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氏兄弟,是林则徐制衡杨家,制衡杨猛的重要棋子,杜降虎被断了舌头,就难以在军中效力了,弄个不会说话的将官上位,他林元抚还丢不起那么大的人。
杜降虎此人,机敏、善变,是个好材料,就这么废了,林则徐感到十分的惋惜,好在杜家还有一个杜伏虎能担当大任,至于杜家老二杜擒虎,林则徐就不知道了。
云南的局势,尤其是滇西局势,看来还是杨家看的最清楚,猛打狠杀才是处理滇西事务的要诀,看来自己在永昌一案上显得有些软弱了。
云南的旧案和杜降虎之事,也触动了林老虎,云南的情况,不同于大清其他地方,百姓桀骜难驯,说理他们不听,谁的刀把子硬,他们听谁的,看来自己和杨老三之间还是有些误会的。
林则徐改变了一些想法,而杨猛却端坐在大帐之中,看着盘子里的半截舌头,这就是杜降虎招灾惹祸的玩意儿。
“服气了吗?”
杜降虎的半截舌,是杜伏虎亲手给他断的,杜家兄弟的这个交代还算说得过去,但这个案底,却是影响了杜家兄弟以后在云南的地位。
“谢三爷不杀之恩!”
被断了半截舌头,杜降虎的口齿也不怎么利索了,听了大哥杜伏虎的分析,他才知道自己给自家三兄弟,带来了多大的灾难,悔不当初啊!
“唉……何苦来哉!本来要大用你们杜氏三虎的,可你自己断了自家兄弟的前程,以后在云南的地位如何。看你们三人的表现吧!
杜擒虎。你也别跟着我了。以后这督标就是你们三兄弟的地盘,且行且珍惜吧!”
杜氏兄弟算不错的,本来杨猛还打算重组新军的时候,用一下他们,现在看来,这杜氏三虎还有待考验啊!
“唉……”
对此杜伏虎、杜擒虎兄弟也只能喟然长叹了,自家老三的眼界太浅,识不得真龙啊!通天的梯子被老三毁了。以后杜家兄弟想上位,只能一步步往上爬了。
“路子怎么走,还得看你们的表现。杜伏虎,你家老三不错,还有些心机,好好教导吧!
这段时间在永平,做好了我交代的事情,未必没有出头之日,该怎么做你们三人回去多想想吧!”
打一棍子拉一把,杜氏兄弟还算不错。扔了可惜,以后如何看他们的表现了。
自己在永昌扫平练匪。取缔七把香会的事儿,也在十多天的时间里,传遍了滇西。沈振达一伙到了血霉,滇西的回回们就想趁机捞一把,这个时候出来冒头,那些背后挑事儿的,也算是自取灭亡了。
回回虽说要安抚,但也不可能一味的放纵,他们现在出来煽风点火,只会招致林则徐的反感,看来杜文秀那边,也要让他纳个投名状了。
打发走了杜氏兄弟,杨猛带着魏芷晴就到了永平县衙的大牢里,现在这永平的治安都是督标在负责,有督标在的地方,杨猛的权力要比林老虎大的多。
杜文秀、丁灿廷、木文科等永昌的回回高层,虽说是原告,但也一样被押在牢房里,他们的待遇,并不比沈振达等人强上多少,而犯官恒文的牢房,与他们这些人的一比,那就是上好的客房。
“多谢三爷为我们的族人复仇。”
杨猛的到来,看来也在杜文秀等人的意料之中,这齐刷刷的谢恩,看来是练过的,事出反常必有妖,若说杜文秀如此,杨猛还能理解。丁灿廷、木文科等人,与杨家可没什么交情,这么玩,是想利用自己吧?
“消息还蛮灵通的,滇西的事情,是你们散出去的吧?想要谋算什么?说说呗!”
杨猛没有让督标打开牢门,而是坐在了督标们抬上来的椅子上,望着牢里的几个回回高层,杨猛脸上的笑容有些冷。
“不杀妖官誓不罢休,永昌之事,没有罗天池、恒文就不会发生,我们与他们两人不死不休。”
说话的是年纪稍大的木文科,这位还真不拿自己当外人,那话里的语气,好像杨猛不给他们撑腰,就誓不罢休。
“木文科是吧?不死不休?你要与哪个不死不休?你有什么资本与他们不死不休?
听你这意思,要是不宰了罗天池与恒文,你们还想起事?”
回汉征伐,错在谁身上?不是回回也不是汉人,那是出在朝廷身上,当然回回和汉人也脱不了干系,毕竟他们才是当事的双方。
杜文秀京师一行,多了几份阴沉,这样的才是能成事的;而丁灿廷却有些一蹶不振,看来这位熬不起了;而木文科这样的,却最危险,滇西回乱,就是这样的人引发的。
“是又如何?”
木文科这话说出来之后,杨猛脸上的笑容也渐渐的敛去了,取而代之的是森冷,而杜文秀却无奈的喟叹了一声。
“是又如何?好气魄!杜文秀,你给木文科讲讲吧!三爷懒得跟他多费唇舌!”
听了木文科的话,杨猛心里也很是无奈,自己在滇西杀得人已经够多了,这木文科不知死啊!
“木兄弟,不能如此行事了,民与官斗无下场,咱们该忍的时候就得忍。”
这话怎么说,杜文秀也很是无奈,杨猛在永昌的话,他也听了,虽说没有亲历永昌剿匪之事,但杜文秀清楚的知道永昌死伤的人数,这些都是杨猛派人告诉他的,同样是旁听者的木文科就是没有觉悟,这事儿难办了。
“忍?怎么忍?我的妻儿老小都死在永昌之难中了,我已经忍了两年,我不想再忍了。”
“木兄弟。永昌屠回之人。多已殒命。你还有什么仇恨放不下呢?罗天池已经被革职,恒文也被下狱,这事儿已经算不错了。”
“我……”
木文科想了想,有些话当着杨三爷的面他不好说,消弭仇恨可不是那么容易的,虽说当年的凶手大多已经死了,可他心里的那口气依旧咽不下去。
“你要继续策动回乱,报复汉人对吧!看来你这是想找死啊!杜文秀把永昌之事。好好给他讲一下,三爷说的话,是不会轻易收回的,你们敢做,我就敢杀!
永昌剿匪的督标,我杨家还有五六万,将来是个什么样的结果,你们自己想清楚了,老子的话说出来之后,无论对错也改不了!”
杨猛在永昌撂了话。如果回乱再起,杨家的脸面也就掉到了地上。现在正是杨家蓄势的时候,这样的事,杨猛是不会让他发生的。
世道艰难,不平的事情太多了,谁都想要一个公道,可这公道不是那么好讨要的,没有实力撑着,不公就不公吧!忍着!
“三爷来这里是有话要说吧?”
杨三爷不会轻易的见他们这些回回,这次来肯定有事儿,杜文秀的心里也升起了不详的预感。
“赵州弥渡回乱,朝廷已经知道了,圣上因此大发雷霆,要求林则徐严惩一切涉事的回回,无论是永昌一案,还是弥渡回乱,你们的人,这次惹了麻烦。
这道谕令已经在路上了,不日就会交到林则徐的手里,到时候不仅永昌之事要刨根问底儿,但凡是能查明了的回案,都会严惩不贷的。
现在你们要做的就是丢车保帅了,滇西回回这些天的作为很不好,这事儿林则徐也会深究的,回汉征伐双方都有错失的地方,你们不依不饶的为难朝廷,到时候吃亏最大的还是你们。”
杜文秀说的不错,民与官斗无下场,滇西的回回不仅斗不死罗天池、恒文,他们这样胁迫官府,只会把事情办砸了,现在京师的谕旨已经到了云南境内,再有几天的功夫,就会交到林则徐的手里。
到时候,就不是安抚了,而是要严查回回之中的不法之徒,这道谕令,弄不好就是又一次变乱的开头,杨猛来找杜文秀等人,就是让他们早作准备,丢出一些人来顶罪。
“三爷是想我们投献一些族人出来?”
听明白了杨猛的意思,杜文秀额头上的青筋也冒了出来,但他还是恭顺的问了一句。
“不错!”
“这不可能!”
木文科的脾气也越来越暴躁,投献族人,这可是奇耻大辱,这事儿做了会被人戳脊梁骨的。
“可以!但我们要找滇西的一些族人商议一下,还望三爷给我们开个方便之门。”
杜文秀的回答才是杨猛想要的,至于木文科这样的,杨猛眼里没有。
“杜云焕,你这是要投清吗?”
“咱们本就是大清的百姓,何来投清一说?”
“这事儿我不同意!”
“木兄弟,我敬你岁数大,一直以礼相待,今时不同往日,你的路子就是条死路,带着云南的族人走上死路,这是你的选择吗?
如果是的话,第一个投献的人选就有了,那就是你木文科。”
见木文科不依不饶,杜文秀的脸色越发的阴沉了,一番争论之后,杜文秀就把狠话撂了出来。
“你……”
“我怎么样?无非你已经死了家人,失了财产,就替族人们,再担待一些吧……”
“云焕说的不错,木兄弟,你的心已经变了,咱们斗不过官府,斗不过朝廷的,有些事儿杨三爷说的不错,就得忍着!
永昌之乱,咱们死了多少族人?历次回乱咱们又死了多少族人?
回乱?可笑!咱们现在胜不了,以后也是一样,咱们的人太少,再怎么团结,也不是官府和朝廷的对手。
杨三爷这次来,是救我们的,京师一行咱们已经看到了朝廷的嘴脸,云南之事,不是回汉之争,而是朝廷要打压回回,只不过利用了汉人而已,这些都想不明白,你的眼界浅了。”
不怎么说话的丁灿廷,原来也是个人才,云南的事情,这位看的通透,看来他的颓丧就是因此而来。
“明白也好,不明白也罢!有些人总是要死的,虽说不公,但是无奈!即使杨家也没法和朝廷大势对抗,忍不了就强忍吧!”
剔除一些激进的回回,也是保证云南安定的手段,无非都要杀人,杀一些隐患,总比杀无辜之人要好些。
说完了这些,杨猛就起身准备离开了,现在朝廷的圣旨,还是很有威力的,杨家扛不住。杨猛也在忍着,不忍又能怎么办?
“三爷,云南回回能投杨家吗?”
丁灿廷的一问,到让杨猛有些意外,其实这话,杨猛是想从杜文秀的嘴里听到,看来这丁灿廷,也是位有眼力界的。
“呵呵……看表现,你们看了我的,我也要看看你们的,两厢情愿才是买卖。”(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