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会宜良的丁管家,准备牛羊、布匹、盐巴,咱们今天听芷晴夫人的安排,她想到哪个庄子,就让哪个庄子过年。”
杨猛的侍卫都是带着信鸽的,无奈现在的通讯太过落后,杨猛每次出行,都要带上十几二十只,能飞到宜良庄园、滇西庄园和昆明武庄的信鸽。
杨猛的吩咐,并没有引起魏芷晴的不快,不是她不介意芷晴夫人的称呼,而是心里满是离家的愁苦,杨猛在说什么,她没有听到罢了!
望着住了一年多的老宅子,这里有太多的愁思,如今自己不明不白的走出了宅子,魏芷晴的心里除了愁苦、就是凄苦。
“芷晴夫人,咱们到宜良的哪个庄子呢?”
杨猛打马靠到魏芷晴的跟前,轻佻的问了一句,这下魏芷晴听到了,离家的愁苦、凄苦,全被怒火给取代了,若不是这个小贼人,自己能这么不明不白的离家?
“芷晴夫人?果然是小人心性,才刚刚出了家门就亟不可待了?”
魏芷晴轻蔑的看了杨猛一眼,便转过头去不再答话了。
“呵呵……怎能不急呢!我已经让宜良那边做了准备,你想到哪个田庄瞧瞧呢?时间有限,宜良的庄子咱们不能挨个走遍,现在这时间过去之后,最多也就走三五个庄子。”
杨猛虽说无事,但也不想去宜良招摇,自己到了那个庄子,对他们来说都是负担,如今的云南正处于饥荒之中。不能因为些无谓的事情浪费粮食。
“花钱买好罢了!咱们就这么走着。走到哪算哪。我倒要看看你在宜良的威望。”
几十匹马出了昆明城,直奔宜良而去,到了昆明与宜良的交界之处,路就变得好走了,丈余宽的土路,虽说不怎么平整,但也能从面上看出些功夫来。
巴掌大的碎石布满了路面,道路都是经过夯实的。马掌踏在上面发出‘嘚嘚’的脆响,道路两旁显然也是经过整理的。
“这是你干的?”
一路上除了闷着,这是魏家女第一次主动说话,杨猛咧嘴一笑。
“这还真不是我安排的,杨家的马帮经常走这条路,应该是丁管家安排的吧!
如果是我安排的,这路起码要宽上一两倍的,这钱又白花了。”
杨猛这是实话实说,修桥补路,不是不行但要有个规划。这条路是宜良的交通要道,两三米的宽窄。显然是不够的,以后还要出钱、出力重新修整,这钱可不白花了吗?
“哼!心口不一,你是嫌花钱多了吧!”
这条路修的很不错,打眼望去起码有四五里长,都是这样加了碎石夯实而成的,远远的望着,就跟一条青玉带子一般,连接着宜良的山山水水。
“怕花钱?笑话,只是怕他们白出力而已。”
对于魏芷晴的质疑,杨猛一笑了之,自己肚子里的东西太超前,有时被误解,也是正常情况。宜良这样的路在云南来说已经算是宽的了,滇西的一些主道,有的只有一两米宽,以后这一块的投入,肯定小不了。
到了宜良的石子路上,一行人的速度明显的就放慢了,宜良与昆明城不同,有山有水,景色还是可以一看的,整日里枯守在家中的魏芷晴,也是许久没有看到这样的风光了,手里的缰绳一紧,马的步子也就慢了下来。
望着马上的魏芷晴,杨猛也能沉得下心来,英姿飒爽、干净利落,男装的魏芷晴能给人一种很不寻常感觉。
走了小半个时辰,一行人终于看到了有人的地方,数百人正在路旁的田地里开掘水渠,吸引众人目光的,就是一堆堆喊着号子,夯实水渠的百姓。
“这是杨家田庄的人吧?”
“应该是吧?”
自己究竟在宜良掌握了多少土地,杨猛真是没数儿,但整个宜良的七八成应该还是有的,兴修水利也是自己安排下去,这些人究竟是不是杨家的,杨猛也不拿准。
“咱们就过去看看吧!”
见杨猛有些不拿准,魏芷晴就来了兴趣,说不定不用到宜良自己就能翻盘呢!
“一群开水渠的苦汉有什么可看的,你看他们个个都光着膀子,你是个女人,过去也不太方便。”
这次杨猛真是为魏芷晴着想了,那群汉子多半光着膀子在干活,大清的规矩多,杨猛就碰上魏芷晴不适应。
可魏芷晴却不这么看,她还以为杨猛露怯了呢!抓住了贼人的小辫子,当然得往死里打,不然自己怎么能翻盘呢?
“怎么不方便了?我现在穿得是男装!”
既然魏芷晴要过去,杨猛也不阻拦,马头一调,一行人就慢慢的向水渠走去。
这开渠也不是件容易事,这地低过河岸的地方还好说,挖条沟渠就成了,田地高过水渠的地方,不仅要人工引水,这水渠的建造也是有讲究的。
先要在地面上筑个梯形的土堤,然后才能在土堤上开掘水渠,为了能用的时间长一些,这些土堤都要夯实的。
别说这些开渠的都是杨家田庄的人手,刀手们他们不认识,可杨家三爷,整个宜良的庄农佃户不认识的可不多,一见三爷来了,修水渠的庄农佃户也就停下了手头的活计,呼啦啦跪了一地。
“都起来吧!大伙都歇一会,这位公子要问你们些问题,有什么说什么。来个人,带我瞧瞧新修的水渠。”
既然来了,杨猛也不想闲着,宜良兴修水利的投入不少,这两年人力、物力都加上,也有个几万两了,具体是个什么状况,杨猛也不清楚。瞧一瞧、看一看。说不定自己还能提些意见呢!
三爷为重。负责这段水渠的管事。找了几个识文断字的庄农佃户去应付魏芷晴,自己一溜小跑就到了杨猛的跟前。
“这群人里有些不认识我的,是从外地来的吧!”
“三爷眼力真好,正是这两年从云南府周边还有贵州、四川等地逃过来的灾民。”
管事的回答,让杨猛皱起了眉头,难道这贵州。四川也遭灾了?朝廷的邸报上没说这事儿啊!
“贵州、四川也遭了灾?”
“不是的!他们是在两省活不下去的,到云南这边烧山开荒,这不遇上干旱的年景了。没有什么吃食,就下山讨生活来了。”
“烧山开荒,云南周边这样的事情多吗?”
“不少,多是贵州、四川那边来的,经常与云南当地的械斗抢山,几十年前就有了。”
“嗯!你回去给丁管家上个条子,让他查查这事儿。”
“知道了。”
烧山开荒不怎么科学,云贵川三省在杨猛的心里就是自己的一亩三分地,山秃了没什么问题,可泥石流的厉害杨猛是清楚的。这个问题还是要提前遏制一下的。
“宜良这边的情况怎么样,庄农佃户们过得可好?”
“很不错。这二年粮价大涨,宜良的庄农佃户手里多少都有些余粮,一些勤俭的人家,已经开始在农庄里筹建砖瓦房了。
这些都是三爷的恩德啊!我以前是周大牲口的雇的长工,家里也分了三十多亩山田,这一年下来,算上三爷给的月俸,再加上地里剩的几千斤粮食,日子过得那是相当的红火。没有三爷,这两年的光景,起码得有三成的庄农佃户饿死。”
“嗯!好好跟着杨家干,少不了你们的好处,家里建宅子,都是照着庄园给的图纸盖的吗?庄园那边给出了多少银子?”
农庄的建设,杨猛之前就有安排,建筑什么的各个农庄都有规划图纸的,宜良这一个个农庄,所处的位置都是事先选好的关键位置,一旦开战,这些农庄都要转化为军寨的。
因此杨猛对农庄的建筑有严格的要求,除了草屋竹楼,谁要建砖瓦房,都要由庄子里到杨家庄园申请,从水井、院墙、大门到屋子,杨家庄园那里都有一定的标准,当然每建一所房子,杨家给的补贴也少不了。
“我家的宅子,庄园给补了六成五,我自己出了三成,加上家里出的劳力找补了一些银钱,我算是占了大便宜的。
新起的宅子青砖碧瓦,地面也是砖石铺就的,这样的宅子住着那叫一个顺心。
那宅子加起来之后,全庄子的人都红了眼,都嚷嚷着要攒钱建房子呢!”
说起自家的新宅子,这位管事也是眉飞色舞,恨不能带着三爷亲眼瞧瞧自家的宅子。
“嗯!好!你们庄子里,多少人起了新宅子?”
杨家的管事酬劳丰厚,这个是做不得数的,而普通的庄农佃户,才是杨猛衡量得失的标准。
“家口大的,劳力多的,有那么几户,其他人要想起宅子,还得再干上个三五年。”
“嗯!这水渠这样就算建成了?”
两人边走边聊,杨猛也在不断的打量着,新建的水渠,这水渠看着可不怎么地道啊!
“嗯!完成了,这也是丁管家下的命令,土堤一律用三合土夯实,开出的水渠,都要掺上石灰的,这样不仅水渠用的年数长,而且这些石灰对地也有些好处。”
听了管事的话,杨猛用脚踹了踹已经夯实的水道,确实不错,但土制的水道,还是经不起水流的冲刷啊!
“这水渠能用几年?”
建造这些地上的水渠,耗费的人力、物力不少,但经不起冲刷,杨猛还是觉得有些不妥。
“经常修补,能用七八年,不修的话,三五年吧!”
“如果用上青砖呢?”
“那就算是子孙货了,只要建的时候仔细一些,把青砖的砖刃磨平,淤上一次这水渠就不漏了,起码二三十年没问题,而且好清理,水渠里的淤泥也是肥田的好物事。”
这位杨家的管事,倒也是个精通水利的。磨平青砖的砖刃。这是要减小缝隙。加上淤泥的作用,那水渠坚持的时间就很长了。
“叫什么名字?”
“杨陆。”
“这名字有点怪啊!”
“小的原本叫周六的,这姓氏也是当时周大牲口给改的,这不到了杨家就想改叫杨六,结果这名字庄园那边有人用了,咋就花了三钱银子,请了个算命先生,给改成了杨陆。”
“杨陆是吧!待会儿跟我会庄园。把宜良修水渠的任务交给你成不成?”
“小的不敢,小的目不识丁,就怕耽误杨家的事情。”
“不识字,以后跟着先生学,你在修水渠上有些本事,以后这水渠就用青砖来造,多花费些不算什么,牢固耐用的才是好东西。”
三爷这话一说,那位管事的头上可就出汗了,都怪自己嘴贱。这事儿能随便撺掇吗?青砖的水渠,单单青砖的价格。就要高过现在的花费,自己这不是没事儿找事儿嘛!
两人正说着呢!魏芷晴那边也热闹了起来,打眼一看原来是丁泰辰来了。
“正好丁管家来了,咱们过去给你谋个好差事。还有这烧砖的土是从哪里来的?”
“烧砖的土多是从好田里取得,土质不好烧出来的砖也不结实。”
烧砖必须得取土,而且还得取好土,烧的砖多了,毁掉的田也多,这个杨猛也没主意了。
到了魏芷晴那里,丁泰辰也加入了他们的圈子,正在给魏家女讲着宜良的变化呢!
而魏家女的表情可不怎么好,看着这位怕是听到什么不好的消息了吧!
“泰辰,这个杨陆不错,以后宜良修整水渠的事就交给他了。这些夯土的水渠太不耐用了,以后修造水渠,全部用青砖。”
杨猛一开口,丁泰辰就知道必然是管事多说了话,这青砖的水渠他不是不想修,而是耗费太大,这两年宜良庄园本就有些入不敷出,再修青砖的水渠,那可真是要连本上仓了。
“三爷,修青砖的水渠不是不行,但耗费太大,再有就是烧砖毁地,宜良的田地多是肥田,两相对比,不若用夯土的水渠,虽说这个需要每年修整,但咱们的人手不少,不怕出力的。”
这水渠如何修造,不是丁泰辰一人定下的,而是在明湖书院,经过高手指点的,夯土的水渠虽然易毁,但成本低,修造的速度快啊!
“河里的淤泥能烧砖吗?”
“这个倒是可以,不仅可以烧砖,而且好的淤泥还能肥田呢!”
“那就把整修河道与修造水渠、烧砖,连到一起来做,这两年正好云南干旱,河道里的水量少,发动起宜良的庄农佃户,清淤!
还有宜良不是每年都会毁掉一些良田吗?挑出的淤泥,一部分用来改造历年毁掉的良田。再看看如何能遏制山洪毁田,宜良附近如果有烧山开荒的,也要制止。”
改造良田什么的,丁泰辰还能接受,可河道清淤的花费,那可是个无底洞啊!
“三爷,为了几块青砖去治理河道,是不是有些耗费了?”
“基础建设就要不惜工本,借着时节好,正好清清河道,这连年大旱,弄不好接下来几年就会有水灾的,多花些就多花些吧!无非就是个百八十万两,咱们的商路不断,这些只是小钱。”
现在杨家真是不怎么缺银子,宜良是杨家的根基,做的比别处好些也是应当应分的,再就是现在改造宜良并不是白出力。
滇西已经成了杨家的地盘,在宜良这里实验好了,总结一下得失,再把好用的法子搬到滇西去,那就是事半功倍了。
“无论是治水、修渠、改田还是烧砖,你都要和明湖书院的那帮人拿出个章程来,宜良这边用的好,等时机到了,就在滇西推广。”(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