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女孩子哭泣的时候,把手借给她揩眼泪吧。手抬了抬,还是没有勇气抬起,任由徐妍抱着我的身体宣泄情绪。
在相识的200多个日子里,这是第三次见到她哭,也是最后一次。
“其实,不是你想的那样。我是经过认真思考的,我认为我们并不合适。”我尽量让声音平和,不去刺激怀里的人。
“为什么呀?这到底是为什么呀?”丫头一声声抽泣。
“看不到未来啊,不谈你妈的态度,我毕业去工作后,你还在读书,又或许我毕业后混不下去,不得不回老家,你难道还要跟过去吗?你从小在石城这样的城市生活,就算跟了过去,你能适应那里的生活吗?就算你能为了我勉强适应那里的生活,你又能在那干什么工作呢?小县城没有你想去的医学科研所,你的梦想只有在石城,在北京,甚至到国外才能实现。你觉得,我们这样勉强在一起,你真得会幸福吗?”我一股脑儿说出了早已在脑海中盘桓了几天的道理,定定地望着徐妍,给她思考的时间。
“我……”徐妍的眼泪止住了,面带惊讶地望着我,嘴巴张了张,这一刻才被唤回理性的模样。
“我知道,你不会的。”我挤出一个温柔的笑容,抬起手轻轻抚了抚她的头发。
徐妍怔怔地望着我,一时间忘了说话。
“丫头啊,就这样吧,我们就做一对好朋友吧,别再想太多了。”我试着将这句话说得很逼真。
徐妍站在原地,洁白的牙齿紧紧咬住下唇,这一次是我先走。
非著名段子手阿腾讲过:都市男女的游戏里有两句谎话最是经不起推敲——滚床单时说“我会负责的”,分手后说“还是朋友”。
所以,我说了谎,徐妍大概也知道我说了谎,一直到放暑假,我都没有再联系过她,她也没有再联系过我。
人只要活着,再难割舍的感情,还是可以随着时间的流逝而渐渐治愈,差别也只在于时间的长短罢了。
说起来有些荒诞,其实我没想明白:我跟徐妍到底算不算有过一段?
阿腾对这个问题作出了解答:情感上应该算有,可你两确定关系才一个晚上就被她妈搞黄了,时间也太短了,严格意义上不能算是谈了一场恋爱。
这也是为什么,我一直没有把跟徐妍的这一段归档进恋爱史的原因。
事情大体就这么结束了,本是这么以为的,故事却在后续又延伸了一些枝节。
自从和徐妍告吹后,我对游戏的上瘾程度越来越深,没日没夜的打怪升级已经不仅仅局限于学校,甚至暑假在家也表现得有些过火。
我妈为了这事,说教了不少,不过我表现得不以为然,屡教不改。
我妈从最初的气愤中冷静了下来,脸上偶尔会浮现一丝忧色。有一天吃晚饭时,忍不住当着我家老头的面,问了我:“小逸,你是不是失恋了?”
刚往嘴里送了一勺子汤,闻言被呛得咳了好几声,拍抚了几记胸口,平静下来才回道:“没有的事,您别想太多。游戏最近玩累了,明天开始不玩了。”
接下来,我确实收敛了游戏瘾,把注意力集中到了另一个爱好上。
当时流行一种都市种马小说,同龄的男同胞大多都懂,带点颜料,容易yy,正是我等宅男的手枪佳作。
对一个20岁的小伙来说,空虚寂寞是灵魂最直白的声音,登不上大雅,也无可厚非。
时间在寂寞里流淌,神经随着写书人神奇的笔触而跌宕起伏,生活一下子和外界断了联系。
八月初立秋,流动在人间的空气一扫窒息感,终于有了一丝活力。刚吃完西瓜,心头泛着舒爽的感觉,想起有段日子没刷人人,回到房间登上去翻了翻。
其中一条状态立即吸引了我的注意,有三个关键信息,其一照片里是披着白色医院大褂的徐妍,其二发布时间在昨天,其三发布地址居然在我们县。
我扫了一下状态后面的留言,留意到阿腾的跟帖:热烈欢迎女神来我县救死扶伤!
“这姑娘是过年看到的那个吧?来我们县了?”我妈的轻功也不知道怎么练的,总是可以悄无声息地出现在我身后。
“嗯,可能是过来实习的。”我古井不波地回应。
“既然来了,好歹邀请人家来我们家做做客。”我妈倒是个热心肠。
“不必了吧。”我皱起了眉头。
“你这孩子,怎么突然变得这么没礼貌,该不是你跟人家姑娘有些什么怕我跟你爸知道吧?”我妈眼神古怪,用起了激将法。
“人家一个大城市的博士生,我一个小县城的本科生,能有些什么?看人家抱孙子,自己成天想些有的没的。”我被我妈的话弄得情绪焦躁,嘴里也有些口不择言。
我妈扁起嘴,一脸无辜地盯着我,不再说话。我最是受不了她这副表情,只要她想我做的,如果我不去做,她就会一直无辜+旁敲侧击下去。
“行了,我知道了,我问问看。”
当我妈的嘴角收回正常,我一阵无言。
很久没有给徐妍发消息了,抓着手机好一会儿,犹豫着该如何说清楚这件事。
难道说我妈要见你?
瞥见客厅里老妈有意无意投过来的眼神,憋了股劲发出一段逻辑有些混乱的话。
我:打扰了。才看到你在人人发的状态,我妈恰巧在旁边也看到了。作为东道主,她提议我邀请你来我家做客。不知是否方便?不要想太多,只是尽朋友的地主之谊。
消息一经发出便有些后悔,那年代的qq还没有退回已发出消息的功能。真搞不懂自己最后那句“此地无银三百两”的话,是抱着什么心思敲出来的。
有些紧张地等了很久,甚至在想徐妍会不会对这条消息视而不见。
这个下午,那颗沉寂了三个月的心又神经质地活络起来,我努力压制,反复告诫自己:结束了,不要想太多,小子!
吃晚饭的点,消息还真回过来了:好的,帮我谢谢阿姨。时间?地点?另外我没有想太多,你也不要想太多,“好朋友”。
徐妍这丫头大概是在跟我赌气当初摊牌时的那句“就做一对好朋友”,句尾特地强调了“好朋友”三个字。
我莫名其妙地笑出了声,发道:你几点下班?我明天下午去医院接你。
我妈从客厅里投来诧异的眼神,我对她摆了个手势,道:“搞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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