肉眼不可见的瘴气在夏佐走出那片相比之下显得稀薄的枯林之后似乎是一瞬间消失了,如在障眼林一样,这里也有着一种不可捉摸的神秘力量,费力地扭过头回望,近在眼前的来时路变得模模糊糊,用眼睛看如同一幅扭曲的画卷,各种昏暗的色彩不规则地纠缠混合在一起,现在看来如果不是天然的磁场混乱,就是有大能的存在故意为之,不想让闯入者活着走出去!
而前方又是另一番景象,断绝生机的枯树彻底消失,只有灰黑色的土地和同样灰黑色的天空,头顶的太阳也已完全被云雾遮盖,只有微弱的光线能让夏佐勉强辨别方向,脚下平坦硬实的土地变得崎岖不平,最奇怪的是,空气,应该说空间似乎由虚无变得凝实,让人如置身于混凝土浇灌的空间之内,每动一下都要花费极大的气力,进入这片空间,不光是心脏跳动的速度极快,伴随着还有莫名的心慌心悸,就像置在案板上的鱼肉任人宰割。
“轰隆隆…”
突然!前后左右不知哪个方向传来一阵阵震耳欲聋的声响,似地动山摇般。夏佐和小羊麦麦警觉地四处看,但除了眼前的几米能看清之外,其余地方漆黑似墨。
“麦麦!当心!”猛然的,如同站在巨浪之上的小船中一样,脚下的土地不断翻滚起来,赶紧招呼小羊羔一声,陷入了波涛似的土浪之中!
“咩咩~”小羊羔的叫声里带着惊慌失措,四蹄死死地抱在主人腿上,瞪着水汪汪的大眼睛惊恐地看着周围
夏佐没比麦麦好到哪里去,大地突然震动翻滚,空气也一同翻滚起来,剔骨噬肉一样的飓风在身边呼啸而过,四周的黑暗如同一面面密不透风的巨墙一般碾压而来。大地上的灾难夏佐曾见到过,那年恐怖的地震当时就在场,还有冰川之上的雪崩也曾见到过。而此时就好比大地上所有的灾难结合在一起爆发出来,夏佐和抱在腿上的麦麦失去了应对能力,或者说眼前发生的一切超出了所有的认知。
或是一分钟或是一整天,天地的动荡不知持续了多久,在夏佐精神高度紧绷之中,再次发生了变化!黑暗被明亮驱散一空,但并不是太阳的功劳,从很久之前头顶上的太阳就已经完全消失了踪迹!四处寻找没看到光源,让人透不过气来的压力也消散一空,天地重归平静!神经松弛下来的夏佐“扑通”一声坐下来大口喘气,麦麦也趴在地上吐着舌头一副无精打采的样子。
平复下心情和精神之后,拉起小羊羔快步流星往前走,这个地方太过古怪,不能久作停留,现在在夏佐心里,这鬼地方比那个该死的黑衣人还可怕,时时刻刻有危险不知会从哪个方向袭来,也许有什么机缘巧合一直在身边,不然在瘴气林里就去了盼望已久的天堂。
也许是迫不及待想要逃离,脚步变得轻快起来,一大步迈过去几乎有腾空而起的意思,很快,夏佐意识到不对,身体变轻了,行动变缓慢了!就像以前见到过的在月球上漫步宇航员一样,大地引力减弱了,而且强度越来越大,小羊麦麦跳起来后四蹄划动既惊奇又惊喜,一脸好奇天真无邪的样子,而夏佐一直在盯着地上枯萎凋落的树以及石块沙砾升腾而起甚至浮在半空之中!
大地上的重力慢慢削弱,到最后简直成了无重力的外太空空间!一人一羊像是在鱼缸中的金鱼一样游来游去
“啊~咩~”忽然,两声惊叫,夏佐和麦麦惊恐地看着大地,巨大的引力又恢复了,就像被磁石吸引的铁块一样砸到了地面。
“哎呦嗬~”痛苦地揉着差点被砸断的腰,一边嘟嘟囔囔的,“我就知道!我就知道有这么一出,不带这么玩的,哎哟我的腰啊~”
“咩咩~”麦麦没什么事,麻利地爬起来东看看西望望,大眼睛里透露着疑问,它的小脑瓜有些转不过弯来
好不容易缓过来,夏佐挣扎着站起来,现在已经不想去弄清楚这一切的原因,只盼着早点走出去,时间越长心里越没底,这种被人掌控着生命的感觉太难受了。
“麦麦~别看了,快点走!”一把捞起左顾右盼的小羊羔夹在腋下,双腿生风用堪比被黑衣人追杀时的速度沿来的直路逃跑,“哎哟~”
猝不及防,又起变故!
刚一抬腿,就如被灌了几十吨的重铅似的,踏在地上陷进去半截腿,浑身上下每一根肌肉每一块骨骼都像被无形的铁锁拉扯束缚住,动弹不得。从前见到过拉着卡着挑战极限的大力士,每走一步都耗费了难以想象的力气,此刻的夏佐就像他们一样,每走一步都是一种极大的挑战,至于小羊麦麦,它身上的毛根根笔直向下,虽然看不着,但那种锁链又切实存在!
“呃啊~”每一步都会在地上留下个深深的脚印,额头上脸上脖子上的青筋暴起,面色通红牙根紧咬,眼球似乎要爆出来!被折磨了这么久之后夏佐一改之前认命的态度,心底的倔强彻底爆发出来:我凭什么要死在这里?死得这么无声无息?不管是谁,哪怕是所谓的老天爷也不能就此让我认命!我还就不想死了,我还就要看看老天到底怎么夺走我的性命!
一步步踏在生与死之间,一滴滴汗水坚硬的大地上,一声声呐喊响彻心间。可怕的重力终于也消失了,可随之,难得的光明也一起消失了。那种令人厌恶的黑暗再次显现出来,难忍的心慌心悸也不由自主地出现。
在普遍的认知当中,日夜更替的光明与黑暗在自然规律上并不是两个截然相反的对立面,黑暗带给大地万物的是修养生息,就像如果一直是光明的白天,万物是不可能生存的。而这个地方的黑暗不仅没带来精神上的放松,它给夏佐的感觉就是本能的厌恶和排斥,还有那从心底升起不可抑制地憎恨。
幸运的是,黑暗来的快,消失的也快,不过这次让其消失的是一个突然冒出来的东西,一个闪闪发光的不明物体。它出现之后,潜意识里,夏佐好像找到了可信赖的依靠,那是种难以言喻的感觉,让人情不自禁想亲近。
身体不受控制,夏佐神情呆滞地走了过去,直到撞到层柔软的透明薄膜后停了下来,也看清了那不明物体的真实面目:一个通体散发着黄褐色光芒的面具,上面只有两个眼睛位置的圆洞,造型极其普通,就跟大街上两个铜子一个的面具一样,只是不太完整,只有鼻子以上的部位,就好像被什么东西砍得一分为二。面具没借助任何外力就那样浮在空中,散发出来的光芒让夏佐格外踏实,体型虽显娇小,但给他的感觉就如同连绵不绝的大山一样厚重。
“轰隆隆…”而就在这时,面具下方的大地裂开一道巨大的缝隙,从中慢慢升上来一座巨大的黑色建筑!从尖尖的穹顶到底部,粗略估计之下大约有十几米的高度,中间一座圆柱形高塔,塔尖上坐落着个长翅膀的人形雕像,旁边紧挨着四座只有其三分之二高度的圆柱形塔,这四座塔尖每个都蹲着个头顶长着弯角臀部甩着尾巴的怪异雕像,正面一座高大的半圆形门洞大开,门口的台阶之下两队耸立如卫兵似的雕像,不过它们头顶都长着冲天的大弯角,背后也全都一双张开的蝠翼状翅膀,整体看起来就如一座供奉着某一位神祗的庙宇一般,可不知为何,这座神庙像是经历过残酷的战火一样,雕像大多被破坏,墙身上满是刀砍斧劈过一样的伤痕,有些地方甚至还塌陷进去,
就像之前的黑暗一样,夏佐从心底憎恨排斥这座突然从地底下升上来的庙宇。而就在这时,那个黄褐色残缺面具突然光芒大作,并疯狂旋转起来,所散发出来的光芒正对着低下的神庙,而那座庙宇也非同寻常,从上方撑起一层血红色的光膜,看到那种血红色,夏佐心底的厌恶更甚之前。
与此同时,黑暗、轻重的变化与大地的动乱同时出现,黄褐色的光芒与血红色的光膜一攻一守在战斗着,每撞击一下,夏佐的心脏就如同被紧捏了一下似的,轰隆隆的巨响也一下接一下的,在此时他明白了,之前的枯林、瘴气林、失重和被束缚以及大地的翻滚应该就是眼前的面具和神庙所造成的!
好像是具有自我意识似的,面具感觉到光芒对于神庙上的光膜作用不大,收敛光华后疯狂转动,如一颗从天而降的流行砸在光膜之上!殊不知,每次碰撞过后,不远处的夏佐如同遭受了毁灭般的冲击,皮肉、筋骨以及内脏被震荡得血气沸腾!好不容易才好一点的重伤的身体再次面临崩溃的边缘
“噗~”一口逆血喷在阻挡着夏佐的透明光膜上,淤血吐出后夏佐并未感觉好受,反而隐隐有再次吐血的冲动,大脑之中所有的注意力都被剧烈的痛苦所吸引,痛苦地半跪在地上强忍着一头晕过去的冲动,努力地抬起头来渴望着上面的战斗早点结束。而他没看到的是透明光膜被鲜血溅到后浮现出密密麻麻难以辨认的玄奥花纹
不知是不是祈祷起了作用,面具高速旋转之下的撞击击穿了神庙血红色的光膜,如一颗不可阻挡的炮弹似的面具撞进了神庙,从那死出坍塌出来的漏洞之中,黄褐色的光芒爆发出来,像一颗威力极大的炸弹,令夏佐讨厌的神庙跟阳光下的积雪一点点消融。
压力顿失后,失去了所有的精力,趴在地上喘气的夏佐的面前突然掉下来个东西:那个只有半截的面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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