益南的市民一觉醒来,发现曾经风光无限、非常霸道的天香楼,已经被公安局查封。细心的市民还发现,天香楼大门上的封条,竟然盖是市局的大印。
益南公安局的局长大人正是乔桥的亲爹,乔局长来到办公室,第一件事情就是得到天香楼被查封的消息,吓得当时就出了一身冷汗。市局办案,并非每次都通知下面的县局。可乔局长也被瞒住了,事情就不那么简单了。
没等乔局长理出头绪,办公室的门被冲开,一个彪悍的中年人风风火火地进+入办公室。
“刑警大队长如此沉不住气,像个警察吗?”乔局长正烦着呢,张口就骂:“人家在我们眼皮子底下闹出这么大动静,你们全都蒙在鼓里,就因为你这样的夯货占着茅坑。”
中年人没等乔局长骂完,急切地说:“出大事了。”
乔局长不屑地说:“等你来汇报,黄花菜都凉了。你马上去益州,想办法打听清楚,市局为什么查封天香楼。”
中年人着急地说:“乔局长,不是天香楼,是储备库。”
乔局长蹭地站起来说:“说清楚点,储备库怎么啦?”一波未平一波又起,简直是考验乔局长的神经。
中年人苦笑道:“一把大火,将储备库烧成白地。其他的同志已经赶去,我特来请局长亲临现场。”
“走,还磨蹭什么。”乔局长抓起桌上的大沿帽,急匆匆向门外冲去。中年人跟在身后嘟噜:“还说我沉不住气。”
益州储备库离益南县城有数公里之远,处于一个山坳之中,这里人迹罕至,仅有一条窄窄的水泥路通向山坳。平常这条路上连鬼影也难得看到一个,今天不同,一长溜的警车呼啸而来,惊得路边的麻雀冲天而起。
看到眼前一片残垣断壁的情景,乔局长痛哭的心情都有了:哪个缺德的家伙,手脚做得真干净。
“一中队进行现场堪查、二中队走访附近村民,三中队到城区,查看有无可疑的人和事。”中年人不等乔局长发话,马上分配任务。他心中清楚,乔局长是乡镇党委书记出身,等他安排,真的黄花菜都凉了。
乔局长也知道自己有几斤几两,对中年人的安排提不出半点意见,却不得不发言:“现在正是党考验你们的时候,请大家拿出革命加拼命的精神,尽快破案,我为你们请功。”
警察们如同闻到了臭屁,赶紧走人,不然真被熏倒了。
昨天发生在签字仪式上的事情,无奈的同时,让赵书记很得意:没有当场受乔根的脸色,不曾想却把乔根得罪到家了。他的本意是回避,没想到钻出了陈青云这个搅屎棍,硬生生把他美妙的计划全盘粉碎。现在市委已经将稀土项目接管了,形势比人强,赵书记只好捏着鼻子认了。
现在最关键的,是如何向乔根解释。如果招商引资的事情办成了,乔根要收拾自己,也得注意影响。现在鸡飞蛋打,还要提防乔根落井下石,混官场真tmd憋气。
赵书记还没理出头绪,乔局长苦着脸来了。听完乔局长的汇报,赵书记当时就摊软在宽大皮转椅上:送上来的把柄,乔根不紧紧纂着才怪呢。
看着眼前喋喋不休的乔局长,赵书记恨不得将他乱棍打出:定个刑事案件多好,烧死好几个人,却因为线路老化起火所致,tmd真是白痴,这属于安全生产事故,要摘帽子的。
赵书记只为自己考虑,没想到公安局长的人也不是吃干饭的。定个刑事案件,赵书记的难关好过,可公安局可就难受了,死了五六个人,上面非得限期破案不可。以乔局长的水平,怎么破案呀,最终也难免帽子不保。
公安局的结论很快传到安监局的耳朵里,没等市领导下指示,局长已经亲自带队到现场踏堪去了:自然起火能烧到这个水平,傻瓜才会相信呢。
公安局与安监局的纷争还没端上台面,风声已经传到赵伟公子耳中,赵伟也傻眼了。
原计划在他结婚那天,将几个储备库的保安灌翻,随后拉出东西就离开,不得伤害人命。因为签字仪式上的闹剧,赵伟觉得已经没有冒险的必要,已经让乔桥通知毕宝森,取消储备库的行动。
毕宝森已经得到储备库的所有资料,赵伟真担心这老小子蛮干。真是怕什么就来什么,储备库起火的消息传来,赵伟第一反应就是马上离开益南、远离这个是非之地。
赵伟的新婚妻子听说出去旅游,激动得马上收拾行李。当天晚上,赵伟带到他的妻子悄悄溜出益南,没向任何人透露他的行踪。当赵书记想什么,找赵伟了解情况时,赵伟已经远离益南,并且手机也不在服务区。
这下赵书记的心里更上七上八下,不知道储备库的事情是否与这个无法无天的侄儿有关,但他已经有了心理准备:接受公安局的结论。
“老大,想不到天香楼比绮红楼还狠毒,竟然有五条人命。”左宇经过两夜一天的审讯,胡子长得有点吓人,没顾得上修理就来到陈青云办公室,感慨地说:“老板就是逃走的林凡地,可惜这次又被他溜了。”
丁启诗复制了监控电脑的内容后,将硬盘洗得干干净净,而光碟正躺在陈青云的公文包里睡大觉呢。如果这个东西让公安局得到,恐怕会马上引起益南的官场地震。在换届的关口,陈青云也不敢冒这个风险。
陈青云淡淡地说:“做成铁案,涉案深的家伙,决不留手。顺便提醒一下,把人给看紧了,再跑了,看你的脸面往哪搁。”
左宇羞愧地低下头,猛然又抬头说:“公安局有内线。”
“说具体点。”陈青云戏谑地说:“你不是清理干净了吗?这次出动的是刑侦支队,你还保证过呢。”
左宇缓缓地说:“在六楼的豪华套间内,干警发现被子还是热的,chuang上的精斑没清理,房间里散发着浓浓的腥臭味。可惜保险柜大开,里面的资料全都被带走,现场没发现可疑的东西,只是里间有个直通河边的暗道。”
陈青云这才想起,自己被丁茜分心,没有立即搜寻失踪的林凡地。出了天香楼,林凡地已经消失在感知中。事后他还十分疑惑:这个林凡地是如何逃走的,原来有暗道。
现在有些情况还不能向左宇通报,只能让他自己mo索了,能掏出多少东西,就看他的运气吧。
“尽快把内线给揪出来。”陈青云狠狠地说:“以前只把目光盯着与李九明有关系的人,现在看来,你得采用发散思维,这几天出现在益南的人,都是考虑对象。”
陈青云只差没说:看毕宝林与哪个警察关系密切。
左宇想不透陈青云话中的含义,云山雾罩地离开市委。
两天之后,益州储备库的失火案报告送到乔根的案头,乔根看着这份赵书记亲自审定的报告,先是容颜大怒,接着阴笑两声:“你也有今天。”
稀土项目的事情,摆在台面上谁也找不出赵书记的任何毛病:一是政府没受损失;二是专家的结论与政府牵扯不上,县政府也是受害者,只是大卫公司如何得知稀土的矿藏地,还是谜团;三是招商引资本身没错,操作上稍有失误,谁也不会拿出来计较。
死亡六人的安全事故,足够摘掉赵书记的帽子。乔根找来殷闲,两人计议妥当,乔根便来到王天汉的办公室。
两天之后,临时常委会专题讨论益南的事情。
“益南的情况大家都清楚了,稀土项目事件、天香楼事件、储备库失火,接二连三,小赵已经不适合主政一县,建议市委换人。”乔根向常委会通报了失火案的情况,心情沉重地说:“人命关天呀,如果不做出处理、或处理不及时,我们怎么向益南人民交差。”
任长清疑惑地说:“失火案有不少疑点,现在就处理主要领导,太快了点吧?”
虽然是新晋的常委,但他是专家,不得不尽快发表意见,否则是招人轻视。
殷闲冷冷地说:“小赵是该挪挪窝了,不然稀土项目的事情,也无法查下去。”
轻易地拿住了王天汉的命门,殷闲真够阴险的。
看着其他的常委都不发言,王天汉淡淡地说:“就这么定吧,看谁去益南合适。叶部长,组织部有合适的人选吗?”
“内举不避亲,我推荐钱秘书长。”乔根没等叶飞说话,马上抢着说:“钱均同志年轻,对经济工作有独到的见解,应该放到重要岗位上锻炼。”
他只是没明说,陈青云可以将徐鸿章放到益北,我为什么水能将钱均放到益南去。
李艺平静地说:“钱均提副处才半年多,现在就主政一方,我有点担心。文化局的王局长经验丰富,为人正直,工作能力强,适合担任这个职务。”
乔根狠狠地盯了李艺一眼,恼怒地说:“钱均属于厚积薄发的干部,有地方工作经验,也有省直机关的经历,大局观很强,是最合适的人选。”
叶飞淡淡地说:“钱均在安平工作的时候,被安平市民评为第一个有信用污点的干部,我看不适合担心主要领导。”
这个情况,乔根当然清楚。只是叶飞的话太重,又牵扯到常委会的派性,一时之间,大家面面相觑。
乔根生气地大声说:“安平弄的这些哗众取chong的事情,怎么能作为任用干部的依据呢?”
陈青云不想在主要领导的岗位上伸手,王天汉还没发言,他肯定不会往前冲。现在乔根欺到他头上了,陈青云脾气再好也无法做缩头乌龟。
“田主席亲自批示、省委做了正面肯定的施政方略,到了乔市长口中,竟然成了哗众取chong的事情。”陈青云冷冷地说:“泉湖市委对安平市民对钱均的评价,进行了详细、全面的调查,已经做出了结论。乔市长的意思,难道泉湖市委的决策,也是儿戏吗?”
乔根顿时气结,如果在常委会上否定另一个同级市委的决策,他还没有这个胆量。
常委会开到这个程序,王天汉脸上也挂不住了,冷冷地说:“事情别扯远了,如果大家觉得钱均同志不合适,我提议何杏花同志到益南去。益南的情况复杂,需要对干部队伍进行整肃,杏花同志当仁不让。”
殷闲见大事不妙,把钱均推上位的想法肯定会落空,于是接话道:“我同意,杏花同志原则性强,工作方法有独到之处。最重要的,她是女同志,亲和力强,目前益南情况复杂,正需要这样的领导主政。”
巫水生暗自腹诽:何杏花已经掌了不少殷闲滥用职权的问题,这家伙倒是乖巧,见机将何杏花推出去。但他只是心中想想,不敢拿到会上来。
陈青云知道,这是王天汉投桃报李,于是爽快地说:“我同意。”
李艺更是妙人,见王天汉说话,接着表态:“我放弃刚才的提议,赞成杏花同志担任益南县委书记。”
乔根气得心中大骂,暗自发狠:等老子主政,第一个就要将你踢出益州,至少也要将你放到人大去。
何杏花能主政一方,陈青云当然高兴。他也用不着避嫌,谁都知道何杏花是他旗下的干将。当天晚上,陈青云没有到益南的绿草地去,干脆将叶飞、何杏花、徐鸿章、卫斌、左宇等人叫到醴泉酒店,为何杏花庆祝。王天汉、李艺、巫水生等人听说此事,也赶过去。
今天搬出一箱醴泉原浆,听说这种酒存量不多了,酒席上的气氛更是热烈。喝到三分醉的时候,巫水生感叹地说:“这次常委会,真是猫儿扳倒甑呀。”
何杏花气得两眼狠狠地瞪着巫水生。
被陈青云叫来的丁茜能参与市委这么多大佬的聚会,早就幸福得满面脸陶醉。她抱到只听不说的宗旨,听了巫水生的话,却忍不住问道:“清波,猫儿扳倒甑,有什么典故吗?”
叶飞笑道:“狗得福。”
丁茜还是一头雾水,不解地看着何杏花扑上去追打叶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