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武还能这样比?
韩闯脸上多少露出一丝疑惑的表情,就见白衣人微微一笑,淡淡的道:“公平比武,自然如此。”
听的这句话,韩闯身后的聂青青忽然眼睛一亮,说道:“你是公平剑客?”
“公平剑客?”韩闯用疑惑的眼神凝望着聂青青。
聂青青微微一笑,说道:“大约三百年前,江湖上出现了一名奇怪的剑客,四处与人比武,用的方法还是特别奇怪的公平决斗。”
“你用多少真气,我便多少真气。”聂青青说着话,竟笑了起来。
要知道在人们的传统观念中,比武本是神圣的事情,而公平剑客弄出的这一方法,无异于将神圣变成了笑料。
韩闯看了白衣人一眼,说道:“那些人就愿意这样比?”
聂青青白了他一眼,不屑的道:“不愿意又能如何?公平剑客本身实力超群,若不这样比,谁能胜他。”语声稍顿,继续道:“这公平剑客出道十年,大大小小经历了二百来次比武,无一败绩,最后赢得了一个不败剑客的美誉。还创立了之后名震江湖的名剑山庄。”
名剑山庄之事韩闯是清楚的,百年前成盛极一时,后渐渐颓势,目前已在江湖上看不道名号。可便是如此,当年也是响当当的名号,没人敢于小觑。
这人竟是名剑山庄的创立者?他为什么会在这里?韩闯望着白衣人的眼神中,带上了更多的疑惑。
就在这时,白衣人却笑了:“什么公平剑客,什么名剑山庄都是过去的事情而已,现在老夫只是玲珑宝塔里的一个守护者,我知道你们想要通过这一层,”他耸了耸肩膀,做了个无奈的手势,“那就战胜我,战胜我过后,你们自然能够上去。”
韩闯目光一凛,心知白衣人用登楼这种事情威胁他,便是此事不可善了的意思,于是皱了皱眉头,说道:“如此,那就得罪了。”
白衣人大笑起来:“比武就是比武,什么得罪不得罪的,”他指着柳青芙等人道:“他们每个人上来都是得罪得罪的,可到最后呢?我绝不会留手。”
韩闯在白衣人身上读出了一种锐利的剑气,这种剑气就像噬骨的气息,一点一点的吞噬着他的耐心。
他皱了皱眉,右手一扬,黑光闪烁,玄铁重剑已出现在手中。光线落在剑身上,绽出黝黑的光。
“剑名玄铁,重曰三百斤。”
白衣人眼中绽出一抹金光,其中更是蕴藏着澎湃的战意。最开始他并不对韩闯报任何信心,毕竟一个二十岁的年轻人,对剑道能又多少理解,便是他在二十岁时,恐怕也只能被称之为剑道入门而已。
但自从这把乌黑透亮的玄铁重剑出现时,所有的轻视立刻烟消云散,他很清楚的知道,能用这样一把剑的人,绝不是普通的人,甚至绝不是一名普通的剑客,一定是对剑法又着特别的了解,才会用这样一把剑。
他冷冷的笑着,笑着中仿包藏着一种奇怪的意味。
大约有那么几分钟,谁也没有说话,只有笑声在空间里回荡。最后还是韩闯打破了这种诡异的静谧:“前辈不打算出手吗?”
白衣人笑道:“不,老夫之是奇怪,你为什么会用这样一把剑。要知道剑走轻灵,所以江湖中的剑大多是轻盈的长剑,甚至还有一些凶险的短剑和偏锋的软剑,但如此重剑,老夫还是第一次见到。”
这已不单单是见猎心起了,更多的是对韩闯这个人起了浓厚的兴趣,白衣人一生中经历过几百次决斗,其中能让他见猎心起的不过几十例,能让他对这个人感兴趣的,更是少之又少。
只此一点,韩闯当可自傲。当然,他并不知晓这一点,只当是白衣人在嘲笑,于是皱了皱眉,沉声道:“前辈不用疑惑,这重剑就是我的剑,里面也无甚玄机,就是一把剑而已。我的剑法并不讲究绝对的轻盈,所以所用的剑不同其他,也不足为奇。”
白衣人笑道:“是极是极,老夫着了相了。”叹息一声,又道:“天下间武技何其多,老夫见识过的不过是其中一二,就算剑法,老夫也不敢说见得全貌,总有那么几种会成为沧海遗珠,你这剑法想必真如你口中所说,与天下剑法大相径庭吧。”
韩闯没有说话,算是默认。
白衣人继续道:“既然如此,老夫也就不问了,特别的剑法配上特别的剑,老夫有幸见得,也不枉我答应那人镇守宝塔。不过老夫有言在先,你的剑法虽然奇怪,但老夫绝不会因此而手下留情。你若输了,恐怕会与他们一样下场。”
韩闯的目光在柳青芙等上脸上掠过,表情微微一变,接着重新恢复了淡漠。
“前辈何以乱我心境。”
白衣人见得韩闯的表现,不仅微微点头,“我若不乱,我再做什么也是徒劳。我只最后试试你是否真的是一名剑客。”
“结果?”韩闯眼皮微微抬起,眼神射出两道寒光。
白衣人视那寒光如无物,淡然的说:“一试之下,果然是上等的心境,难怪这些人如此推崇于你,只希望你在剑法上也当得起他们的推崇。”
韩闯笑了,笑的讥讽而冷酷。“在剑法上,某有十足信心!”说话之间,一股汹涌的剑气破体而出,萦绕在身体周围。
白衣人目光一凛,收起小觑之心。他的手抬起,缓缓的,近乎虔诚的拔出手中剑,竟是一把木剑。
“自制的木剑,不能削铁如泥,不能斩金断玉,只是一把最普通的木剑。”他深吸一口气,脸上露出神秘的笑容,“这就是老夫的剑。”
凌晨的空气清冷,低空的水汽凝结成一层薄薄的雾,笼罩着整座不夜城。昨夜的喧嚣在此刻终于划下了休止符,甚至的唯有喧闹过后的疲惫。
大街上没有人,就算小商贩们也很清楚,清晨并非做生意的好时间,在不夜城中,他宁愿晚睡,也不会早起。
紫竹和尚的客栈早早的看门,迎来了清晨的第一个客人,同样是个和尚,不可和尚。紫竹和尚那张布满皱纹的老脸上,难得露出笑容。
“你来了。”
“再不来恐怕就晚了。”
“喝茶?”
“喝酒。”
“茶不够好?”紫竹和尚饶有兴趣的看着不可和尚,眼睛里放出两道晦涩的光,“和尚是不喝酒的。”
不可和尚微微闭眼,做出陶醉的表情,“可我嗅到了一股酒香,”他猛地睁开眼,眼里放着金光,“西南蜀中正宗的女儿红,刚开封的。”
“还是瞒不过你,”紫竹和尚大笑起来,起身从柜台后拿出两坛酒,扔给不可和尚一坛。”
不知有意无意,他这一扔并不简单,而是用上了一种高明的手法,酒坛在空中剧烈旋转,发出嗡嗡的声响。
不可和尚目光一凛,伸手见酒坛抱在怀里,顺势旋身而退,一连转了三圈,才将酒坛上的力道卸去,整个过程中,酒水却不漏一滴。
紫竹和尚冷冷的笑着,并没有说话,也没有任何反应,好像一切都在他的掌控之中一样。
不可和尚摇摇头,揭开酒封,一股清冽的香气扑鼻而来,他也不矫情,仰头就是一口,酒从嘴角溢出,就像两道小型的瀑布。
“好酒!”
紫竹和尚皱了皱眉,说道:“何来好酒,我们喝的是茶。”
不可和尚愣了一愣,忽然笑了起来,“没错,没错,这是茶,是茶。”
大约十分钟,两坛酒就见了底,两人对立而坐,表情淡漠,仿佛什么事情也没发生过一样。
又过了几分钟,紫竹和尚开口:“近日你在不夜城里闹的挺大的,上上下下的人都知道了。”
不可和尚笑了,道:“他们只知道有人在闹,可不知是谁,也不知道有个北海禅院的和尚在里面。”
紫竹和尚摇了摇头,脸上露出高深莫测的笑容。
“这可瞒不了多久。”
“能瞒多久就是多久,”不可和尚不以为意的说,“反正也不需要再瞒多久了。”
紫竹和尚眼睛一亮,低声说道:“里面又进展了?”
不可和尚没有说话,只是用手敲击着桌面,空寂的客栈里响起了咚咚咚的声音,一共六下,紫竹和尚数得清楚,听的明白。
他笑了,脸上的皱纹聚在一起,就像一朵盛开的菊花。
“好,这我就放心了。”
不可和尚摇头道:“恐怕还不能放心,别忘了这些盘踞在不夜城里的势力,可都不是一般的人。”
紫竹和尚笑了一声,说道:“还有什么比得上北海禅院的和尚?光是这个名头拿出来,都可吓人。”
不可和尚摇头道:“什么名头都是虚的,在绝对的利益面前,只有绝对的实力才是最见识的保证,而我——”他忽然抬头,凝望着紫竹和尚那张似笑非笑的脸,“没有这个实力。”
紫竹和尚看着他,他也看着紫竹和尚,两人在方寸之间对视着,谁也没有说话,谁也没有动摇,这种状态一直持续了好久,直到一声响亮的鸡鸣,太阳升了起来。
“你所来为何?”紫竹和尚忽然开口。
不可和尚笑了,压低声音道:“我需要你的帮助。”
这真是不可和尚来此的原因,韩闯已经道了宝塔第六层,并且见过聂区,不久便会到达第七层,其中的一些变数早已注定,他会破塔而出,那时他必将成为所有不夜城势力争夺的对象,不可和尚必须早做准备。
既然韩闯答应了他进塔,那他也会保证韩闯的安全,但就现在的形势来看,光是邪月宗和胡家,恐怕难以抵挡不夜城所有势力的联合,就算在加上他北海禅院的名号,也未必能使那些亡命之徒退缩,所以他需要一个人,一个有实力保证韩闯安全的人。
紫竹和尚换了个舒服的坐姿,微笑着道:“我为什么要帮你?这可是吃力不讨好的事情,说不得老衲这一条性命就掉在了这里。”
事到如此,还在装傻。
不可和尚心中腹诽,嘴上却道:“事到如此,我也就打开天窗说凉话了,您不是和尚。”
“没错。”紫竹和尚淡然的承认,脸上看不出任何变化。
“从您上一次对我的态度来开,您也是为了韩闯的安全。”
“也没错。”紫竹和尚又道。
“所以您帮我,也是帮韩闯,同样也是帮你自己。我说的可对?”
“同样没错。”紫竹和尚捻起胡须,微微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