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京,皇宫。
弘光皇帝战战兢兢的躲在龙床下面,听着外面如同世界末日一般的杀戮和惨叫声。虽然贼兵如今还未杀至皇宫,但是从皇宫外飘来的惨叫声已经让弘光六神无主了。而且他更知道,如今不仅是侍卫早就没有了战意,甚至太监宫女之类的也是在四散而逃。
事到如今,对于这个皇位,弘光已经再无留恋,甚至还是避之唯恐不及。投降根本不算什么,唯一制约他的只是投降后的待遇,若是明知是一死,哪还投降什么?但是要他硬起骨气决一死战,他更没有这个勇气,在一片混乱之中,他唯一可以做的便是缩头头躺在床下,等待着命运最后的宣判。
南京城已经全部戒严,唯一的一个抵抗的将领也很快被一个时辰前还是同袍的友军围攻而亡,一队队骑兵奔腾往复,监督着降军。避免他们骚扰南京普通百姓,至于达官贵人,他们就只有自求多福了,他们的人身安全根本就没有一丁点的保障。
无数的乱兵也是在血淋淋的马刀下,终于明白了镇西军所下的军令的森严性,任何敢于趁机抢掳的乱兵们都是一个下场,就地正法。易飞一向以为,有组织的抢劫,无论是效率还是获得的财富都是要远过于乱哄哄的一通打砸抢。
因此,这些原本想发一次小财的乱兵们都是成为了刀下亡魂,而大部分士兵也开始在镇西军的统一号令下,沿着各块区域地毯式向前,有组织有纪律的不断向前扫荡富人区。
而皇宫面前,彭易登也是保持着克制,并没有立即下令攻城。这里毕竟是皇城,就算是伪皇,那也不是什么人想进就能进的。而且彭易登也不是放任皇宫不理,而是命人高举着一副圣旨,高声命令福王出城接旨!
在等待弘光选择之时,皇帝没等着,官员倒是来了一大堆。无数身穿红色官服的南明官吏也是蜂涌而来,将彭易登团团围住,除了恭贺王师大捷外,人人都是报着自己原本的官位。甚至有人也隐隐暗示彭易登,之前他们曾经派人前去与王师接洽,商议反正事宜,更加应该让他们先一步恢复原位。毕竟王师克服伪皇,那他们这些大明孤臣也是应当恢复原职。
令彭易登有些惊讶的是,这群人中有的甚至已经白发苍苍,看起来走路都是有些吃力。但是他们人老心却不老,不仅精通于两面下注,对于官位的热情也是比还算年轻的官吏更加的高,许多人都是颤巍巍的宣称,只要自己一当官,自己这身体就会立即年轻十年,虽然人老,但是为国之心却是丝毫不减当年!
令彭易登不知道该笑还是该怒的是,东林党更是比这些老东西更加没有下限。明明是自己被人赶出权力中心,却还能碘着脸对自己说,他们是因为坚持正朔,决不与伪皇同流合污,这才集团坚决辞去官职。希望彭易登看在他们一片丹心为国的份上,将南京的官职尽可能的优待于他们。
对于这些没脸没皮,完全没有下限的东西,彭易登根本就没有丝毫的耐心。在弄明白他们的想法之后,彭易登也是冷冰冰的扔下一句话,官员他无权任命,若是愿意的话,他可以从给他们一次机会,从小吏开始干起。彭易登十分客气的表示,任命一帮小吏这种事他还是有这个权力的。
看着一脸郑重彭易登,这些没脸没皮的东西也是第一次在心中暗骂了句‘不要脸’,身为南京驻军统帅,彭易登没有官员任命权,谁会相信?而且从小吏干起,更是严重的污辱东林士子们的清誉。谁都是听的明白,彭易登这完全是对他们没兴趣。不过,乘兴而来是可以的,败兴而归却是不行的。
在他们确认没有希望之后,想要离去时,却发现来时的路已经被完全堵上了。数千官兵以检查城内细作之名,直接让他们等候在皇宫前,不得轻易离开。
三通鼓后,一脸战战兢兢的弘光也是出现在了皇城上面,皇城之上已经完全没有人了。身边只有十余亲卫的弘光一看到城外那无边无沿的人海,也是被吓的差点从城头载了下去。不过,这次弘光倒是十分的机灵,并没有穿上皇袍,而是一身在王府中的蟒袍。
一见弘光出现在城头,宣旨的镇西军官员再不耽误,他身后的合唱团也是交他的每一句话再次放大,“奉天承运,皇帝诏曰:福王朱常洵,僭越大位,是为大不敬,罪不容赦!见旨则押送北京宗人府,幽闭终生!另剥其王爵,贬为庶人,其家眷一并押送北京看押!钦此!”
“罪民接旨谢恩!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这是宗室造反后应得的惩罚,也是朱常洵城破之后最乐观的想法,虽然失去了王位,但是却是保全住了性命。这也是让原本就只想着保住性命的他喜出望外,这一声谢恩,完全是出于肺腑。
弘光既然已经投降,南京皇宫也是再无丝毫抵抗之力,一队队皇宫侍卫也是陆续走出,向战胜者交出他们的兵器盔甲。但是彭易登知道这是事非之地,也是不敢久留,命人将朱常洵请入一辆特制的马车之后,并没有大肆入皇宫搜捕,只是留下百多人象征性的驻守皇宫。而这些侍卫也没有受到伤害,依旧被勒令看守皇宫,宫中的宫女与太监更是一个不动,除了少一个皇帝,其他的都是一切照旧。
数日来,南京城内除了东林党外,其他人也是基本上被夺官在家。被大肆掳掠的也是这些南京显贵和东林党人、以及和他们关系密切的巨商之家,毕竟社会上绝大部分的财富都是集中于他们这一小撮人手中,按照这个社会的规矩,你们既然敢于抵抗,那城破之日,付出代价也是理所当然之事。
彭易登根本不敢相信他们的忠诚,不过在镇西军依旧强势的情况下,他也不怕这些人闹事。毕竟自己已经给他们留了一条生路,除了浮财外,根本就没有动他们其他东西,当然在南京城中臭名着著的人除外。对于这些人,打杀了即可以取其家财养军,也是可以顺便收拾一下南京的人心。
不过,眼下南京完全是处于军管之中,原因也是易飞根本没有想到攻下南京的速度会如此之快。因此配套的官吏还正在赶来的路上,而用这些被蹂躏一遍的官吏,别说易飞,就连彭易登都放心不下,军管也是最适合于眼前的行事。
南京既下,江苏基本上可以说是传缴可定。
数日以来,彭易登听的最多的一句话就是,某某府今日递上降表,某某县上表请安。当然,也是有着许多不开眼的府县,但是这些顽固份子下场却是更加的悲惨,南京城中的数万降军就是一群蝗虫,只要他们攻打城池,那城池被破当天绝对是一场灾难。
虽然鼓易登不想这样,但是却也明白,乱世之中,对人心最大的威慑还是杀戮。只有血杀一大批旧秩序的维护者,才能让新秩序推行更加的顺利。而这种事,镇西军来做并不好,也只能交于降军来做。
因此,镇西军在背后压阵,降军冲前攻城掠地,对于敢于抵抗的城池,缙绅阶层也是在城破后尽数被杀戮一空。江南不比北方,大明到了如今,绝大部分的财富都是集中于江南。任何一座小城的财富,可能都顶上的北方的一个府。
而事后的分成依旧是三七开,镇西军不用出力,拿却反而是大头,但是这些降军却是不敢有任何怨言。毕竟在他们前方,还有无数的城池等着他们掳掠,分成虽然少,但是胜是可以分成的数量多。每次出征都会赚的盆满钵满,这些降军也是自发卵足了劲向前冲。而镇西军只需要坐镇于南京,等待收成就可。
当然,彭易登是绝不会允许屠城之事发生,军队需要杀戮来发泄他们的戾气,镇西军也是需要杀戮来铺平整合全国。不将大明朝原本的精英,如今的蛀虫——缙绅阶层全部清理一遍,那任何新政的推出都会受到极大的阻力。这是关乎未来镇西军的战略问题,根本容不得有丝毫的妥协。如今有这些降军冲在前面,这些出生南方,最为适合南方征战的前驱在前,镇西军也只需要在后面吃成果就可。
既可以减轻军费开支,又可以让江南缙绅阶层快速消失,又可以让南方对北京始终怀有畏惧,实可谓是一举多得。
四月间,各地降军数量已经达到了空前的十五万,在一万关宁铁骑和一千血骑的压阵下,快速的向着江苏各地、浙江、江西蔓延开来,每日间都有无数的舟船运送着掳掠而来的大批粮草和钱财,不断的沿着长江航线向北而进。
对于各地投诚的官员,一般情况下都是会予以留任,但是却是让其推行镇西军的士绅一体纳粮,遇到缙绅阻挠和反抗,然后大兵镇压,然后再推行,再镇压。
隆武元年,这一年完全与大明的年号一样,无日不战,无日不反。镇西军以其强力的武力很好诠释了隆武的含义,这一年也是被历史书上称为血腥的一年,许多后世的学者也是十分痛心的指责这种杀戮对于文化产生了极为严重的摧残和压制。这一年是属于武人的,这一年是属于杀戮的,整个江南的缙绅也是数量快速的下降,一年的********和杀戮下,整个南方的缙绅十不存一,完全的失去了崇祯年间对于朝堂的无比巨大的影响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