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吾之剑轻若浮云,吾之剑重若泰山。吾之剑凛然毕露,吾之剑寒芒深藏。吾之剑残而不屈,吾之剑废而不挠。‘锋驼异象’藏剑人前来一会‘人中仙’的‘一剑种青莲’!”
紫禁之都四大正门的神武门外,一位身形痀偻手拄一根灰色扁拐的怪异驼背老者拦住了抱不平的去路,见他虽是身形残疾,凌厉的双眼却是不断闪烁着不屈不挠之剑意,背上的那尊锋驼许是异常的沉重,将他凛然的剑腰都压弯了半许,只有那根看似普通的扁拐方能将他堪堪支撑不倒,但看他行走的每步之间却又轻如鸿毛,身形犹若浮云,举重若轻,轻中藏重,乍一看上去异常的别扭与怪异。
见到来人,抱不平心中一惊,神情说不出的凝重,心中暗道,怎么会是他?同为剑中巅峰,对于藏剑人抱不平自然有所了解,人废志不挠,身残剑不屈,曾蝉联三届评剑山剑术第一人之冠,剑术已达至一剑便可分拨阴阳,划分刚柔,摆弄乾坤之境界,若只论剑法,即便是他也没有丝毫获胜的把握。
只是听说此人一心练剑,常年居于评剑山回雁峰之中,从不随意在江湖上走动,这次明显参与如此龙蛇起陆的大事件之中,又是为何?不做多想,见他拦了自己的去路,抱不平手掌一伸,掌心一道青光闪过,一把深青色的长剑赫然出现在了他的手中。
“素闻藏兄背负有剑山,驼中藏一剑,贫道亦心痒难耐,欲与手中这把青萍剑一会你之锋芒。”抱不平手中青萍剑一挽,剑锋直指藏剑人。
“痛快!”一声痛快,藏剑人拐中之剑铮然出鞘,反手握剑,空气之中立时留下一道茭白的直线,直线的另一端,泛着无尽寒光的拐中剑早已与抱不平手中的青萍剑锵然相遇,分割生死线,剑气话偏锋,交错的身影,迸射的火花,是剑上争,亦是各为一方而战,第一次的交锋,不分胜负。
“好剑!”
“再来!”
抱不平手中青萍剑剑花一挽,一股缥缈的剑意赫然升起,像是一位谪仙人出入凡尘,好不潇洒。
“君不见,黄河之水天上来,奔流到海不复回!”
伴随着他的一剑递出,天地之间立时响起一道清亮的诗歌,荡漾出一片碧青霞光,无穷的剑气像是天上倒灌的黄河之水,直奔藏剑人而去,‘一剑种青莲’,第一莲,开!
“一剑分清浊!”不管漫天青光剑气如何地奔腾汹涌,我自一剑破之,藏剑人反手握剑,身形一伏,一旋之间,一道茭白的弧线立时将整片虚空分割成上下两片,立于上片虚空之上的剑气化作清气浮于苍穹,立于下片虚空之中的剑气化作浊气沉于地上,半分不入他三丈之内。
“君不见,高堂明镜悲白发,朝如青丝暮成雪!”抱不平一剑未停,一剑又起,这一剑举手投足间皆是自在优雅,出招者便仿佛是一个徜徉在湖光山色之间的诗人,舒闲写意,‘一剑种青莲’,第二莲,剑气如丝,三千青色烦恼丝,朝暮之间骤然变白,泛起无尽凛冽的寒光,狠狠扎向敌手。
“二剑逆乾坤!”藏剑人本就伛偻的身形微伏,反手握剑,托剑而行,剑尖与地面摩擦的火花瞬间爆射而出,形成一道茭白的剑幕,逆向三千烦恼丝。倾覆天地,摆弄阴阳,逆转乾坤,三千剑丝倏然倒退,由白转青,由丝复莲,两朵青色的莲花铮然又回到了抱不平手中那把青萍剑中,像是时间倒退,一切从未发生。
“君不见,白帝城楼彩云间,千里银雾一日环!”‘一剑种青莲’,第三莲,终现人间,此剑一绽,抱不平周身那片波澜起伏的碧青霞光铮然而碎,化作漫天剑尘,剑云,剑雾,萦绕而起,四散而开,身上道袍,脑后长发,无风自动,飘逸超凡,犹如一尊红尘仙人踩着青云潇洒而来。
“三剑转因果!”因为有了因为,所以有了所以,既然已成既然,何必再说何必,藏剑人剑尖拄地,反手握剑,左脚往前轻轻一踏,剑尖铮然消失,这一剑,因果颠倒,先果后因,漫天天青色的剑尘犹如仙人手中的飞剑,无孔不入,将之包围在内,退无可退,可是他的剑却是毫无缘由地来到了抱不平的跟前,就像是“对手中剑”这个“果”先被造出,然后“自己被剑尘围杀”这个“因”从后发生。
面对这不可思议的一剑,抱不平瞳孔骤然一缩,周身汗毛浑然乍起,双袖赶忙一摆,围杀藏剑人的剑雾伴随着他的身形呼啸而退,看似潇洒如意,实则危险万分,只有自己先撤去“围杀藏剑人的剑尘”这个“因”,方能破了“自己已然中剑”这个“果”。
“好一个分清浊,逆乾坤,转因果,藏兄的这三剑,当分得中原武林半壁江山!”虽是差点丢了性命,抱不平却是依旧为藏剑人的这惊艳三剑拍案叫绝,也许这便是巅峰剑客之间的惺惺相惜吧。
“谪仙人的剑气如水,剑气如丝,剑气如尘这三剑,当真是有如仙人临凡,达到了任随性之而变幻莫测、摇曳多姿的神奇境界,残废不得不用全力,方才破了你的起手三剑!”话语之间虽是用了全力,但见他三剑过后呼吸并无任何变化,身形依旧似浮云,拄剑仍旧如泰山就可以看出,这也只是相互恭维的话语罢了。
“贫道的青莲剑歌共有下三,中三,上三九种变化,方才藏兄已领教了下三式,不知你还有没有余力再接老道的中三式?!”抱不平右手执剑,左手拈兰花指微微撸着胡须,伴随着他的话音刚落,身后乍现一片碧青霞光,犹如一片青色的海洋,波澜起伏。
“刚好,残废杖中还藏有另外三剑,正好领教你的中三式!”话音刚落,藏剑人身形急速后退,只听见铮的一声,人影已回到了原地,杖中剑归剑入鞘,像是刚刚的惊天对决根本就没有发生过一般。
“赵客缦胡缨,吴钩霜雪明。银鞍照白马,飒沓如流星。十步杀一人,千里不留行。事了拂衣去,深藏身与名。”抱不平中三式气势一转,少了一丝谪仙的缥缈出尘,多了一份那些人间侠客的肃杀之心,见他身后那片碧青色的汪洋随之一掀,海上升明月,有一侠士头上系武缨,腰佩吴越闪亮的弯刀,骑着银玻白马,踏着月光,像流星一样向着藏剑人弛骋而去,有如实质的杀气化作一股冲天的狼烟,直破苍穹。
“杖中藏一剑,威武不能屈!”藏剑人手中拄剑拐,右脚轻轻踏出半步,身形向前微微一伏,反手握剑柄,森然的剑身铮地拔出一寸,一股威武不屈的剑意倏然迎向向着自己弛骋而来的杀气。
骑着银玻白马,踏着月光而来的侠客,铮地一下拔出佩在自己腰间的那柄弯刀,冲向那股威武不屈的凛然剑意。是屈服于杀意凛冽的勇猛威武,还是反抗于可以镇压一列的武力,两股剑意轰然相遇,像是铁锤与顽石的相撞,是石破天惊亦是铁碎震地,两人同时退了一步,诉说着这一记的对决又是以平手而告终。
“闲过信陵饮,脱剑膝前横。将炙啖朱亥,持觞劝侯嬴。三杯吐然诺,五岳倒为轻。”抱不平手中青萍剑一挽,中三式第二式,出!这一剑说不出的惊艳,静到了极致,重到了极致,亦快到了极致。
“杖中藏一剑,百折不能挠!”藏剑人退后一步的身形猛然向前一滑,整个身子比之前再伏低半分,依旧反手握剑,凛冽的剑身随之铮地出鞘三寸,一股不屈不挠,即便遇到何种挫折都誓不退缩的浑然剑意自出鞘三寸的剑身之上铿锵而出。
一贯长虹由静至动,由慢到快,由轻变重,由少增多,轰然撞向藏剑人,要是换了旁人,早就在抱不平这一剑刚起之时便早早化作飞灰了,可是他遇到的是藏剑人,是藏剑人那百折不挠的剑意,这一剑刚毅到不可思议,颇有任尔东西南北风我自岿然不动之意,抱不平的这一剑,注定无功而返。
“纵死侠骨香,不惭世上英。谁能书阁下,白首太玄经!”玄玄玄,香香香,中三式最后一式,侠骨留香,书阁之中著太玄,是道,是武,亦是儒,三教同出逆上苍,这一剑,纵死无悔!
“杖中藏一剑,深埋功与名!”面对这敢逆苍天,纵死无悔,一去不回的不择侠骨,藏剑人杖中三剑最后一剑随之欲出,反手紧握剑柄,杖中剑缓缓出鞘,深埋鞘中的耀眼剑芒顿时激射而出,化黑夜为白昼,是功成名就,亦是退隐山林,当再出江湖之时,耀眼的剑芒照亮半壁中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