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猛回宜良的第一天,没人敢打扰,可第二天就不一样了,杨福泽带着几十号管事,就拖住了杨猛的行程。
“福泽,这些事情你看着办就好,弄这么些账册过来,你是不是不想干了?”
如今宜良才是杨家的核心,各处商号的盈亏,新军的装备、物资,西山和宜良兵工厂的用度,四省之地私塾、学堂的用度,武庄、田庄的用度、盈亏,以前都是丁泰辰的责任,如今交给了杨福泽,缺弄出了报账一说。
杨猛随意翻了翻面前的账册,不由的觉得有些头大了,若是一两本,他还能耐住了性子,可杨福泽带来的这些,别说论本了,论吨的话,也得两三吨,七八辆马车上装的都是这个,全看完了,杨猛估摸着也得三五个月。
“三爷,账目是咱们家的大事,有些时候,您还是过过目为好,要不下面的人,就没怕觉了。”
虽说是宜良庄园新任的大管家,但杨福泽不比丁泰辰,丁家是杨家把兄弟,有些事儿丁泰辰可以独断,但杨福泽是不敢的。
“这事儿啊!我有所耳闻,那边最为放肆?”
丁泰辰在任有他的难处,杨福泽也一样,一听杨福泽的意思,杨猛就知道,这次自己要动的,恐怕有不少杨家的老人。
杨福泽是老爷子那边的人,能让杨福泽犹豫不决的,必然是跟他身份地位差不多的,加上丁保钧在大理说的话,还有老爷子的劝解。恐怕李海那边掌握的东西。涉及到了一些老爷子手底下的一些班底。
“川西!藏边!”
“嗯……那边啊!倒是我没想到的。看来老子在川西的一场杀戮,倒是给他们撑腰了。
成了,把这些碍眼的玩意儿都给弄下去吧!让李海过来,我给你壮壮腰杆子。”
听了杨福泽的答复,杨猛心里也有了计较,杨家的四省之地,云南有老爷子和丁保钧坐镇,贵州是岑毓英在负责。唯有川西和藏边,没有压事儿的人,看来管事们也想趁着杨家的疏漏,来捞上一把啊!
“三爷,您喊我?”
“嗯!最近的差事儿做的怎么样?”
杨猛回到了宜良的庄子,不止杨福泽和李海,就是秦子祺、魏五、岑毓英等人,也呆在庄子里,杨猛半年不在,回来之后必然有话吩咐。这些人靠在这边,就不用来回奔波了。
“有些闹心。看着下面的有些王八蛋肆无忌惮的做事儿,咱们却不能出手,能不闹心?”
李海是老爷子把兄弟的子嗣,也算是杨猛的把兄弟,他说起话来,跟丁泰辰也差不了多少,没多少委婉的意思。
“闹心啊?闹心就杀上一场,先把云南贵州的不肖杀个干净,过些日子随我去川西与藏边。”
在勐腊这几个月,杨猛也算见惯了生死,对于人命他看的越来越轻了,这可不是什么好事儿,杨猛虽然一直在心里提醒着自己,可总有人要试试他的底线。
“怎么个杀法?”
“你说呢?”
“要是照着三爷的路子,云南要杀三十六人,灭门六十七户;贵州那边多一些,杀九十人,灭门一百七十六户;老老少少加在一起,两千七百一十三口!”
杨猛的规矩,五十两银子杀头,五百两银子灭门,这么论的话,这两省之地,要杀的人就足足有两千多人,这些人有一部分是老管事,李海怕杨家老爷子那边有说法,许多要灭门的,他都留着呢!
“我咋说的就咋办!两千多人不算多,要杀的那些发到需要犯人的地方,别让他们活着回来了。
要灭门的那些,一个不留,你带着福泽去办这个事情,贴出告示,这些人一律活埋!”
杨家在下面的管事,权力很大,有些管事的权力,甚至要大过一县父母,杨家的人事结构,还是有些简单了,出纰漏的地方多,有漏洞的地方更多,这些纰漏,杨猛也是在故意拖着,有些人不试试不敢用,杨家的这些管事们,将来就是杨猛控制大清的直接人手,不用屠刀筛一遍,杨猛真是不怎么放心。
听了杨猛的话,李海犹豫了片刻,才点了点头,看来后面这两个月,自己就要成屠户了。
“知道了!”
“犹豫什么,说来听听。”
李海的犹豫,杨猛看在心里,瞧他的样子,只怕川西与藏边的事情不小。
“川西!藏边!”
李海的回答与杨福泽一模一样,看了看李海依旧带着犹豫的表情,杨猛捏了捏鼻子,也开口了。
“伸手就杀!川西和藏边,那边才多少管事?全灭了门,也不过五七万人!川西和藏边,又有多少人呢?
五七百万怕是不止,既然这些人不怕死,咱们就不怕杀!过了老子划得线,该咋办就咋办。
李海,你是影子的掌舵人,玩弄人心就是你的职责,记住!规矩律法,拦不住人心,只有人心才能拦住人心。
老子这些日子不在云南,怕是老子那个杨灭门的诨号,多半人都忘了!你给再宣扬一下,有些人心里没有怕觉不是吗?那老子给他们加上去!
云南的秃山不少,总秃着也不是个法子,让人培育些树苗,你就在云南各地建几座断子绝孙林,看看咱们杀得贪腐之人,多少年能把苍山变绿?
但灭门也要有个限度,直系之人,爷孙、父子、兄弟、妻女,也就差不多了,株连过甚也不好!”
杀人杨猛没有任何的限制,但株连还是有限制的,务农的家庭壮劳力最重要,土地就是维持家庭规模关键,虽说杨猛在土地上做了一些变革。但原有的家庭结构还在。一家十几口那是司空见惯的。几十口,或是一家一个村子,也不是没有。
李海本以为杨猛会把杀头的线挑一挑,没想到自家三爷心肠却是硬如铁石,看来川西藏边那些人,逃不过这场劫难了。
“知道了!我这就去办!”
杨福泽和李海,带走了那些账册,杨猛也就松了一口气。看账册,真亏杨福泽能想的出来。
“白玛,让西山的葛师傅来一下。”
四省的事情,只要握住了兵权,笼络好了底层的老百姓,根本不会有任何的反复,蹦跶出来都是找死的跳梁小丑,现在杨家的现金银多得是,唯一缺的就是科技上的东西,半年的时间。想必西山那边也该消化的差不多了,杨猛也在谋划着再掏些东西给西山。
“爷。魏先生和子祺要见您。”
给西山传了消息之后,索朗白玛也带回了魏五和秦子祺的请求,想来多半也是为了川西和藏边的事情。
“哼!老奸贼,又想胁迫老子,让他们来吧!”
魏五拉上了秦子祺,怕是不知道影子已经做了变动,杨家的管事,大半都是明湖书院出来的,算是与魏五有一份师徒之情,近期影子没少杀贪腐的管事,昨天这老奸贼不说话,怕是没找到秦子祺,今天这机会正好,杨猛手下大半的人手都到齐了,正是求情的时候。
“三爷!”
“魏先生,您老有什么事情?”
见了面之后,难得老魏带着满脸的谄笑,看来真是被自己料中了。
“大事倒是没有,老朽只是想和三爷说说为政之道。”
私下里魏五可以倚老卖老,有杨家老爷子在场的时候,魏五的底气也很足,但在杨猛的手下面前,魏五还是要做足了戏的。
“为政之道?这倒是有缺失的地方,是您老先说呢?还是我先说?”
四省之地,终是到手的时间太短,许多理念是不错的,但具体施行的时候,缺失的地方也很多,魏五提到了为政之道,杨猛也正想着补一补漏洞呢!
“还是老朽先说吧!老朽的东西简单。”
杨老三越来越难对付了,一听杨老三的问题,魏五就知道,这位杨家的掌舵人知道了自己的心思,而且还不打算妥协,一旦杨猛先开口,魏五怕自己反倒被他给说服了。
“也好!您老先说。”
“老朽要说的是暴政与仁政,大清的朝局要变了,暴政有其可取之处,但仁政也是必需的。完全是暴政的话,只怕人心的向背就要出问题了。”
杨猛开了口,魏五也不推让,开口就是很敏感的问题。
“您老要说的是仁政与暴政结合吧?这也对,杨家这些年行的都是仁政,受我家老爷子的影响,我也把行善积德放在了首位。
俗话说的好,升米恩斗米仇,让老百姓过上好日子,是咱们想的,但太过放纵也不好,这段时间您老就加强一下内政吧!
杨家就是四省之地的朝廷,谁要是不服管束,咱们也该狠一些了。”
杨猛这话说完,魏五就翻起了白眼,好嘛!这话说的,还全是仁政,不说南疆的事情,单说说自从他魏五掌了明湖书院之后,杨老三杀得人就得有一手之数,后面还得再加上了万字,这要是仁政的话,那他魏五一辈子的书,就算是白读了!
“三爷,明祖朱元璋肃贪,也不过是杀人实草,你杀伸手的管事,是不是有些残暴了呢?株连,不是十恶不赦的大罪,极不可取。
而且朝廷的株连之罪,不杀妇孺,您……”
杨灭门杀人不论男女老幼,这个魏五很清楚,经明湖书院,数百人被灭门,这也是魏五关注过的,这事儿魏五觉得杨猛做的有些过分了。
“哦……您老要说的是不是太轻了?”
杨猛明知故问,弄得魏五相当气恼,但当着秦子祺和索朗白玛的面,他也不好过于放肆,只能低沉着声音开始反驳。
“明祖朱元璋,剥皮实草都震慑不住贪腐,明祖之后贪六十两剥皮的酷刑也就被废除了,三爷,您何苦做这个恶人呢?”
在魏五看来,贪腐是止不住的,只要有官就有贪腐,杨猛这么做,很可能会弄得众叛亲离,就是朱元璋也是在开国之后,才这么干的,杨猛现在就这么干,不是自毁根基是什么。
“您老也说了,扒皮都止不住贪腐,说明老朱的心肠还是软了一些,一人贪污祸及全家,这在我看来更好一些,贪官的家人不想被诛杀,可以举报嘛!
只要交出了贪污所得,咱们就不祸及家人了,但是老子先找上他们,那就没法子了!这条可以在明湖书院传一传。
再说了老子这是暴政吗?
这他妈就是仁政!老百姓看你成不成,看的是什么?老百姓最恨的又是什么?
俩字,贪官!杀贪官就是聚民心,杀贪官就是解民恨,咱们杀少数人来赢取大多数人的心,让大多数人叫好,这不是仁政是什么?
当官,识字的就成,四省的老百姓,都在识字,管事,老子有的是,杀几万几十万,老百姓只能更拥护咱们,根本不会背叛咱们,何乐而不为呢?”
杨猛这话说的就毒了,一人贪污祸及全家,家人检举既往不咎,要是这么做的话,贪污的人就很难活的下去。
杨老三每每灭人满门的时候,都要贴出告示,只怕用不了几年,即使管事们敢伸手,他们的家人也不会放过他们的,权衡,这两个字,被杨老三用到了极处。
“唉……您看的清楚,但就不怕底下的人造反?”
这话杨猛都交代清楚了,照着这个法子,贪污就是灭绝人伦,就是泯灭人性,就是六亲不认,这法子简单,不是历朝历代的官员们想不出来,而是历朝历代,就没有几个真正干净的官员。
现在的杨家上下,就是杨老三的一言堂,杨老三说白了就是独夫一个,但是这么做,只怕下边的人,对杨老三出手啊!
“呵呵……造老子的反?子祺,你说说,这事儿可能吗?”
魏五说的,要是搁别人身上或许就成了,可对杨猛来说这就是个笑话,杨家体系最为完备的就是间谍系统,造反就等同于找死。
“造反,无论是首倡还是参与者,一律灭族,这里说的是灭族不是灭门,这在军中是天天要念叨的条例,兵卒不反,何人敢反?”
秦子祺的回答很简单,魏五听了之后却有些不寒而栗,这杨老三,把人心玩到了极处,老百姓拥护,兵卒死忠,大事儿成了!
“三爷不妨加上一条,举报上司者,官升一级!”
“嗯!不错!首位举报者,可获重奖,这事儿杀上一百年,我看还有没有敢伸手的!”(未完待续。。)