貂蝉惊喜的迎了上去:“卡乌捷,你怎么来了?”
“我要和你们去中原,看看中原的繁华和富庶。”卡乌捷狠狠的瞪了一眼远处扶着斧头大喘气的荀彧,快步走到刘辩面前,用不太熟练的汉语说道:“皇帝,我们部落也是炎黄子孙,被儒门那些伪君子骗了几百年,现在还能回去吗?”
刘辩眉毛一挑:“为什么不能?鲜卑人、匈奴人和我们打了那么多年仗,流了那么多血,我都能接受他们,为什么不能接受你们?”
“可是我们帮助儒门……”
刘辩哈哈大笑,曲指弹了一下卡乌捷的脑门:“好啊,我是皇帝嘛,一言九鼎,不会骗你的。”他看了远处的荀彧一眼,挤了挤眼睛:“我不喜欢伪君子,也不会做伪君子。”
“嘻嘻。”卡乌捷笑了起来。“那好。我回去请智者来,你当面对他说。我说的,他不信。”随即又嘟着嘴,气呼呼的说道:“气死我了。”
“去吧,去吧。”刘辩摆摆手,“我多打点鱼,招待你们喝鱼汤。”
卡乌捷大喜,翻身上马,急驰而去。
荀彧看着卡乌捷的背影,大惑不解。刘辩高喊了一声:“喂,荀彧,多劈点柴,待会儿有客人来。”
(一)(本~读(小说)ybdu..荀彧顿时苦了脸。
一个时辰过后,智者在卡乌捷的引领下,带着几个随从和一堆酒食,赶到了刘辩的面前。貂蝉已经准备好了坐席。刘辩热情的请他们入座。智者局促不安的在刘辩面前拜倒,那几个随从也一起跪在了刘辩面前。卡乌捷莫名其妙,她和刘辩同行了几个月,从来没在刘辩面前跪过。在她印象中,智者只有在祭拜天地神灵的时候才会跪,现在却跪在刘辩的面前,莫非就因为他是什么皇帝。
见卡乌捷还傻乎乎的站着,智者急了,连扯她的衣角。“卡乌捷,快跪下。”
“为什么?”卡乌捷不服气的反问道:“我为什么要跪他?”
“他是皇帝陛下。”
卡乌捷瞪圆了眼睛。“皇帝陛下又怎么了?”
智者急得老脸通红。满头是汗。刘辩哈哈大笑。把智者扶起,又示意其他人起来,挽着智者的手入座,笑眯眯的说道:“老丈。这里又不是朝堂。就没必要那么拘束了吧。来。请入座,我正好有一些问题要请老丈解惑,还请老丈不吝赐教。”
智者受宠若惊。连忙入座。貂蝉拉着卡乌捷去准备晚餐,鱼汤已经熬得发白,香气四溢。刘辩端了一碗,先递到智者的手里,智者惶恐不安,连连推辞,却拗不过刘辩,只得接了。还没喝,浑浊的眼泪就落了下来。
“陛下,我们为儒门所欺,一直以为龙是恶物,这才将陛下赶出部落,现在想来,实在是不该。”
“老丈,龙不是什么恶物,却也不是什么善物。”刘辩端着碗,和智者碰了一下,呷了一口,又道:“不过,龙和各种猛兽一样,的确会伤人,而且它的力量极大,造成的伤害也就更大。不过,说龙是恶物,凤是德鸟,就是胡说八道了。依我看,龙凤都差不多,不存在什么善恶。善恶的只是人。”
智者若有所思。“陛下所言甚是,我们的确听了片刻之辞。”
“老丈,你们部落是什么时候来到草原上的,又是怎么和儒门联系上?”
智者长叹一声:“陛下有所不知,我们部落在草原上的时间太久了,已经不知道自己的祖先是谁。故老传说,也只知道祖先来自中原,所以一直自称炎黄子孙。不知道是什么时候,按时间算,应该是两百多年前,从中原来了一个人,他身材高大,有如天神,力大无穷,能以一敌十。他还能与拘鬼役神,与天地交通。他告诉了我们龙和凤的秘密,说我们是凤系后人,现在恶龙当道,凤系后人要联合起来,共同对敌……”
刘辩静静的听着。智者说的支离破碎,亦真亦幻,他也搞不清里面有多少是真的,有多少是假的。不过,对他来说,这些都无所谓,这些人自认炎黄子孙,愿意回到中原去,他就举双手欢迎。
刘辩答应得很爽快,也非常实在。他甚至为他们规划了南迁的路线,由部落向东向南,离辽东最近,而且辽东现在有大量的空闲土地,足以安置他们。对中原人来说,辽东也许苦寒,可是对于这些人来说,辽东和天堂没什么区别,他们一定可以适应得很好。
……
送走了智者,貂蝉和卡乌捷忙着收拾残局,刘辩端着一碗喝剩下的鱼汤,拿着半条烤鱼,走到荀彧的帐篷里。他和智者说话的时候,荀彧一直坐在自己的帐篷里,没有露面,也没有去吃东西。听到刘辩的脚步声,荀彧睁开了眼睛,自嘲的笑了一声。
“吃点东西。”刘辩将鱼汤和烤鱼递给荀彧,不忘挖苦一句:“虽然是残羹冷炙,却不是不劳而获,这里面有你的功劳的。”
荀彧一声不吭,接过鱼汤和烤鱼,默默的吃了起来。
“知道他们为什么会向他臣服不?”
“陛下恩加四海,德泽万民,远人怀德,自然襁负而至。”
刘辩笑了起来,故意吸了吸鼻子。“咦,这帐里怎么有一股怨妇的味道。”
荀彧窘迫不堪,面红耳赤。
“人当然不能不讲道德。可是讲道德之前,总得先让人吃饱。饿着肚子讲道德,特别是自己吃得饱饱的,却要别人饿着肚子讲道德,这是不是有点不道德?”
荀彧轻叹一声:“陛下,我知道你想说什么。一路上,我也在想这些事。大汉走到今天这一步,皇室不行仁政,固然有推卸不掉的责任,可是世家豪强兼并土地,也是一个不可忽视的因素。光武皇帝以河北豪强为基,又出尔反尔,抑制河北人,也是迫不得已的举措。袁绍循其旧迹,就算得了天下,也不会有更好的办法。”
“能让你认识到这一点,这一路的苦头也算没白吃。”
“这正说明董仲舒一系的春秋公羊学不如我荀氏学合理。”荀彧话锋一转,又强调起荀氏儒学的优越性来。“先祖承认人性本恶,不是为了使巧取豪夺成为天经地义的事,而是要以礼法拘束之。陛下,儒门从来不是想夺取皇权,也不是想反对皇权,只是想限制皇权。荀氏之法与商鞅之法不同。商鞅之法,万民皆治,唯王者不治。荀氏之法则君臣同归于礼,礼法不仅是对臣的要求,同样是对君的要求。以法治民,以礼治国,方能君守君道,臣守臣道,如此才能兴太平,立万世。”
“可是你们荀氏学不是又称为帝王术么?”
“那是韩非自己的发明,并非先祖的本意。”荀彧无奈的轻叹一声:“先祖的帝王术本是帝道,而不是驭臣之道。帝者,垂拱而天下治。驭臣以法,而不以诡诈,方能君明臣贤。韩非为人木讷,却心机阴险,他将先祖的帝王术变成了驭臣之道,本来就剑走偏锋,再以诡诈为之,极力宣扬人的恶,却忘了人亦有善,最后同门相残,也是命中运数所致。”
“陛下熟悉易经么?”
刘辩摇摇头。易经太玄乎了,他基本上是一窍不通。
“易经六十四卦,人们常常以为是八八两重卦,其实大谬不然。”荀彧放下汤碗,取过一截树枝,在地上画了六道爻,是一个坎下离上的未济卦。“其实,还有一种更古老的画法,是四四四三重卦。”
荀彧说着,在地上重新画了六道爻,却是一个离下坎上的既济卦,而且不是三爻相连,是两爻相连,三三相依。刘辩看了这个卦,突然想起来一件事。蔡琰和他提起过这种两爻的画法,当然就有一个疑问,既然是一生二,二生三,三生万物,那么太极为一,两仪为二,三则不可解,解成八卦的三爻有偷梁换柱之嫌。现在看到这个画法,他突然意识到了什么。
“如果是八八六十四卦,那么乾坤之外,离和习坎二卦便是四极之中,实际上,与乾坤共为四极的应该是未既和未济。既济是离下坎上,象征臣下君上,君臣和谐,故而既济。未济却是君下臣上,君臣逆位,故而未济。”荀彧抬起头,静静的看着刘辩:“陛下,君臣之道,在易经里就是决定好的。”
“等等,你这三重卦是什么意思,四极又是什么意思?”
“三重卦,就是两爻为一重,三重共六爻,为六十四卦。四极就是指乾、坤、既济、未济,这四卦是纲纪所在,不参与计算。所以,六十四卦中真正参与计算的是六十卦……”
听着荀彧的解释,刘辩震惊不已。原来这才是六十四卦的正宗解法?莫非这又是孔子整理六经时做的手脚?这个手脚可做得太大了,现在所有研究易经的人都以为是八八六十四卦的两重卦,谁知道真正的解法却是四四四的三重卦。
怪不得易经成为三玄之一的玄经,这根本就是一个骗局嘛,不玄才怪。(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