宅的机会很少这宅子的主人肯定是个大官或者颇有渊源来历的人。
找边上是否有小楷标注宅子的名字却什么也没看到。
后面几张也害死相同的图样大部分都是“抄平子”图。样式雷的设计图极其精细各种角度单一的建筑分解的部件都有记录包括周围的风水、地貌甚至还有“抄平子”的整块地面的巨型经络网格方点阵图。
翻了一下有十几页最后是文件的索引页表明里面有多少东西我心中一动拿着和里头的资料对应了一下现光凭页数就少了六张纸。
如果猜得没错是当时被那个人拿走了。现在在我手里的东西都是关键可即使如此对于一点线索也没有的我来说已是很大的突破。
整理了一下手里的文件再看了看周遭知道在这里再不可能有什么收获于是招呼还在翻找的王盟回去。
叫了几声他才回过神来。我走过去问他干嘛?他用手电筒照着仓库的角落问我道:“老板那是干什么用的?”
我抬头看去就见那边的杂物后面有一个用铁条横竖焊起来的笼子。
靠过去看笼子有半人高锈得一塌糊涂。王盟用手电筒朝里面照照到一只破碗。“是不是养狗的笼子?”
我摇头这笼子横竖的铁条焊得很密关一只狗没必要焊成这样吧!也许是之前造房子时留下的钢筋边角料这就不是我能管得了。随即让王盟别磨蹭我急着去核实一些东西。
原路直接回了宾馆他去洗澡我直接上网开始查手里的东西。
先是找所谓的“上思张家铺遗址考察”的讯息一无所获。一想一九五零年代的事情本来也不太可能到网上就是有估计也是只言片语便接着查地名。
搞我这一行的对广西一代并不十分在意那边虽有古墓但是气候和湖南、陕西、山西这些地方大不相同。到那里住三天没下地就先灌汤药更不要说进当地的原始森林了。且风土人情民族分布习惯都不同不是正常人混的地方。在旧社会对于中原人来说那是只有真的走投无路才去的。
这一查我还颇为吃惊不过当地山峦地貌差异太大虽然很多从中原过去的汉人也在那里按照中原的风水习俗来定阴阳宅院但概念完全不同。
这种地方倒是那些民间新盗墓贼的天下我听说有人在广西盗大墓直接用挖掘机挖比南派出格多了。
网路上面讯息有限我身上黏着汗查了一下空调一吹人也冷静下来于是先去洗了澡边洗边想居然洗走神了出来的时候内裤都没穿把王盟吓了一跳。我现自己思绪很乱这些东西都太散以我个人的智慧显然很难在这么短的时间里把所有的问题都想全。
样式雷的图样是个很好的线索但是这种图样留世非常多也没有一个很好的完整索引。从这上头找线索犹如大海捞针更加不靠谱。
当天晚上琢磨着就睡着了脑子里乱七八糟的。
早上起来混混沉沉用冷水冲了一下让自己清醒过来之后将这些东西全部扫描了一遍给一些认识的人又去拜会了几个亲戚都是走过场的路子同时想着能找谁去问这事。突然就想到了一个人使我爷爷的忘年交在我小时候也听喜欢我。这家伙和我是同行以前自爱园林设计院专门给古建筑检修的。于是买了点小酒小菜就去登门拜访。
n年没见了我寻思这老头估计还是以前的脾气也就没怎么客套直接说了实话。老头翻开图样看了看才几秒钟就道:“你确定这是人住的宅子吗?”
我听老头子话中有话就问他怎么说?他道:“你自己学了这么多年建筑这都不会看吗?你看看这房子的采光。”
我心说我会看设计图但是样式雷我不会啊!那又不是国标软体画出来的。接过来大略地看了一下猛然意识到这和设计图没关系问题出在宅子的布局上。倒了几下确定东南西北仔细一推心里一个激灵确实有问题!
这宅子这样设计屋檐下的所有屋子机会都照不到阳光且连反射光都没有。外面烈阳光照的时候里面也可能黑的一塌糊涂。
“这……”
“这是暗房。”
“样式雷”怎么会设计这种房子呢?我仔细地再推了一下现这宅子设计得非常巧妙处心积虑地规避光线。虽然那么做并不能保证一点都照不进去但至少能肯定是有意的布局。
难道这房子里住的人不能见阳光?吸血鬼?这是扯淡又想到了“黑眼睛的眼睛”难道这房子里的人也和他一样没法见强光?或者是皇帝突奇想想造一幢房子用来躲猫猫?
“你以前见过这种房子吗?”我问老头子。、
他皱眉摇头:“反其道而行之的倒有。这房子没法住人啊!不过我倒是知道古代有一种地方与这个有类似的要求但没有这么严格。”
“什么地方?”我心中一动追问。
“义庄。”
“义庄?这么大一宅子全放的是死人?”
不可能义庄不会规模如此庞大我能明确地看出这房子有很多不同的结构应该是明清时的普通民宅。
“你从哪儿搞到这东西的?”老头子问我。
我自然不能说实话就说是从市场上淘来的老头子显然相当有兴趣就让我转给他让他好好研究一下。
我自然是不肯不过想想放在这边也没有多少用处就问他能不能去行内帮我再打听打听这东西的情况?如有进展这东西白送也行分文不取。
这礼是做得比较道地老头子欣然答应不提晚上留我没走请我喝酒。
老头一个人住到了晚年也比较寂寥我当时来这里已经想过陪他一段和他聊聊所以就留了下来。
两个人喝了半斤他和我滔滔不绝地谈起样式雷的事情。他告诉我样式雷其实在明朝末便是工匠世家到清朝第一代入宫者为雷达。
当时康熙重修太和殿上梁之日康熙率文武大臣亲临行礼可大梁是一条旧梁卯眼不合悬而不落工部长官相顾愕然唯恐有误上梁吉辰急忙找来雷达并授予冠服。
雷达袖斧柔身急攀梁上高扬铜斧只听“咚、咚、咚”连响三声木梁“轰隆”一声稳稳地落了下来。霎时鼓乐齐鸣文武百官山呼“万岁”。上梁礼成康熙皇帝龙心大悦当即召见雷达面授为工部营造所长班。因此时人留下“上有鲁班下有长班紫薇照令金殿封宫”的歌谣。
之后样式雷一直飞黄腾达在雷达的儿子雷金玉的时候已经是样式房长案头目人。据说雷金玉的手艺更加高能仿制西洋精密钟表将西洋机械和中国传统融合除了大件的建筑宫里很多奇巧玩意儿也是他所制作。
我对样式雷相当了解对于这些并不感兴趣就问老头子知不知道样式雷是怎么衰败的?
老头子道这无人晓得有多个说法。据说是末代样式雷得罪了太后又说清末羸弱无力建造大型建筑。但是也有另一个说法不知道是真是假。
我道愿闻其详。老头子喝得有点多了很是认真压低声音就道:“咱们都知道满清是关外来到游牧民族嘛根在关外是一个惯例。蒙古皇帝死了之后尸体都要运到关外去安葬。传说满清入关之初摄政王多尔衮不知道政权能维持多久于是将所得珠宝财物悉数运往关外埋藏当时的皇帝也是葬在关外。后来局势稳定才有东西陵建在关内。
“然而这只是个幌子皇族始终人心不定东西陵只是伪陵葬的都是太监和侍女大部分的满清皇帝死后都被秘密葬到了关外隐秘之处。样式雷有很多奇怪的图样不知道设计的是什么东西据推测就是关外皇陵使用的部件。”
“虽然样式雷没有参与到具体的皇陵建设但内部设计大部分出自其手在清末王朝没落之际自然会受迫害好在当时局势混乱朝廷已无暇顾及太多这方面的事情。否则样式雷恐怕不止这个下场。”
我听得一愣一愣“东西陵规模巨大还能有假?”
“这才是满清的厉害之处与其每一个皇陵都处心积虑不如搞一个巨大的假目标吸引所有人的注意力。我估计如果真有这个关外皇陵群必然在长白山或者大小兴安岭。”
我听着心里咯噔了一下想到过去在长白山看到的女真字和巨大地底山脉。
“这些都是道听途说基本上都无法考证了。”老头子又道“你看成吉思汗陵到现在还没现呢!勘探关外皇陵的可能性太低了就是一百个你三叔恐怕也没法在有生之年找到。”
我点头这倒也是不免有些冒冷汗。
这些我还真没听说过满清在关内搜刮多年很多研究者都现清后期的羸弱并不正常不知道是否是皇帝把财物埋起来了。按此说来这关外可能是比神秘的蒙古皇陵规模更大的陵群。
老头子说完这些也喝得差不多了没多久就神志不清我告辞离开立即回酒店查了很久关于房子采光的资料可惜所获不多。
原本以为这事之后会进入旷日持久的拉锯战于是琢磨着先回杭州毕竟三叔的生意在我手下没起色也不能让它衰败了该在的时候还得在那边。没想到第二天早上老头子就风风火火地带着两个人来找我。
两人都和他差不多年纪一个姓阮一个姓房一介绍才知道都是北京、长沙、上海三头倒的有名掮客。一上来就喝我热烈地握手说了不少恭维话搞得我莫名其妙。
我们在宾馆的大堂坐下老头子也开门见山说道:“这两位想高价买你那张‘图样’。你昨天虽然说了分文不取不过他们开的价有点高我不知道你是否会改变主意。”
老头子也颇有钱他都说高应该是有点离谱的价格了。
那姓阮的人立即伸手出来我一看那是要和我对手。这家伙确实是个行家而且是老派的。
在股东交易中地摊交易时不太“讲价”的双手一握几个手指动一下有一套固定的方法可以交流。
我伸手过去握了一下他开的价确实高出了样式雷的范畴但在三叔那里待过看过真正的大件买卖之后这价格并不让我惊讶。我惊讶的是此人手上的老趼。他的手指第二节全是老趼这叫棺材趼是抬棺材板抬多了抬出来的这家伙就算不是个土夫子也必然干过这一行。
我不动声色这是感觉自己有点大家的风范了道:“我如果用这个价格卖你行家会认为我坑了你们这对我的名声不好。而且这东西我还有用处实在不能给你们。你和你们主顾说抱歉不能割爱。”
他伸手过来还要和我对手显然是想加价。我抬手拒绝讲茶杯端在手里那叫“端”通一个断就是绝对不卖。
两人面露颓然之色有一个就道:“那您直接开价。说实话我家老板真的很喜欢这东西要是您心里又价不妨直说。”
我要开一百万他也能要?我心中不禁一动看来他家主顾可能知道一些关于这图样的事情好奇之下便问道:“他要这东西到底有什么用?”
“我们也不知道。”他答道“主顾喜欢我们就得给他找。一般咱们不能问太多。”
老头子向我使了一个眼色我知道他的想法和我一样就是让我看看能不能套出什么来便又道:“那这样吧!您二位回去和您主顾说一句咱们要不当面谈谈?钱是小事我也想混个对眼以后别人问起也好有个说法。”
那两人却面露难色道:“那位爷恐怕不是咱们能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