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都围在陈书记办公室门口干什么?成何体统?”随着大声的呵斥响起,办公室门口出现了董卓肥胖的身形。
“董总,陈书记办公室发生斗殴现象,我们正在调查。”王启智像是看到亲娘似的跑到董卓面前,谄媚地说:“我正准备向您汇报呢?”
“且慢。”没等董卓发问,陈青云大声喝道:“王科长,你哪只眼睛看到我办公室发生斗殴了?”
王启智有董卓在身后,胆量更大了,他大声说:“我看到你揪住董标主任扭打。”
陈青云断然说:“王科长,你要对自己所说的话负责任。我已经报警,大家就在这里等候公安局的同志吧。”
董卓不知道陈青云为什么如此有底气,他生气了:“陈书记,公司内部事务何必惊动公安局的同志呢?我们的保卫科就可以解决嘛。”
陈青云不屑地说:“董总,你能保证保卫科的同志秉持公正吗?”
董卓不高兴地说:“陈书记,应该相信我们的同志嘛。你是公司领导,怎么与下面的同志一般见识呢?”
如果陈青云没有知晓董卓与“曾兄”的密议,此刻说不定会被董卓的态度所迷惑。他不得不佩服董卓的表演功力,此人不去演戏,真是演艺界的损失。
容不得陈青云多想,董卓继续向陈青云发难:“陈书记,我看你到保卫科去做个说明,也可体现公司领导的风范嘛,毕竟领导干部应该以身作则。”
陈青云不上他的当,他冷然道:“董总,领导干部就应该受到来历不明的人袭击吗?内部解决也行,我提议马上召开党委会或董事会,公安局的同志来后,请他们列席参加。”
董卓心想:以为召开党委会就能翻出如来佛的手掌心,做梦去吧。但他摆出从善如流的姿态说:“既然陈书记提议召开党委会,你是书记,当然得听你的指示。”他掏出手机拨通陆风的电话:“陆主任,马上通知所有在泉湖市范围内的党委委员,一小时后到公司四楼小会议室参加党委会。”
董卓与王启智、董标等人呼啸而去,没多久,泉湖市公安局的警察赶到现场,陈青云向他们介绍了办公室内发生的事情,警察表示,如果真的如陈青云所说,可以对董标与王启智立案侦查。
不到一小时,陆风来到陈青云办公室,请他到楼上参加党委会,并邀请在场的警察列席。此时,陆风眼中充满复杂的眼神,他非常担心,这次陈青云能否避过明显是董卓设下的这个圈套。
陈青云进入会议室的时候,所有的党委成员已经坐在圆桌上,靠墙的椅子上还坐着董标与王启智。陆风请带队的警察坐到圆桌上,另两个警察则坐到后排。
“因为今天的事情与我相关,所有今天的党委会请董副书记主持。”陈青云坐下后,平静地说:“因党委办主任尚未到任,请陆风同志做好会议记录。”
“我就坐在这里,为什么说我尚未到任。”后排的董标大声抗议说:“大家都看到了,陈青云毫不讲道理。”
陈青云没有搭理董标,平静地看着董卓,其他党委成员都低头不言,只有那几个警察像看热闹似的。董卓气得大声呵斥道:“闭嘴,没问你的时候,不准你说话。”
看到陈青云平静的神情,董卓有种不妙的感觉。但此时箭已上弦,不得不发了。他环顾会议室,沉重地说:“今天上午,就在陈书记办公室,发生了料想不到的意外事件。陈书记,你看会议的议程如何安排?”
陈青云坦然道:“先易后难,就请王科长先说吧。”
陈青云还没说完,王启智抢着说:“我看到陈书记办公室发生斗殴……”
陈青云猛然将声音提高八度说:“王科长,你不知道中途插话是不礼貌的行为吗?我在这里告诫即将发言的各位,请你们实事求是。王科长,你能保证所说的话是真实的吗?”
王启智涨红了脸说:“陈青云,你以为当了党委书记就不得了,就能够以势压人?”
陈青云没有理睬他,转向董卓说:“董副书记,这位王科长对待每位党委委员都是这个态度吗?”
好几位党委成员的脸上露出气愤的神情,董卓心知不妙,会议被陈青云掌握了节奏。他拍着会议桌,大声说:“王启智,如果你不能保证发言的真实性,你就不必发言了。”
王启智惊呆了,他疯狂地说:“董总,你不能被姓陈的蒙蔽呀。我以党性保证发言的真实性。如果有谁发现我讲了假话,公司党委会可以免去我的科长职务。今天上午九点,我带人巡视办公楼,听到陈青云办公室有剧烈的响动,推门进去之后,发现陈青云与董标扭打在一块,陈青云的左手还扣住董标的喉咙,董标的呼吸已经很困难。”
董卓问道:“陈书记,是这样的吗?”
陈青云脸上波澜不惊地说:“不着急,还有个人没发言呀,先听听闯入我办公室的人怎么说吧。但我不知道有谁能保证这个闯入者发言的真实性。”
董卓不高兴地说:“陈书记,这就是上午开会讨论即将担任公司党委办主任的董标,是我的儿子,我可保证他发言的真实性。对自己的儿子,我还是很了解的。”
现场大部分党委成员用鄙视的眼光看着董卓,眼中的含义很明显:你的儿子有信任,天下就没有骗子了。
董卓向陈青云示意,陈青云平静地说:“开始吧!我就是担心,这位董标先生能否让他的父亲安心。算了,闲话少说,我相信你能做到公平公正。”
陈青云的话落在所有人的耳中,好像是在自怨自艾。他们都知道,董标能说真话,老母猪都能上树。
董标横蛮地说:“收起你那假惺惺有面孔,你打我时怎么看不到你的绅士风度。各位叔叔、阿姨,今天上午我到陈青云办公室汇报工作,刚刚问起吕凤的事情,不料陈青云突然打了我一拳,我吓得大叫起来,不敢还手。没料到陈青云还是不放过我,揪住我的领子说:‘今天你送上门来,太好了,得让你知道老子的厉害,免得你今后不听话。’我刚要挣扎,王哥就进来了,以后的情况你们都知道了。”
董卓得意地说:“陈书记,情况是这样的吗?”他明白,只要陈青云开始申辩,事情就会变得纠缠不清。
陈青云向陆风说:“陆主任,都记录清楚了吗?”
陆风不知道陈青云葫芦里卖什么药,将记录本递给陈青云说:“请陈书记过目。”
陈青云扫视过记录本之后说:“首先,我要告诉大家一件事情。我当过记者,有个习惯,每到一个地方,我都会以影像记录我的行踪,本与别人没有关系,却没料到今天正好记录了一段不该发生的事情。”
就在陈青云起身去拉窗帘的时候,董卓感到强烈不安,而王启智与董标却以为陈青云玩什么花招呢。
会议室的光线暗淡之后,白色的墙壁上出现了在陈青云办公室发生的情况。原来,陈青云听到董卓打电话给他儿子的时候,就安置好了三个摄像头。当董卓与王启智等人走后,陈青云就从其中选择了一套角度最佳的影印。
十多分钟就放完了影印,会议室寂静一片。陆风急忙拉开窗帘,但没有任何人说话,王启智与董标已经瘫软在椅子上,那个警察钦佩地看着陈青云。
董卓站起来,横蛮地说:“岂有此理,简直就是闹剧。今天的事情就到此为止,谁也不准再提。”说完收起文件夹,带头向会议室外走去。
陈青云冷静地说:“董总,当你迈出会议室的时候,你就应该想到。明天这个时候,录像肯定会出现在泉湖市委常委们的办公桌上,《紫微日报》也将全过程报道这件事情。”
董卓站在会议室门口,伸出去的右脚慢慢地收了回来,片刻之后,他拖着沉重的脚步回到会议桌前,恶狠狠地盯着陈青云说:“你想怎么办?”
陈青云缓缓、清晰有力地说:“撤消上午任命董标为党委办主任的决定,任命钟庆为党委办主任;免去王启智的保卫科科长职务,请组织部重新物色保卫科长人选;请公安部门追究王启智与董标的法律责任。”
董卓挑衅地说:“你是要赶尽杀绝、不留余地吗?王科长只是说了几句不恰当的话,用得着免职、追究法律责任吗?这够得上吗?”
陈青云不为董卓的挑衅所动,他知道,已经与董卓撕破面皮,再无调和的可能:“王科长用自己的职务做抵押的时候,就应该想到会有这一步,而在座的各位都已经默认了他的行为。我们都应该为自己的言行负责,判断这些行为的标准,只能是法律。”
董卓猛地将文件夹摔在地上,愤怒地说:“都依你,这下可以满足了吧。”转身大步离开。
陈青云将手中的影像交给警察,诚恳地说:“下面的事情请你们依法处理。”然后对陆风说:“陆主任,请你整理好今天的会议纪要,交我过目,并且将三人的任免职文件马上发到全公司。”
会议室的党委成员只有吕平追了出去,其他人都静静地坐着不动。今天发生的事情太离奇了、一波三折,而这个陈青云真是出人意料,强势无比的董卓败得一塌糊涂。
最高兴的是陆风,他表面上没有任何反应,心中却狂喜。回到家后,吩咐老婆炒了几个好菜,独自开了瓶琼浆玉液,喝了个烂醉如泥。
公司党委会上发生的情况以意料不到的速度,在全公司疯传开来。当天晚上,公司的宿舍区鞭炮声响成一片,只是两位当事人:董卓与陈青云都不知道这些事情,他们都在想着接下来怎么应付对方。
从会议室出来,吕平追上董卓,义愤填膺地说:“董总,这个陈青云真是不识抬举。你说,我们该怎么办?”
此时,董卓才觉得眼前的吕平真是很讨厌,平常怎么没这种感受呢?急于摆脱吕平的董卓平静地说:“吕总,谢谢你的理解。这个陈青云真是心狠手毒,大家都要小心。为了防范这种小人,我想你应该马上找人了解这个陈青云的所有情况。”
吕平点头哈腰地说:“还是董总高瞻远瞩,关键是要防范。我这就找人去办。”
吕平出去之后,董卓才发出大声的怒吼,伸手将桌上所有的东西划拉到地上,好半天才平静下来。然后找出电话本,接连打了几个电话,马上朝市区飞奔而去。
陈青云向陆风交待之后,也到会议室外面打了几个电话,已经到了中午十二点半。他没有回办公室,直接向公司外面走去,卫斌已经等候着他。
两人的较量才刚刚拉开序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