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悲怆武林之弥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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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三:旧事重提 章二十四 佳人玉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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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时已值五更。

    黎明将至之时,是一天当中最为黑暗的时刻,也是生与死、善与恶、欢与悲交替互换的时刻。

    黄山顶峰,莲花峰。

    血杀已止,人亦丧亡;遍地尸首,漫野鲜血。

    那群黑衣怪面人早已离去,或许带着满载而归的喜悦,或许带着立功受奖的兴奋,却不曾意识到沾染其上的血腥、浸透其内的冤魂。

    谁能想到,八月十五~历来的团圆日,在今天、于此地,却变成了“死亡日”、“离别日”?

    虽说死者已矣、不可强求,却让家乡倚门望归的亲人如何承受这沉重的打击?

    黑茫茫的一片,月已消失,也没有星星。

    冷风呼啸着吹过来,又远逝,整个天地都仿佛被这丝丝寒意笼罩住了。

    ***

    许久。

    漆黑如墨的天色中,突然亮起了数点光芒,似雪白、又似桔黄,随风不断地摇曳着。

    那光芒初时极小,不过黄豆般大小,随着距离的拉近,逐渐变大,等到了近前一看,原来是几只灯笼,正提在三个看起来分外年轻的男子手中。

    那三人除了相貌有异,无论身高、体重,还是装束,尽皆相似,乍一看,还以为是同胞兄弟。

    这时节的天已很冷了,他们却仅仅穿着一身单衣,衣料朴素、简单,只在下摆处悬挂着一枚玉佩,颜色各不相同,一红一青一紫,上面镌刻着一个小小的“义”字,也不知什么意思?

    倘若被稍有常识之人看到,不免暗吃一惊。

    当世江湖,门派众多,帮派林立。

    最有名的莫过于~四联盟,隐隐占据大半江山;

    次之者,以“三大山庄”及“五大世家”为主,麾下各有门派依附,又据三成力量;

    瓜分了剩余势力的仅有两个门派,却个个名震天下,因其总坛皆位于中原,时人合称为“中原双臂“。

    他们之一号称“惊天雷”,另一派唤为~侠义门,虽所处阵营不同,却一样的行侠济世、解危扶困。

    江湖传言,“侠义门”高手如云,其中不乏成名多年的前辈名宿,武功最好的却是三个年仅二十余岁的结义兄弟~“结义三雄“:老大李耀,二哥王可,三弟齐洋。

    他们三人行侠无数,却侠踪飘忽,甚少有人见过其真实面目,通过一些零碎的描述,只能得知他们各佩戴了一枚颜色有异~一红一青一紫、其上刻有“义“字的玉佩,莫非便是这三个人?

    事实上,他们正是“结义三雄“,受掌门师叔之令前来参加“武林大会”,不曾想路上出了点变故,便来晚了一步。

    远在山脚时,他们已闻到一股浓重的血腥味,当时,只以为是正常的比武切磋所致,并未在意。

    岂料,到了近前一看,却见遍地尸首、漫野鲜血,不由得瞠目结舌,当场骇在了原地。

    他们扪心自问,遇到过的血腥场面也不算少了,仍未料到竟还有更加恐怖的。

    是的,这个现场只能用“恐怖”二字形容:残肢断臂处处,血流汇聚成溪。

    更为可怕的是,从人数上推断,来参加大会的几乎没有逃脱几个,这与其说是一场战斗,倒不如说是一面倒的屠杀更为恰当一些。

    这究竟是一股怎样的力量,竟如此可怕:短短的时间内,不仅几乎全歼对手,更将己方的尸首一一找出,并从容带走。

    三人愈想愈觉心寒,正自彷徨无计,忽闻不远处有极低极低的呻吟声响起,若非此刻寂静已极,即使以他们超越旁人的耳力,亦未必听得到。

    他们万未料到居然还有幸存者,不由地提高了警惕,向声音传来之处小心翼翼行去。

    将将临近之际,忽见两只小手从一堆尸首中伸了出来,费力地将它们扒拉开后,露出一个两三岁左右的小男孩。

    那小男孩显然累坏了,呼吸急促,不时地咳嗽上一两声,许是太小了,骤然见到他们三人,也不知害怕,反而甜甜地叫道:“几位叔叔好,你们看见我娘亲了吗?”

    李耀三人面面相觑,不知该如何回答他这个问题:从现场的情况来看,他娘亲存活的机率几乎为零。

    那小男孩没有得到回应,也不以为意,费力地爬出来,透过微弱的光晕,看清了周围的环境,顿时吓得大哭起来:“哇啊!”

    哭了一会儿,似是想起什么,一边跌跌撞撞地往前跑去,一边大声哭喊:“娘!娘!”

    李耀三人怕他有所闪失,急忙跟在后面,却见他跑着跑着,忽地停了下来,呆了一呆,合身向仰躺在地上的一名年轻少妇扑了过去,边摇晃着她的身体,边哭叫道:“娘!娘!您这是怎么了?起来看宇儿一眼呀!”

    泣哭声仿如杜鹃啼血,一声哀过一声,饶是李耀三人见惯了如此场面,仍不免一阵心酸。

    他上前抚摸着那个唤作“宇儿”的小男孩的头发,黯然道:“宇儿,别摇了,你娘亲已经不在了。”

    “宇儿“置若罔闻,依然摇晃着娘亲的身体,只是神色逐渐变得绝望起来。

    却在这时,只听“嘤咛”一声,那年轻少妇竟然慢慢地睁开了眼睛。

    李耀见状,连忙上前扶起她,右手虚沾,绵绵不绝的输起了内力。

    那少妇得其相助,脸色逐渐红润起来,李耀的心却深深地沉了下去,知道她心脉已绝、生机尽失,眼下不过是回光返照而已,也许连句话都说不了,便香消玉殒了。

    那少妇自是欧阳孤芸了,背靠着李耀,目不转睛地看着自己的孩子,心内一阵巨痛~

    还未陪伴他多久,教他识字、学武;

    还未看到他健健康康的长大,成为一名顶天立地的男子汉;

    还未等到他遇见喜欢的人,一脸兴奋地告诉自己;

    还未……

    想着想着,泪水慢慢地溢了出来,伤痛之下,“哇”地吐出一大口鲜血,脸色瞬间惨白下来。

    李耀大吃一惊,刚欲说话,却见她蓦然转过头来,深深地看着自己。

    他稍一思索,已知其用意,不禁黯然道:“请夫人放心,我一定会把这个孩子送到他父亲身边的……”

    他自顾自说着,便没有留意到欧阳孤芸突然睁大双目,似是想说什么,眼神却蓦地一黯,再也没有了光彩,手臂无力地滑下,彻底没了声息。

    一代佳人,就此玉殒!

    李耀三人不由一阵神伤,皆唏嘘不已。

    宇儿感受着娘亲的身体逐渐变得冰凉,再也没有以前抱着自己时的那股温暖之感,似乎意识到什么,撕心裂肺地叫了一声“娘“,便昏了过去。

    王可急忙上前抱起他,而齐洋也跟着扶起李耀,三人相互对视间,只觉得一阵疲惫感油然而生,倦得只想找个地方好好睡一觉,直睡到天荒地老。

    他们抬头看天,却见曙光显露,黎明已至。

    隐隐发白的天色中,乌云密布,层层叠叠,预示着一个暴雨天的来临,便如这平静已久的江湖,也将迎来一场巨大的风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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